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鍪就这么在陆府住了下去,陆府并没有限制他的行动,更加没有限制他的外出。
李鍪将自己安顿好以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跑进了陆府的厨房之中。
然后不停的吩咐厨子,将每天给陆逊父子二人做的饭都要抄录一份送到他的房间!
每一道菜都要,据他自己所说,他这是没了能够更好的搭配药材!
虽然厨房不知道自己做的什么饭菜和他配药有什么关系,但是看在陆逊千叮咛万嘱咐要听从这位小道长的吩咐之下,厨房还是同意了他的要求。
与此同时,另一个方向的刘复,已经慢慢的熟悉了如何当一名护卫和管家。
将破落的院子从新归置好,将没用的杂物整理扔掉,将野草除尽,将泥土翻新,将关银屏藏到心底,这就是刘复学会的。
“小姐!”虽然关银屏让他换个称呼,但是刘复依旧坚持称她为小姐,最后还是关银屏妥协了,“家中东西差的不少,您看是不是上街去买上一些?”
虽然糜芳准备的很充足,衣食住行,吃穿用度,可以说都准备的相当充足,但是刘复还是觉得少了很多,尤其是关银屏所在的地方,更是让他感觉太过于空旷。
关银屏对这个没有什么兴致,也不会收拾,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便不再搭理刘复,继续用手拄着桌子,看着窗外发呆,这个动作,关银屏已经保持了很久了。
看了一眼继续发呆的关银屏,刘复默默的笑了一声,然后缓缓的退了出去,拿好糜芳给的钱袋子,便出了门。
这算是刘复第一次在石头城逛街,虽然现在石头城还没有完全修缮完毕,江东明面上的治所还是武昌,但是只要不傻的人就知道,未来的江东一定会是以建业为中心,这是张纮送给孙权的礼物。
此时的石头城就如刚刚进城之时,李鍪所说的那般,繁华,足够繁华。
虽然江东咋地理还是人文上都不是很占优势,但是江东出去挨着山越人的地方以外,还是足够的安全,孙策平定江东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了,这个时间足够一代人成长起来的。
建业又不算江东腹地,这里的人久不经战乱,足够的安稳,或许这就是石头城繁华的原因。
石头城的街道商铺还是很齐全的,一些东西刘复买到并不算困难,唯独最后一样东西让他废了不少力气。
那是一个玉簪子,外表通体素白,内芯却是有着一抹艳红,这种看似不伦不类的样子却是让刘复第一眼就相中了,因为他觉得这个和家中的那个女人特别像。
拿到了礼物,带着一大包袱的东西,刘复回到了那个新住处。
刚到胡同口就听到了一阵嘈杂,里面甚至还混杂着打砸和女人哭喊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之后的刘复猛地瞪大了双眼,然后包袱直接扔到了地上,从腰间抽出长刀就冲回了自己院子中。
“放开屏儿!”一声大吼将刚刚走出房门的关银屏吓了一大跳。
关银屏看着刘复怒目圆睁,手持利刃一副择人而噬的样子没有害怕,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郝先生这是干什么?”关银屏看着刘复,“没有人对我无礼,刚刚那话...”
刘复此时已经是臊的满脸通红,此时再听下去,才发现这声音是从旁边传出来的,想来是旁边人家正在打闹罢了。
“对不起大小姐,刚刚听到声响,是小人误会了!”刘复解释了一句之后赶紧跑了出去,将之前扔到地上的那些东西再捡回来。
看到刘复这么慌慌忙忙跑出去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低声说了一句,“憨子!”
整整一天,刘复都没敢抬头正眼看关银屏,当然,关银屏也再次恢复了朝着窗外发呆的模样,不再和他多说,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仿佛之前什么都没有出现过。
刘复就这么进入了一个护卫的身份,学着当初瘸子在山寨时,在门口搭了一个简陋的门房,抱着自己的铺盖卷就住了进去。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都还没有生气,刘复便开始了练刀,赤着膀子挥舞着四十余斤的大刀,开始了练习,只不过向来如同武痴一样的刘复,这次却是有些明显的心不在焉。
眼睛不停的往内屋那边看去,仿佛等待着什么一样,不过看了半天里面仍然还是漆黑一片,最后刘复一脸无奈的笑了笑,然后便开始了疯狂的挥舞大刀。
今日刘复起的比之前更早,炼得比之前也更疯狂,寒冬腊月,寒风刺骨,刘复却是满身的大汗,浑身都热气腾腾的,足以看出之前的练习有多么的疯狂。
大口喘息的刘复一抬头就看见内屋的灯光凉了,脸上猛地一喜,赶紧跑回自己的房间,随意洗漱了一番,然后就飞快的冲到了厨房开始做他们的早饭。
当关银屏收拾妥当,打开窗户的时候,刘复已经一脸憨笑的端着温热的水来到了她的面前,请她洗漱。
而当关银屏洗漱好了之后,刘复已
经将刚刚做好的早饭端了过来。
说真的,若是李鍪等人看到现在的刘复,一定会大吃一惊的,这么贴心,这般细心,和他们认识的那个莽夫,绝对是判若两人的。
“小姐,该用饭了!”刘复只是看了一眼不施粉黛的关银屏便低下了头,再也不敢看了,将饭菜放到了桌上之后,便端着已经用过的铜盆离开她的房间。
不过刚刚走到房门口,刘复就被叫住了。
“郝先生!”或许是因为刚刚睡醒,关银屏的声音此时很有磁性,“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家乡是不是有什么习俗,但是我从小大的喝的粥里面都是不放盐的!”
这一句话将刘复的心都给沉了下去。
“抱...抱歉!”刘复弱弱的说了一声,然后变得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他手中端着铜盆,想要将粥也端走,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关小姐稍等一会儿,某家很快再给您做一份!”
“不必了!”关银屏喝了一小口咸咸的粥,“虽然从来没有吃过,但是味道还是不错的。”
“你...你喜欢么?”刘复脸上突然变得很开心,慌忙问道,“若是喜欢,日后我经常给你做!”
关银屏轻轻看了刘复一眼,抿了抿嘴,最后回过头去,“我只是觉得这个口味很新颖,没有别的意思,若是你习惯这么做,也没有问题。”
“好,习惯,习惯!”刘复一脸傻笑的端着铜盆离开了房间,收拾妥当回到厨房之后,看着锅里残留不多的粥食,忍不住喝了一口,“嗯,味道果然还是不错的。”
平素里自己都觉得有些苦涩的粥,今日因为关银屏的一句话,刘复喝的十分满足。
不过他的幸福并没有维持太久,就在他收拾完残羹,开始使者给关银屏的屋子里做几张胡床的时候,他们院子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这里便是关银屏住的地方么?”刘复还没看清来的都是一群什么人,一个充满了不屑的女声便传了进来,“破破烂烂的,真是不似人住的地方。”
这种充满了嘲讽和羞辱的话,让刘复的热血一下子就冲到了脑门上,冲着门口大吼一声,“哪个不长眼的敢来冲撞?”
这个时候,听到动静的关银屏才走了出来,看到已经轰然倒地的大门心中便是一个激灵,在看到涌进来的一群人,更是忍不住眉头一皱。
此时刘复已经冲着那群人喝骂起来,而这句怒吼也成了冲突的导火索。
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走进来之后,听到刘复的喝问,脸色一沉,伸手冲着刘复一指,“将这个家伙拿下,张嘴!”
看着熟练的动作还有这傲气凌人的语气,就知道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一群仆役护卫听见这命令朝着刘复就冲了过去,想要在自己的主子面前显摆一番。
同时那女人不再看刘复,而是直接往前走去,走到了关银屏的面前不远处,看着那张现在显得有些楚楚可怜的小脸,不禁发出了一声冷笑。
“多好的姑娘,就是有些不识好歹了!”女人盯着关银屏冷笑到,“知道我是谁么?”
关银屏看着傲气凌人的女人,脸色倒是没有显出什么变化,只是平淡的摇摇头,“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进来的是我的院子,还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哈哈哈,笑话!”那女人脸色的冷笑更深,看向关银屏的眼神变得更加不屑,“偌大的江东都是我孙家的,你一个败军之将的女儿,有什么脸面在这里和我叫嚣!”
关银屏听到这句败军之将之后,脸色陡然变得有些阴沉,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冲着那女人冷喝一声,“这里不欢迎您,还是烦请您现在出去吧!”
“哼,我说的,偌大的江东都是我孙家的,就凭你也配命令我?今天我孙鲁班就告诉你个乖,欺辱了我孙家,在江东你就是寸步难行!”
孙鲁班一道冷哼,伸手指着关银屏,“将她给我拉下来,还敢让我抬头看着她,真是大胆!”
跟在孙鲁班身边的两名护卫听到这话之后立刻朝着关银屏冲了过去,此时刚刚冲出重围的刘复看到这一幕,顿时心中大急,怒吼一声就朝着孙鲁班冲了过去,要将关银屏救下来。
不过还没等刘复得手,那两个冲向关银屏的护卫就被关银屏轻松的给拿下了。
看着躺在地上,手腕和小腿都已经变得不正常的两名护卫,莫说刘复和后面那些皮青脸肿的仆役护卫,便是孙鲁班都忍不住长大了嘴。
关银屏看着孙鲁班冷哼了一声,“莫要忘了家父乃是天下勇将关云长,若是再敢如此,小心你的狗命!”
孙鲁班被关银屏这句话给气的浑身颤抖,指着不远处的关银屏忍不住的怒吼到,“给我将她拿下,拿下!”
但是此时刘复已经拦在了关银屏的面前,冷冷的注视这孙鲁班,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一时间唬的众人不敢动手,就在那里僵持了起来。
“都住手!住手!”就在僵持中,一道怒吼从外面传了过来,将蠢蠢欲动的众人再次喝止了。
一个脸色略微有些苍白的年轻人率先冲了进来,身后同样是一批护卫,但是他麾下的护卫年纪都明显偏大,而且再身后跟着的赫然是刚刚投降江东的糜芳。
“你,回家!”那年轻人冲到了孙鲁班面前之后,双眼盯着孙鲁班冷声说道,一点都没有顾忌孙鲁班的面子。
“你来此作甚?”孙鲁班虽然依旧骄横,但是已经明显听出来气势弱了不少。
“再不过来,你还不把天捅下来么?”那年轻人说这话的时候还真不住咳嗽了几声,冲着孙鲁班怒瞪了一眼,“赶紧走,莫要在这里胡闹折腾了!”
“我.....”孙鲁班还想说什么不过被那人直接喝住了。
“我再说一遍,你赶紧回去!”
看着那人这般模样,骄纵的孙鲁班也不敢再多说了,不由恶狠狠的瞪了不远处的刘复和关银屏一眼。
“莫要以为有周循他护着你们,便能够安然无恙,你们给我等着!”留下了这句狠话的孙鲁班便一脸愤恨的离开了小院。
等到孙鲁班离开之后,那名年轻人也就是周循才看向了刘复和关银屏两人,他先是冲着关银屏拱了拱手,“当年家父和令尊交好,今日某家帮你们一次,也算是还了当年的情谊。”
说完之后再看向刘复,“刚刚你对鲁班生了杀意,看在你护主心切的份儿上,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若是再敢如此,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莫要觉得我在吓唬你!”
说完之后便朝着外面走去,就连后面糜芳的道谢也是恍若未闻。
等到周循带人也离开之后,糜芳这次走到他们面前,看着再次变得狼藉的院落,不由叹息了一声,“大小姐,你还是跟着我回去吧。”
关银屏看了糜芳一眼,淡淡的摇了摇头,“叔父回去吧,就凭着她们,还不会让我退缩!”
说完之后关银屏便扭身回去了,而刘复也挡在了还想说什么的糜芳面前,“将军,请吧!”
糜芳看着刘复,眉头紧皱着,最后还是叹息了一声,“保护好她!”
“某家知道!”
糜芳离开了,刘复将大门重新修护好,将院子也收拾好,将院子再次恢复成了之前的样子,只是刚刚的事情,他们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却谁也没办法忘记。
刘复也好,关银屏也好,他们知道,今天的事情,只不过是开始罢了,所谓的孙鲁班,也不过是一次某些人的试探罢了。
果然,孙鲁班的威胁并不是凭空说说而已,刘复很快就体会到了孙鲁班的威力。
当他晚上刘复再出去打水的时候,就看到了周围的百姓突然对他开始了指指点点,自己的身后也跟着两个几乎算得上是明目张胆的两个人。
刘复皱着眉头跑到水井,刚要开始打水,突然出现了一个老人想要一把将刘复推开,不过老人身体老弱不堪,哪里推得动刘复这个五大三粗壮小伙子。
“老丈,你这干的是什么事?”刘复皱着眉头看着老人,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老人看着刘复冷哼了一声,然后使劲儿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木桶,同时朝着刘复大骂到,“荆州来的狗贼,滚开这里,别脏了这里的水!”
说完之后还再次挥舞了两下木桶,让刘复离得远了一些。
刘复看着十分疯狂的老者,知道这是江东的报复,虽然愤怒,但是刘复也不会将自己的愤怒宣泄在百姓的身上,尤其是这么一个老人。
刘复拎着木桶往更远的方向走去,终于在一个更加荒僻的地方找到了一个近乎干枯的水井,勉勉强强的打到了多半的水。
至于他想要买的一些东西,无论是粮食还是其他,只要是他出现,绝对会遭到拒绝,甚至还有各种辱骂。
当刘复回到家里的时候,看着角落里的烂叶子和微微散发出来的腥臭味,刘复知道,在自己不再的这段时间里,这里再次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关小姐!”刘复看着走出房门的关银屏,拎了拎手中的水桶说道,“这个今天有些麻烦,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
“无事。”关银屏并没有责备刘复,甚至都没有询问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告诉他,在他离开的时候,这里发生了什么,就是这么淡然的进了厨房之中,再出来的时候已经端着两道菜蔬,“我不太会做饭,你也凑活着吃点吧。”
说完便端着菜蔬去了内屋,放到了桌案上。
刘复将自己收拾好了之后,走到内屋,第一次坐到了关银屏的对面,和她吃着同样的饭菜,还是关银屏自己做的的,刘复露出了一副呆傻一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