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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三和孩子们十分会察言观色,仅仅是在后院里待了一炷香的时间,便明白江子兮所谓的干活是什么,有时候都不需要江子兮叫,他们都会立马出现帮忙。
勤快得很。
江子兮今日做的糕点明显比之前多了许多,还蒸了一笼馒头,在几个孩子的帮忙下,江子兮将馒头装进了几个大篮子里:
“这些你们带回去给弟弟妹妹们吃,路上小心一点知道吗?”
孩子们愣了愣,着篮子里的白面大馒头和各色蒸饺包子油条,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这些……这些我们也能吃吗?”
江子兮笑:
“你们就别吃了,等过会儿回来同我和范叔叔一起吃,知道了吗?”
孩子们有些失望,却还是点了点头。
范齐豫在前院将大门敞开,摆好桌椅之后,回头见江子兮让孩子们提着大篮子回去了,觉得十分不妥,老父亲一般的说道:
“他们还这么小,若是路上摔了怎么办?要不我送他们回去?”
江子兮笑着摇了摇头:
“让孩子们自己去吧,总不放心他们的话,他们是长不大的。”
范齐豫犹豫半晌,还是同意了江子兮的话,只是带着小三和剩余的几个孩子转身到铺子前帮忙。
买卖的早高峰很快就过去了,送早饭回去的几个孩子也回来了,江子兮摆出两大桌子,放上各色剩余的糕点和甜粥:
“都别忙活了,先吃饭吧。”
所有孩子一拥而上,小三却都没有坐下,只是巴巴的在一旁着,等待着江子兮和范齐豫的示意。
范齐豫率先坐了下去:
“都愣着做什么?坐吧。”
所有孩子立马挨着坐下,唯独小三还站着,他移开自己的视线:
“铺子得有人着才行,你们先吃,我在这里照料着。”
他是里面的大哥哥的,理所当然的觉得要照顾弟弟妹妹们。
江子兮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我刚刚已经吃过了,你过去吃吧,这里我来照就行了。”
小三推诿了几声还是坐下了。
中午和晚饭一直由孩子们送回去,而每一次他们回家都会带来好几个孩子。
“小七哥哥说,这里还能喝甜米粥……”
江子兮听了哭笑不得。
次日开始,孩子们便都要跟着来,挤得整个后院几乎站不下人,江子兮一边要顾及店铺和糕点,一边又要照料孩子们,分身乏力。
好在有小三从中调解,硬是让孩子们规规矩矩的,能帮忙的都帮忙,不能帮忙的站在一旁半点不添乱。
不久江子兮和范齐豫盘下更大的铺子,孩子们这才能站得开了,但如此一来,他们之前的积蓄更是一点不剩。
不过由于店铺的口碑好,不少府邸宴请旁人的时候都会成批成批的买糕点回去宴客,铺子里的糕点一度风靡了整个吴国,店铺生意更是如日中天。
如江子兮先前所想,赚了个盆满钵满。
但光靠小三这些孩子总归还是不行的,所以江子兮和范齐豫在盘下大酒楼之后,还是请了几个师傅小二。
小三为为此背地里落了不少泪,有一次江子兮晚上在院里乘凉时听到呜咽的声音,发现是小三躲在角落里哭,疑惑不已:
“小三,你哭什么?”
小三立马遮掩,但在江子兮的追问下他还是说道:
“姑姑,你以前说过,请我们来是来干活的,如今干活的成了其他人,你是不是要赶我们走了?”
江子兮哭笑不得,只得反反复复解释不会赶他们走,小三这才放下心。
随着酒楼的生意火爆,江子兮兜里的钱越来越多,她收留的孩子也越来越多,慢慢的名声传开之后,竟有不少孤苦无依的妇人前来投奔。
她们都是因为战乱流离失所,孤身一人且无处可去的人。
妇人们痛失所爱,到孩子们如同到了自己的孩子,所以对孩子们十分照料,如此一来倒是解了江子兮和范齐豫不能亲自照料孩子们的担忧。
两人买下一块地,修建了更大的场所,取名‘留阁’,专门收留无处可去的孩子和妇人。
不过不只是收留,因为江子兮和范齐豫还没有能力养这么大的一批人,他们会让妇人和孩子们时不时的去分店铺子或者酒楼里帮忙,以此来养活她们自己。
吴国女子原本地位极低,平日里连上街都要遮遮掩掩的,经过江子兮这一操作,竟侧面的提高了女子的地位。
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让她们有了不依附于男子走出家门干活养活自己的勇气和权力。
不少落榜的儒生为在吴国都城寻找一个落脚点,开始在留阁给孩子们教学,以此为借口住在留阁。
江子兮听闻此事,专程在留阁旁修建了一处宅院供夫子们住宿,甚至还给他们月钱。
这月钱不是笔小数目,儒生们见此,都安心的留了下来,教出了不少日后名扬六国的名士。
吴国因为留阁的出现流民减少,百姓生活富足,竟在战乱中出现了久违的盛世,留阁也一度被奉为读书人的圣地,不过这都是后话。
……
三十年后,范齐豫生了一场重病,躺在床上连爬都爬不起来,江子兮想要把脉为他医治,范齐豫却一直不愿。
这日晚上,江子兮偷偷摸摸的来到范齐豫床头,替他把了一下脉络,却在查到脉象之后愣在了原地。
她脑海中出现了很多年前冯子臣病重御医的说辞:
“王上不过是阴阳失调,并无任何重症……”
同样的,范齐豫的身体也并没有什么病症,只是……有些阴阳失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床上的范齐豫睁开了虚弱至极的双眼:
“子兮……”
黑暗中,月光从窗口照射进来,衬得整个屋子愈发落寞。
“为什么?”江子兮问道,“分明什么问题都没有,可为何你的身体会虚弱到如此程度?因为……灵魂?”
范齐豫沉默半晌:
“嗯。”
江子兮红了眼眶:
“是因为我么?是因为我你才会这么痛苦吗?”
范齐豫笑,艰难的起身将江子兮拥入怀中,下巴蹭着江子兮柔软的发丝:
“痛苦?不,不是这样的,子兮,有你在身边,我从来就不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