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不同意。”
掌柜的义正言辞的拒绝:“作为一个合格的乙方,必须严格按照甲方的意愿执行协议规范,我的任务是送这小子参加侠士资格考核,而不是带着这小子去加入你们这帮不知道什么组织中去搞些天怒人怨的事儿。”
在得知郭小道的身份后,苦瓜道人和青竹道人合计了一下,决定派江湖上有名的老好人,苦瓜道人前去和掌柜的交涉,但是奈何掌柜的死守合同不放,任凭苦瓜道人将自己多年拉架劝架的经验施展出来愣是没法攻破掌柜的这道防线。
城外,宁十三一身蓑衣扣在身上,头戴斗笠打扮成车夫模样,手持马鞭蹲在车夫位置上兴致勃勃的看着不远处掌柜的和苦瓜道人针锋相对,而小刀和众野盗则是没有那个兴致,这些野盗还沉浸在昨晚柔软的被褥和美味可口的饭菜中不发自拔,要知道他们这辈子都没享受过这种高档的待遇,在荒野有个杂草垛子堆出来的“软卧”就是顶级的床铺了,至于吃的,荒野上耗子野兽可是有不少,但是他们可没有那种足以把普通食材烹饪成别人吃不起的模样的本事。
而郭小道和白晓笙则坐在马车中没有动静,也不知二人在马车里面做些什么。
“哈~”莫小小眼角泛着泪花打了个哈欠,昨晚由于太过于兴奋,莫小小硬是把自己房间里所有的花瓣儿香包用了个遍,折腾到后半夜才入睡,对于门外掌柜等人的动静不是没有察觉,但是莫小小很聪明的没有去凑热闹,毕竟自家的事儿就够麻烦了,莫小小在莫家的事儿解决之前可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这帮家伙从哪里冒出来的?”莫小小擦了擦眼角,嫌弃的瞥了瞥杵在不远处的伞先生、青竹道人,以及正在和掌柜的搞现场辩论的苦瓜道人。
“孩子是自由的。”苦瓜道人苦口婆心:“你想想,这孩子活到现在,半大小伙子了,还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爹娘是谁,多惨啊,浑浑噩噩懵懵懂懂的过下去,这真的好吗?”
“少胡扯。”掌柜的双手抱怀两眼一翻:“天底下不知道自己爹娘是谁的多了去了,就我知道的松门城城墙底下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处的都快围城墙一圈儿都还有富余的,相比之下这小子不愁吃喝还有个乡下惦记着他的舅舅,够幸福的了。”
“可是你不觉得这件事儿该让这孩子自己来选择吗?”苦瓜道人声音逐渐提高:“难道人的未来要让别人来决定吗?”
声音不大,但是却异常浑厚,甚至由于散发出来的声音独有的波动让周围的草木纷纷摇曳不止,显然苦瓜道人在这句话里面儿下了不少功夫。
掌柜的嗤笑:“你这老小子,看上去老实,可是门门道道的鬼心思倒是挺多。”
苦瓜道人最后一句话刻意的注入了些自身的气血之力作为加持,令自己的声音更加有穿透力,更加浑厚,虽然比不上金玉满堂阁的首席拍卖师那一身类似于擤气的法门,但是也多少摸到了音功之道的边缘。
然而这对于掌柜的并没有什么卵用,当年气血之力还未盛行之时江湖上各类心法内功千奇百怪,专供音功之道的江湖客更是不少,诸如狮子吼之类的功夫掌柜的也会,但是他并不打算和这个一脸苦瓜相的道士针锋相对,一方面掌柜的虽然心态年轻,但是依旧是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怪物,看这些后世代的江湖客不管他愿不愿意都有一种看小辈的感觉,如果用狮子吼吼回去的话总感觉是在欺负小孩子,而另一方面则是没必要。
“你不用白费功夫了。”掌柜的笑着双手抱怀:“我这马车工艺不俗,对于音攻之道的防御也不俗,更何况你说的话即便那小子听见了也不会动心的。”
苦瓜道人闻言面色险峻起来:“这位掌柜的,万物自有规矩,何必强行阻拦?他还只是个孩子!”
言下之意便是认为掌柜的对郭小道动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以此来束缚郭小道的心智。
现场气氛顿时单方面险恶起来,远处本来悠悠哉哉的看戏的伞先生和青竹道人陡然感受到一股轻微的恶意,以为是那位掌柜的动了手,当下扶住各自兵刃准备迎战,可是当他们定心感受之下才发觉那股轻微的恶意出自那个老老好人苦瓜道人的身上时,顿时了解了自家老友又犯老毛病了。
“嗤!”掌柜的看着面目险恶起来的苦瓜脸道人,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们这些家伙啊,总是以人生经验来判断,殊不知,人生经验是最不可靠的。”
掌柜的摇摇头:“谁告诉你小孩子就没有自己的见解?谁又告诉你小孩子看不清自己面前的路?”
“咔哒。”
马车侧门打开,郭小道面无表情的从马车上蹦下来,朝着掌柜和苦瓜道人这边看来,眼神中似乎酝酿着什么东西,好似一团火,但又似极北沉冰般凝重。
苦瓜道人刚想说些什么,突然肩膀一沉,枯槁的手和圆润的手一左一右搭在苦瓜道人的肩膀上。
伞先生和青竹道人不知何时来到了苦瓜道人背后,而沉浸于自身情绪之中的苦瓜道人全然没有感觉到,被拍到肩膀上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直到被拍到肩膀才恍然醒来,连忙定下心神平复体内激荡的气血之力:“无量天尊,贫道失态了。”
郭小道走到掌柜的和苦瓜道人等人中间,仰起头看着几个自己不曾相识但是对自己抱有莫大热情的陌生江湖客,面无表情的面容逐渐软化,但并非是回心转意的表情,而是一副抱歉的神情,而那眼神中丝毫没有一丝迷茫和无助。
看到这幅表情,这个眼神,苦瓜道人、青竹道人和伞先生心头纷纷咯噔一声,暗叫药丸。
他们知道,自己等人这次估计是白跑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