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识的此刀?”卞朗说着就要拿起刀看个仔细,“真是好刀!”
“别动!”孙伏都一声爆喝,竟似容不得别人碰一下。
“侯爷?”卞朗被下了面子,也只得强忍着火气。
孙伏都不许他碰,自己也不碰一下,只是摆在桌案上死死盯着,一厅变的死寂,连卞朗都被下了面子,谁敢冒头?
众人都随孙伏都盯着刀看,百炼精钢纹理如瀑,刀是好刀不假,可毅智侯也不至于如此在意啊?
在坐诸人没有傻的,都已猜到了,必是这刀的主人不同凡响!
褚妙子心中更是打鼓,那个瞎子果然不简单呐!难怪大首领如此看重他,如今只亮出一把刀,便震住了毅智侯这样的当朝权贵。
“那瞎子还没带到?”卞朗低声询问。
“马上,马上,属下去迎一迎。”驭四小心翼翼道,他再次庆幸,对那瞎子还算客气,汉人常说小心驶得万年船,果然不假。
孙伏都许是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叹了口气,安慰卞朗道:
“老卞啊,某不让你碰这刀,属实因为这刀太不祥了。”
“不祥?”
“何止不祥,这把刀的主人与咱们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孙伏都苦笑一声,暗自数算,周仇、高奴子、高让、渊该、独孤眷,还有数不清的大赵健儿,以及被一再败坏的大赵国运!
厅外一阵喧哗,便见羯兵领着一群女人进来,这些女人穿着暴露,一看便是养在府中的歌姬。
“这些汉女都是从流营挑出来的,平日好生细养,已经调教过了的”
速赖台说着说着声音渐小,也知道有些不合眼前时宜,瞪了手下一眼道,
“先旁边伺候着,没个眼力劲。”
卞朗望了一眼御衡白,忽然哈哈大笑:“侯爷是在逗咱们吧,既是血海深仇,那瞎子又怎会自投罗网?咦,难道是干掉了刀的主人,特寻大单于领功讨赏的?”
孙伏都思忖道:“真若那样,莫说大单于,便是天王也要赏他个公侯来做了。”
“那人一会便到,咱们喝酒等着便是。”
话虽如此,可一厅人哪里还有喝酒的心思,全都眼巴巴的望着门口,都盼着见识一下那瞎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
褚妙子更是一刻三惊,她哪里想到原本要靠自己求情活命的瞎呆,如今竟俨然成了宴会的主角,所有人都在翘首以望。
他究竟是什么人呢?到底是不是刀的主人呢?
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褚妙子心里忐忑的揣测着。
如果白七就是刀的主人,毅智侯所说的仇人,那他铁定不得好死了,厅中的油锅或许是他最好的归宿,连同自己甚或整个流营,都得给他陪葬。
但这似乎太荒唐了,正如卞朗所说,岂有这样的傻子自投罗网?
或者是白七干掉了羯人大仇,成了大功臣,自己既替他求情,自然也能落个恩赏。
后一种情况倒极有可能的,褚妙子垂着头,方才替白七求情的犟劲跑的无影无踪,不知为何,本该高兴庆幸才是,可她心里却凉凉的。
“先生,里面请,里面请。”
是驭四的声音。
来了!
所有人都紧紧望向厅门,驭四扶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瞎子进屋的那一刻,众目睽睽之下,竟睁开了眼睛,哪里是瞎子!
那眼睛,冰白幽森,正是司马白。
他扫视厅内,目光最终落在了孙伏都身上,竟撇了撇嘴,很是失望的样子:“小鱼小虾!”
纵然早有准备,孙伏都却仍是瞠目结舌,难以置信的回望那冰白异瞳,嘴巴张张合合,任由那个男人走向褚妙子。
“是谁打的你?”
司马白擦着褚妙子脸上血丝问道。
“你,你的眼睛”褚妙子语无伦次的盯着那双眼睛,果然,睁开之后,这个男人真的是仪神隽秀!
“是谁把你打成这样?”司马白又问。
“本帅打的!”卞朗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显然来人的无礼让他动了真怒。
“那你过来一下。”司马白平静的冲卞朗招了招手。
厅中一时哗然,放眼大赵上下,便是天王也要对卞朗这封疆大吏礼敬三分的!
“嘿,嘿嘿,”卞朗怒极反笑,一脚踢翻了面前桌案,大步直冲司马白而去,一边扭头向孙伏都问道,
“侯爷,此人你可识的?罢了,某管他是谁”
“啪!”
司马白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了卞朗脸上,身长八尺,如熊一样魁硕的卞朗,竟被一巴掌拍飞,整个人当即横飞了出去,
哐当!
正巧砸翻了孙伏都桌案!
众人定睛一看,卞朗的脖子拧成了一根麻绳,脑袋面朝后背,松垮垮的耷拉着,竟是浑沦转了个圈儿,哪里还有命活!
安守八营主帅,长安留守,羯赵封疆大吏,被一巴掌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