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君最喜欢吃生煎包,加上饭桌上正好吃剩下最后一个,于是动筷子伸过去想夹过进自己的碗中,结果又被夏风愈这贱人半路劫走了。
“你——”宋子君直接拍桌,“夏风愈!你到底想怎么样?既然你已经全部知道了,那就知道了呗!我可从来都没有骗过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桌面上的汤粥因为宋子君这一动作,震动了几分,里面的汤粥往外溅出了几滴。
夏老夫人和夏老爷被她这一突然的动作吓得止了手中喝粥的动作,纷纷抬头愣愣地看着他们两个。
夏风愈的脸色也愈发难看,阴沉地好似要下大暴雨的天气。
面对暴躁的宋子君,他也不做什么解释,继续埋头吃,只不过那个生煎包他倒是没动,被他放在旁边的小碟子中。
宋子君见此,更是怒火中烧,探过身去想把那块生煎包给夹走,结果他眼疾手快又在她快要夹到之时,抢了去。
“你——”
夏家俩儿老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面面相觑后,夏老夫人出声怒言:“夏风愈!你在干什么?!你不吃生煎包怎么还抢君儿的?你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闹脾气!”
就是!宋子君附和地点点头。
这时,他放下碗筷,倏地站起来,视线轻轻地瞥过去,唯独不看宋子君,落话:“爹,娘,我吃饱了。您们慢慢吃,我先回书房了。”
说罢,就这样起身走了。
“站住!夏风愈,你这是什么态度?!别以为你长大了,我就不敢打你了……”夏老爷也被她给气着了,作势要追上去教训他,被宋子君拦下了。
“这孩子,到底怎么了,怎么能对自己的妻子这种态度!”夏夫人不满地嘟囔着,后转头看向宋子君,安慰她,“君儿啊,你不要生气,待会儿娘亲自过去教训他!”
被夏风愈这么一闹,宋子君也吃不下去了,匆匆跟他们道歉后,也离开了正厅。
徒留下夏老爷老夫人不明所以地面面相觑。
宋子君知道夏风愈在生她的气,他正气头上,她觉得自己还是少惹他为妙,便也没去书房找他,而是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夏风愈其实并没有去书房,而是在书房中拿了几本结算后的账本后,离开了夏家,去了鸳鸯楼。
他承认,自己的心情非常糟糕,对于宋子君利用自己这件事儿非常生气。
但他又想到,自己从一开始不也在利用她吗?这般矛盾的心理下,他实在是难以正视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连自己心里都搞不明白在想些什么,夏风愈感觉越发迷茫,在前往木匠章师傅的家看看自己定制的桌椅。
陪他前去的人并不是李德云,而是柳语眉。
李德云负责在店里看店,加上还要计算这次鸳鸯楼被砸总损失,也就没有时间陪他过来,就让柳语眉陪他过来了。
一路上,夏风愈都一言不发,神情落寞。
柳语眉一直跟随在他的身侧,看他跨步的动作不紧不慢,似乎是未急得去章师傅家,倒像是出来散散心。
“公子,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您的心情看似很不好。”柳语眉柔声问道。
夏风愈顿了顿,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视线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末了又把头转向了别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视线停留在她脸上的那一刻,她分明感觉得出来,夏风愈虽然是在看她,但实则视线最焦距的地方并不在她的身上,而是透过她看向了别处。
柳语眉心想着,他会不会是因为鸳鸯楼被砸才心情低落,但想到昨日一早,他看到好端端的鸳鸯楼被砸成那幅鬼样子,也只是叹气扬言要抓出肇事者,倒也没有像他现在这样这般情绪落寞。
“是因为宋子君吗?”柳语眉想来想去,大概也就只想到了这个。
果然,一听到“宋子君”这个名字,他的情绪反应就会比刚刚要大一些。
她看到他的身体随着她的话落下,猛地僵住,随后转过头来看向他。
他眼中带着疑惑,好似在问,你怎么知道。
柳语眉笑了笑,那柔情满满的眉眼一弯:“你对她很在意。”
这句话明明是她笑着说出来的,但夏风愈却感觉到她认真的坚定。
仿佛被人察觉到自己心中的小秘密,夏风愈神情有些慌乱地错过视线:“没、没有的事!你想多了,我们快些去吧,太阳落山了章师傅就得关门了。”
“夏风愈!”见夏风愈急着要走,柳语眉直接唤出他的名字。
夏风愈愣住,悠悠转身。
他带着狐疑和不解。
柳语眉大胆地走上前,盯着他的眼睛,声音郑重,说道:“公子,这是我为数不多的不敬,叫您的全名。现在的我只是你的一个朋友,并不是你的掌柜。”
“你……”
“愈,你的落寞是因为宋子君吗?”她的眼神太过坚定,导致让他也渐渐入了她的套子。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天,夏季已过,秋季来临,日光没那么灼人了,但他心里却因为宋子君阴沉一片。
他点点头,低头看向柳语眉,问:“如果说,一个人在与你相识时就说过,她接近你是有目的的,就连完成人生大事都是在利用你。起初你并不相信她说的话,只是你一直不选择相信她而已。到后来,你亲耳听到了她真切的身份和真切的她接近你完全是她自己的目的而已。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你该生她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
人往往说起一段故事,以第三人称来诉说他人或者是他一个朋友,一般都是在说自己。
柳语眉莞尔一笑:“公子,您说在说您和宋子君吧?”
“我……”他有些不情愿地点点头。
“其实,公子,你有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注意力和视线渐渐地落在宋子君的身上?”
“何以见得?”以前的夏风愈自由自在惯了,对于谈恋爱之事确实没有什么经验,甚至可以说是懵懵懂懂。
在他的世界里,他只会研究市场上的经济或者做生意赚钱、谈判等等,儿女之情确实不懂。
在现代的他,他年龄28岁。现在的他在这具身体里,年龄二十四。虽说当时他年过二十八,但心态还是很年轻,从未幻想过自己喜欢一个女人,心里会是什么感觉。
后来,他坠入到了这个时代,精神力闯入了这个时代刚出生的“夏风愈”身上,变成了一个刚刚出生的襁褓中的婴儿,再到现在的长大成人。
其实在夏风愈的很多认知里,他身边没有女人、没有成家或许对于这个时代里的观念来讲,确实很怪,但对于他思想上来说,却是极其正常。
柳语眉回道:“您自己或许没有察觉到,但对于一直在您身边的我来说,您的这种变化比以前太大。您以前从来都不会把一个视线久久地落在一个女人身上。以前的你全部注意力都在生意上,而如今,你的大半注意力却已经在宋子君的身上。”
“她是我的妻子,夫妻同是同林鸟,理应互相扶持和帮助,我投射在她身上的视线多一些不也是很正常的吗?”
“不不不。”柳语眉摇摇头,“你与她本就是协议婚姻,可以说你们本就没有感情基础。如今,你说她利用你,其实不是你在生她的气,而是在生自己的气。生自己当初为什么签署了那份协议。你之所以会这样,不过是因为你已经开始喜欢她罢了。”
闻言,像是被人察觉出了自己心中的小秘密,被人抓住了把柄,夏风愈有些暴跳如雷,生气的模样好似虚张声势的虚掩。
“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她,怎么会……”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在自欺欺人。
是啊,柳语眉这么说,他确实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对她生气,也对自己生气。
他的怒火起源不过是因为她,而怒火的熄灭也不过是因为她。
只是,等等。
夏风愈抬头看向柳语眉,面露不悦,皱着眉头问:“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之间是签署了协议?”
明明自己吃醋嫉妒得要命,可却还要为了世俗与俗礼强迫自己要显露出端庄和大气的气质,不可为了儿女之情,给夏风愈落下一个气质不贤良温柔的印象。其实这样想想,柳语眉感觉自己很累。
她有时候很羡慕宋子君,宋子君明明从不遵守繁缛礼节,活得逍遥自在,无拘无束,却也能得到夏风愈全部喜欢和爱。
这才是让她最嫉妒又羡慕的地方。
柳语眉勉强让自己扯开一个不让人察觉到她心里在想些什么的笑容,回道:“她已经全部告诉我了,并且……”顿了顿,“那份签署的协议,她当时是把它打开摊在我面前,让我仔细阅读……”
“……”这女人,可是把他给气死了!
她明明保证说,这份协议只有他们两人知晓,如果被第三人知晓,便是的违约。
宋子君为了撮合他跟柳语眉,撮合他与柳语眉成亲生子,竟然把所有的底都给摊开在他人面前,公然违约!
夏风愈被气着了,胸膛口因呼吸剧烈起伏着。
“看我回家怎么教训她!”夏风愈咬牙切齿的。
“公子,其实您不用教训宋子君。”柳语眉劝说道,“她是一个很可爱、无忧无虑的女人,心思单纯、是一个出生自大家世且清清白白的姑娘,您要好好珍惜她。”
夏风愈愣住,对于她的话感到些许诧异。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夏风愈似乎不想再继续下去这个话题,便转移开话题:“时候不早了,我们早些去章师傅那儿吧。”
说罢,顾自踏步上前,往章师傅的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