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君看着看着,眼眶突然发酸,似是怕他发现,她急忙垂下头去,敛下眼帘掩盖掉自己的伤心。
夏风愈何尝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太过单纯,很多事情都表现在脸上,他一看便知。
夏风愈伸手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带着好笑的霸道,笑问:“啧啧啧,小美女怎么哭了?”
“……”调戏!这家伙又在调戏她!
“哎呦——”一声惨叫,夏风愈抱着自己被她狠踩的脚在原地打转。
“夏风愈,你以后要是再敢调戏我,我让你断子绝孙!”
“……”这脚啊,估计得红了。夏风愈咬着牙忍住了疼意,待那股疼意渐渐消失时,他才侧眼瞅着她,瞅着瞅着自己笑了。
“你看看,这样子的才是你,刚才悲伤的样子不适合你。”夏风愈拍了拍她的头颅,像是拍小哈巴狗似的。
她真的是厌极了他总是把她当成小狗的举动,宋子君作势又想揍他了,但他好像事先知道她的动作似的,在她动手之前迅速躲开。
“女孩子家家,这么暴力干什么?”夏风愈拂了拂衣袖,不满道。
“夏风愈。”她的脸色顿时认真起来。
“嗯?”
“你相信我曾经把一个男人打到残废,最后导致这个人不育不孕吗?”
“……”
“你要是再敢逗我,我就打你。”
“……”夏风愈感觉心里好累,他明明不过是想逗她开心罢了,结果这女人不懂,搞得这么严肃。
这时,夏风愈箭步上前,一把把她拽进自己怀中,紧紧搂住,以免她再揍自己,他的动作倒是很快,迅速压住她的双手。
“呜呜……夏风愈,你要干什么?!”她的手脚都被困住。
“宋子君,我现在是你男人!正所谓,夫妻是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一对璧人。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或许能帮你呢?”
“你帮不了我。”说起这个她就沮丧,“更何况,你还知道一个词吗?”
“什么词?”
“夫妻同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他怎么不知道她认识这么多词呢?
他转正她的双肩,神情严肃道:“大难来临,我不会放开你。”
这句话,是他此时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他已经决定,不会放开她。
既然他已经选择与她结为发妻,那么,她便是他这一生要努力保护的女人。
“可别了,到时候有大难,我肯定会首先跟你和离。”
“……”她怎么那么喜欢怼他呢?
“你放开我!”她等他一眼。
“我不放!”
“不放我就喊人了!”
“你喊吧,我们是夫妻,他们也只会觉得我们在秀恩爱。”
“秀恩爱?”对了,她差点忘记这个词了,“对了,秀恩爱是什么意思?”
夏风愈毕竟是现代人,从小接受高等教育和先进思想,对于这些新奇的词,倒是知道很多。
“秀恩爱就是字面上意思,在外人面前秀夫妻之间的恩爱感情。”
“……那你现在就给我放开!我不想被人误会!”
“你不告诉我,你刚才在伤心什么,我就不放开你。”
“夏风愈,你怎么那么轴呢?”
“你不懂我的苦心,我只是想逗你开心。”
他的话落下,宋子君沉默了,久久没有回话。
见她没有反应,夏风愈微微低头看她,发现她整个神情都掩藏在黑暗中,神色阴郁。
他心里一阵心疼,微微地刺痛着。他放开她,结果他还没松手,她倒是主动扑上来,紧紧搂住他。
断断续续抽噎的声音传来,夏风愈僵硬在原地,张开的双手就这样僵着,搂不是不搂也不是。
他嗤笑着打趣:“怎么,现在知道我怀抱的好处了?”
“夏风愈……”她的哭声越来越大,甚至到最后变成嚎啕大哭起来。
泪水如喷出来的泉水,很快就浸湿他的前襟,他感觉到胸口一阵凉意。
他也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让她靠着,给她宽厚的胸膛让她依靠,让她好好哭一场。
“为什么!为什么!那明明只是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啊!他明明那么脆弱,明明只能依靠母亲的营养生活在安静的肚子里,可谁那么狠心,竟然毒死了他的母亲和他?人类的心为什么如毒蝎般恶毒?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宋子君哭诉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再次让他心头一紧,一阵生疼。
他不舍得她哭,但他想安慰,才发觉自己很少安慰人,甚至是安慰女人的经历都没有,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他手足无措地想拍拍她的后背,结果试探性地指挥了几下,最终才找了一个可以下手的地方,下手拍着她的背。
“我身为一个催生使者,唯一的目的就是完成皇上交付给我的催生任务,而张氏怀中的那个孩子就是我催生的目标。可如今,他都还未出生,也不知性别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就这样死在了母亲的肚子里。这何等的残忍?何等的惨无人道!现如今,他夭折了,而我的任务却失败了……”
“我该怎么办?如果我完不成催生任务,我的刑罚就不会被就减免,我不想再承受每天都被冰冷的寒气侵入身体里的痛苦了,真的不想过了……”宋子君的哭声还在继续,但说到她以前受罪,语气中倒是多了一份坚定,话语也没有断断续续的。
“别哭了,别哭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便挽回不了,不管你怎么哭事情都已经反转不回来。还不如好好想想,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弥补一些回来,减少损失。”他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
闻言,宋子君炸了,狠狠抹去眼泪,猛地推开他:“弥补什么!人都已经死了,不管我怎么做都已经弥补不回来了!”
“……”女人真的是……最善变的生物啊。
“好了,别哭了,你这样哭哭坏了身子,娘又该骂我不好好照顾你。”夏风愈上前,执起她的手,“本来呢,张氏的死,县令让我协助他一起调查。我不是一个爱管闲事之人,更何况这事儿跟我并没有直接关系。但我受不了宋县令的软磨硬泡,愣是答应了他的请求。答应协助他后,我还有点不服气,想要后悔来着。但如今看你哭得这般厉害,更是激起我去调查这个案子的决心。”
“哈?”她愣住。
看她抬起还噙着泪水的脸颊,夏风愈心里一软,抬手轻轻拭去她的泪水:“别说,毒害张氏的凶手我一定帮你找出来,算是给你也是给死者一个交代。”
宋子君诧异,视线慢慢有了改变,从刚开始的生气到惊讶,再到现在的感动。
女孩儿晶亮的眼睛仿佛带着闪闪光火,透露出一股让人沉迷的蛊惑,深沉而优美。
“你真的可以找到凶手吗?”她还是有些不确定。
“我既然答应了宋县令,那肯定会找到。”
闻言,她才破涕为笑,粗鲁地抹去泪水,笑了。
夏风愈感觉自己越来越不正常了,特别是面对宋子君的时候。
看到她,他就想抱她,甚至想吻她……不对,等等,他为什么要想到吻她这个事情……之前也是,现在也是……
他中魔了吗?
夏风愈心里诧异,瞳孔微微扩展开来,掩嘴,暗暗摸了摸自己的唇,偷偷瞅了她一眼。
宋子君自然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些什么,只是拍拍手,一改刚才哭泣伤心的模样,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夏风愈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急忙跟上去。
在回家之前,他们去了一趟鸳鸯楼。鸳鸯楼经过柳语眉和账房先生李德云收拾后,倒是收拾干净了。只是后院堆了一堆坏掉桌椅,损失惨重。
“少爷,您终于回来了!”李德云首先发现了他,急忙迎上去。
正在检查账本的柳语眉闻言,抬头看去,发现是夏风愈时,心里一阵欢喜,放下账本走了过来。
但待她走近时,她的视线不由地落在夏风愈与宋子君两人十指紧扣的手上面,眉头皱了皱,眼中闪过一丝受伤。
宋子君毕竟是女人,比较敏感。她很快察觉到柳语眉的视线,心里一阵别扭,便蓄力从夏风愈的手中挣脱出来。
夏风愈扭头,一脸狐疑,后看到她闪躲的表情,再看到面前的柳语眉,心里一阵无奈。
“公子,东西我都叫人收拾好了。这次损失比较惨重,李德云粗略估算了一下损失,估计损失了两万两白银。”柳语眉语气凝重。
夏风愈拧眉,看了一下四周,微微叹了一口气:“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已成定局,心疼过了就罢了,你也不必要过多介怀,毕竟这并不是你的错。”
“是。”柳语眉垂下头。
“损失确实比较重,但没办法,找不到凶手,只能自己承担这些后果。”夏风愈把李德云叫来,“德云,你明天算一下这个月流水有多少,如果抵消这次的损失,是亏损还是盈利,都算一下。还有,语眉,你明天去木质市场找一下木匠章师傅,让他打造一套桌椅的样品拿给我瞧瞧,如果我满意的话,这次我们桌椅的损失需要多少套都由他来亲自打造,定金和费用我会亲自去跟他谈。”
“好。”
“哦,对了。德云,你到时候再带几个小厮去看看碗筷,也得配置一些碗筷。这几天就先不开张了,等这一切都办妥后再开张。”
“可是不开张的话,客人会流失很多的。”李德云道。
夏风愈指责道:“客人来了没有桌椅没有碗筷,你让他们捧着米饭蹲在门口吃?”
“……”李德云悻悻地缩回了嘴,“只是便宜了赵越那小子,到时候客人都流到他那一边了。”
“赵越……”经这么一提醒,夏风愈这才想起,之前他与他比赛时,本来他赢了赵越,但奈何产妇突发状况,借用了他的客栈厢房。
他还记得自己说,如果他同意让产妇在厢房生孩子,他就主动败退,把赛前他提出的条件一一给他实现。
只是这么久了,赵越这家伙怎么没有来跟他提?
难道他也忘了?也不应该,以赵越的爱钱和好胜的性子,他是不可能忘记的,恨不得分分钟打败他,让他让出几道生意之道。
“公子,您怎么了?”柳语眉在旁边提醒。
夏风愈回过神来:“哦,没事儿。时候也不早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回去之前记得锁好门,再派几个身强力壮的人彻夜守着门,不能再让酒楼出事了。”
“是!”李德云和柳语眉双双应道。
目送夏风愈和宋子君厉害,柳语眉满满都是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