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鍪听到这句话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力气,这两天虽然吃喝不愁,但是在屋子里就是感觉全身都没有力气,提不起劲儿来,总感觉哪儿都不舒服。
三步并做两步的冲出了房门,清晨的阳光并不刺眼,但是一走出来的李鍪依旧还是本能的眯上了眼睛,深呼吸了几口新鲜气息,他第一次感觉原来呼吸都是那么的舒服,微微闭着双眼,然后感受阳光照在脸上,浑身都暖洋洋的。
“快点,吃饭了。”王越从他身边越了过去手上还端着本应该给他送饭用的餐盘。
“好嘞”李鍪一脸微笑的跟在王越身后,看着桌子上和他一样的饭食,但是他就是觉得在这吃的味道比里面吃的更好。
他吃饭的时候,管宁已经烧好了水,等他快吃完饭的时候,管宁就把洗澡水给他在屋子里弄好了,“汉隆,这几天也没好好洗洗,你身上都臭了,吃了饭,去屋子里好好洗洗。”
“哎。”嘴里被各种肉类塞满的李鍪粗粗的应了一声,顺手还从王越那里讨了一碗酒喝,王越任他拿了,也未曾搭理他。
李鍪将自己整个人都浸泡在水里,热气蒸腾,让他整个人都显得那么不太真实,好好的泡了个澡之后,伸手将管宁准备好的衣物穿在身上,等穿好之后他才发现那是他之前扔到盆里准备等有时间自己洗的。
看着干净的衣衫,李鍪略微有一丝沉默,然后摇摇头就要出去,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一段对话。
“管老儿啊,你这么护着他,他是成不了事儿的。”这醉醺醺的声音是王越的。
“我又不指望他能出人头地,也不指望他能飞黄腾达,就这么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不好么?”
“那你死皮赖脸的非让他跟着某学什么剑术。”
“他心中有事。”管宁的声音感觉那么的空旷。
“他心中有事,那关你屁事!”王越的话永远都是那么粗鲁的令人警醒。
“谁说的清?”
“哼...”王越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门口的李鍪已经发出一些声响,然后拉开了房门。
管宁看着一身干净利落的李鍪,微笑到,“刚刚老酒鬼说了,让你好好的休息两天.....”
李鍪直接坚定的摇摇头止住了他的话语,“王师,从现在从新计时吧,我再去里面待几天。”
说完不给二人再说话的机会,直接走回了房间,并自己主动的将房门关上。
“他这么乖巧,你这是把他摸透了啊!”王越歪着头看着管宁笑着说。
“他本就聪慧。”管宁淡淡的说了一句,便扭头去收拾李鍪的屋子了。
进了“小黑屋”的李鍪很熟练的…被桌案拌倒了,一声“哎呦”回声四起,李鍪揉着自己疼痛的小腿,心中暗呼“冲动了,冲动了,让他们两个老头子给忽悠了。”
李鍪这次进来之后,看着依旧漆黑的环境,李鍪晃晃脑袋摸到床榻之上,他这次进来,熟悉的环境,熟悉的黑暗,但是他的心境确是迥然不同了。
毕竟没准备的被坑,和自己一时冲动的坑自己,脑子里的想法总是不同的。
李鍪在床榻之上盘膝而坐,双手自然垂放在自己的双腿上,既然再次选择进来了,那就试着坚持下去吧。
李鍪开始努力的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回忆着自己能记忆起的每一件事,里面的没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毕竟在这么个环境下,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李鍪很尽力的在忍耐着这无边的寂寞,无论是谁来给他送饭,他都不看一眼也不主动说一句话,只静静的坐到桌案面前,等待他们离开,然后就着微弱的火光,沉默的吃着上面的饭食。
李鍪从回忆,变成了焦灼,他低估了这漆黑的房间,在第三天的时候,他依旧难免的陷入了焦灼暴躁之中,他只能用继续努力的沉默来压制自己的情感。
第五天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和之前那一次一样,呼吸粗重,双眼赤红,已经完全睡不着了,甚至连吃饭的竹筷都被他生生的掰断!
他依旧再坚持,他觉得应该可以在等,既然王越没有说他完成了,那么就说明他还需要继续坚持!
从第六天开始,我每天扎马步,各种恢复之前的练习,用的时间更久,花费的力气也很多,但是他依旧很难睡得着。
第七天夜晚,看着紧闭的房门,听着里面呼哧带踹的声音,王越和管宁在门外相对而视。
“之前在这种地方呆的最久的是谁?”
“樊泽,呆了七天六夜,然后出来就落下了一个话唠的毛病,成天碎嘴子。”王越仔细回想了一下说到。
“再抗过一夜,他就会让那群人大吃一惊的,哈哈”管宁十分的欣喜,感觉自己的眼光依旧那么毒辣。
“其实,他从前天就已经不行了,能在那种情况下坚持到现在,不容易啊。”王越难得真诚的夸赞李鍪一句,可惜他是听不见了。
“无论如何,经历了此事,他的性子想必会有所改变。”
“放心,这种地方出来的,他就算想不变都不行。”王越拍着小胸脯在保证。
“恩,那就看看他自己能坚持多久吧!”
“喝两杯?”
“好,喝两杯!”管宁这一阵子生怕李鍪在屋子里出什么意外,一直在屋外守着,这根弦也一直紧绷着,现在感觉李鍪的气息虽然变得更加的暴虐了,但是相比这两天确是能够慢慢控制了,这是很好的事情。
“估计明天他就出来了。”
“差不多,再坚持下去,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变成一个怪物。”
“要不要赌一把?”
“老夫只喝酒,不耍钱!”
“不用你耍钱,我知道你收藏着一卷鬼谷子残卷,借我看看就好”
……两个老家伙开始了对饮和吹牛皮,完全不再担心李鍪了。
而这个被忽视的人,则是再度生生熬过了一宿之后,整个头颅都要炸裂了一般,双眼从里面开始充血,眼白变得血红,头发竟然出现了几丝银白,但是他的气息却便的轻柔。
在王越一脸的奇怪之中李鍪吃完了早饭,也不看依旧没有离开的王越,也不看好不容易透进来得阳光,就这么沉默的回到了床榻上,然后慢慢的躺了下去,和衣而睡,不一会儿竟然有了鼾声。
等王越出去之后,管宁已经等的十分着急。
“怎的进去了这么久?还有汉隆呢,怎么还没出来?”
“他…或许还不想出来”王越一脸的古怪。
“怎么会不想出来,你那里面是有绝世剑法还是有美女无数,你当那是什么好地方不成?”管宁指着王越在那开喷。
“这我哪知道?你那宝贝弟子吃了饭屁都不放一个自己回了床上呼呼大睡,叫都叫不醒,我哪知道他闹什么幺蛾子!”王越看着一脸愤怒的管宁,默默的把李鍪双眼赤红还长了白头发这件事给忽略了。
“不行,老夫要去看看!”管宁不放心的就要冲进去看看怎么回事。
“冷静冷静!”王越赶紧拉住了管宁“莫要让他功亏一篑啊,咱们一天进去三次,不会出事儿的,放心,放心!”
王越心中暗暗决定,等哪天管宁不在了一定得把李鍪的忽悠出来,然后带出去好好散散心,他感觉李鍪现在绝对是不正常的。
但是管宁也不知道吃了什么枪药,天天就在李鍪的屋外呆着,盯着王越进去,盯着王越出来,出来之后一看没有带出来李鍪就对着王越一顿喷,喷的王越更不敢告诉管宁实话了。
第十七天的时候,王越看着头发散落,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和淡淡的酸臭味,感觉今天若是再不把李鍪带出来,管宁就要死过去了。
可是等到进屋之后,看着刚刚睡醒,可是依旧沉默不语,双眼还是赤红无比的李鍪,尤其是那头发两边的两缕白发,看的王越更是心惊胆战的。
“汉隆啊,你还能坚持么?”王越最后还是咬咬牙说出了这些天一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可!”
“若是…若是…”王越看着沉默吃饭的李鍪,实在是有些摇摆不定“若是坚持不住了,就出去转转!”
“训练还未结束。”李鍪说话很淡,绝不多说一句废话。
“已经很长时间了,你已经是比某家呆的时间还早长了…”王越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了一句话“莫要…莫要憋坏了身子!”
李鍪听完王越的话,淡淡的抬起头,看着王越看了很久,虽然阳光从房门那里照了进来,但是在这里看着王越依旧很模糊。
“我可以出去了?”李鍪很平淡的问了一句。
“早就可以…咳咳…可以了,可以了。”
不管尴尬的王越,李鍪低下头继续平静的将剩下的饭菜吃完,然后站起身来,慢慢的走出房门。
太阳正高高的挂在头顶,不知不觉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
李鍪闭着眼睛感受着阳光,管宁在门口看到李鍪的身影惊喜的差点惊呼出来,但是当他看到李鍪两边的那两缕白发,一时间,所有的话语都梗在了喉咙里。
“我去烧水,你好好洗洗澡!”管宁最后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去厨房生火烧热水了。
闭着眼睛待了半晌的李鍪,才缓缓的睁开眼,慢慢的适应着这个阳光和外面的世界。
“王师,我们下一步,说什么?”
“额…”王越在旁边被他这一句话给问住了,犹豫了半晌才说“要不,你休息一阵子?”
“不必了。”李鍪拒绝的十分干脆。
“那…那某就教你杀人技!”最后王越还是沉声说到,“学这个,很难!”
“某不怕。”李鍪看着管宁已经端着热水进去了,“王师,那我先去洗澡了。”
“哎…”王越看着平平静静的李鍪,感觉自己面前的这个小家伙逐渐的变得陌生了很多。
李鍪再次将自己浸泡在水里,这次他是整个人都钻了进去,感受着水里的压力,紧闭着双眼,屏住呼吸,静静的带着,足足过了盏茶时间才猛地钻了出来!
大口的呼吸着,胸膛也剧烈的起伏,整个人爬在浴桶的边缘,双手撑着边缘,在感受着自己的呼吸。
“汉隆,需要帮你搓搓背么?”管
宁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那就麻烦你了,老头子。”
听到这句“老头子”,管宁仿佛放下心来“不麻烦,不麻烦,”
管宁慢慢的给李鍪搓着后背,看着李鍪长出的白发,已经赤红的双眼,心里也是颇为心疼,但是仍然努力的让自己语气更加平淡一些,“过一阵子,某想要外出游历一番,你要不也跟着某出去,长长见识,只在这里闭门造车可没办法真正的成长。”
“老头子你这是坐不住了?”李鍪忍不住哈哈一笑,“那你这是要去哪儿?”
“还未确定。”管宁在李鍪头上轻轻一拍“不过差不多这阵子也该出结果了。”
“什么?”李鍪没听懂管宁的话。
“无事,无事!”
李鍪洗完澡之后,换身衣服然后就出去寻到王越,开始学习新的东西。
“杀人技不是其他东西,他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他的目的就是简简单单的,杀人”王越看着已经恢复了精神的李鍪开始了他的教学。
“你可知道,对于一个刺客来说,杀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么?”
李鍪想了想,“一刀斩首,最是干净利落!”
“啪!”王越伸手对着李鍪的头顶就是沉重的一巴掌,“别拿那种侩子手的手法来和我这个刺客说,我最看不惯的就是那玩意了。”
王越表情十分的愤怒,“一刀过去,脑袋是下来了,然后血喷的哪儿的是,用力小了没准还得卡住,又费力又不讨好,那是最笨的法子!”
李鍪揉揉自己的脑袋,闷闷的说“那就是割喉,动静小,用力也小!”
说完以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然后从背后动手的话,血也喷不到自己身上!”
管宁看着还在回忆的李鍪,实在是忍不住了,摇了摇头说,“杀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诛心!”
“诛心?”
“就算把一个人的头砍了,他的身体也会不自主的抽搐,但是你若是将他的心给诛了,那么不需要你自己动手,他自己就会安心赴死!”
“诛心…”李鍪听着王越的话,也陷入了沉思,虽然他依旧还是不太懂,但是总感觉王越说的很有道理。
“不过这个你现在也用不到,我先教会你怎么最快速的把一个人杀死。”王越看着沉思的李鍪摆了摆手让他回神。
李鍪颇有些无语的看着他。
王越跑回房间,然后一阵翻箱倒柜以后,他搬出来一个,大概还是人形的木桩子,看着上面的累累划痕,还有陈旧的程度,李鍪很轻松的就能想象出这个木桩子承受了太多他本不应该承受之痛。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幕,李鍪算是真正的展开了眼界,王越切身实力的让他看到了什么叫全身上下都是带刺的!
王越手肘上有暗刃,大拇指突然出现的扳指里藏着坚韧的不知名的可以轻易地划破皮肤的细丝,嘴里含着薄如蝉翼的细小刀片,还是三个!
当王越一弯腰去捡掉落在地上的一个小刀片时,后背突然射出一只利箭,看箭头上的黝黑,分明就是淬了毒!
“王师,你不是一个剑术大师么?”李鍪想了想自己知道的,王越,著名的剑术大师,曾经教导过少帝刘辩,还是很出名的刺客。
“这些都不如我的剑术,所以我只挂了一个剑术大师的名号…”王越颇有些遗憾,其实真正算起来,他应该也算是半个墨门弟子,只不过世人很欣赏他的剑术,真是可惜了啊。
李鍪一脸的无奈,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开始按部就班的跟着王越继续学习,从各个可以杀人的器具开始学习。
用王越的话来说,“毕竟不是所有时候你都能带着利刃和暗器去见你的目标。”
就在李鍪安心学习如何更快更好的杀人的时候,远在汉中的田彭祖也终于快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汉中战场,建安二十四年,春天一开始,刘备就再次带着自己的大军冲向了汉中,虽然曹操已经把汉中之民尽数都牵往了关中,但是刚刚雄起的刘备需要一场胜利来稳定他的地位。
“杀!”刘备的义子刘封再次出现在战场之上,纵横披靡,所过之处几乎算得上是无人可挡,当然,这主要也是因为曹操麾下出了名的大将都有人盯住了,毕竟张飞,赵云,黄忠就在战场上,马超一直还不知道躲在哪儿呢,更别说还有益州过来的骄兵悍将们。
在一个山坡之上,曹操冷眼看着下面的现场,身旁跟随着陈群与杨修两人,同时手里还握着一份刚刚校事府出过来的信帛。
“汉中之事,做的如何了?“曹操的话语十分的平淡,这么多年,很少有人能够见到他脸色大变,当然,故意的不算。
陈群上前一步说到,“魏王放心,汉中之地已尽数牵到关中之地,钟元常已经开始安排春种,同时房屋住宿等问题,已尽数安排解决,请魏王放心!”
“恩,那这场无谓的战争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吧。”
“是。”陈群与杨修二人同时恭声应诺。
此时,田彭祖也终于赶到了曹操的后营,被领了进去,等待曹操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