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白手里捏着笔,面前铺着最上等的纸和墨,坐在这已经一柱香的时辰了,但他一个字都没写。
曹小哭和张淳就陪他坐着,俩人倒是气定神闲,都没催,张淳已经说了,两柱香内如果不写出来,就不等了。
他将一个铁球轻轻握于掌中,在司马白眼皮子底下,以蜗角触蛮之术恣意揉捏,铁球便如一个面团变着形状,最后攥成了海沙一样的铁沫。
“殿下的骨头虽然脆一些,但臣一样也能玩出花样。”
司马白老实承认
“好手段,我可受不了这折磨,说不得你要什么,我就会给你什么。”
这话听起来没有一点诚意,还有一柱香,很遗憾,他还是没有动笔的意思。
张淳终于忍不住问道“臣很想知道,殿下这样无动于衷,故弄玄虚,究竟凭的什么”
“郡主还记得吗”司马白却不答他,干脆放下了笔,向曹小哭问道,
“我曾问过你,刺杀你的,是不是一伙人。”
“你救孤时问过,被孤模糊过去了。孤当时只差一步,便能诱你说出三皇内文,便也省了现在的麻烦,可终究是被你看破了”
曹小哭有些虚弱,但她恢复的很快,这也是张淳的另一底气。
传言司马白诡计多端,但张淳相信,陈留郡主的才智,绝不低于昌黎郡王,有这个师妹在,司马白纵有阴谋,又岂是容易得逞的
“其实你也不必回答我,中毒那刻,我就知道不是一伙人了。”
“疏忽了,呵呵,是啊,若是一伙人,这毒早便用了,大哥和有衣他们岂能受伤多处而无碍”
曹小哭点了点头,重新打量着司马白,“孤一直很好奇,你根本没可能识破孤的局,看来也不全是巧合啊,瞧白王样子,莫非真有其他见教”
司马白晒道“我又岂止是看破呢”
“哦反正你还有一柱香的时间,孤愿洗耳恭听。”
张淳眼见曹小哭和司马白聊起家常来,连忙阻止“郡主你”
曹小哭头都不转的一摆手“我身体既已好转,师兄静听安排便可。”
平波无澜的一句话,张淳真就闭紧了嘴巴,连司马白都很是吃惊,这个身怀绝技蜗角触蛮的小天师,竟这样俯首帖耳
司马白知道,同曹小哭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最好的办法便是直言利害,合则两利,弯弯绕绕那套对张淳这些资质精英的人还管些用,对曹小哭,只能贻笑大方而已,他决定摊牌了。
“我还问过郡主,杀你需用这么大的排场么”
“继续说。”曹小哭平静道。
“要我说,完全不必要,郡主一贯轻身简从,不然也不会被渊该轻易劫了去,要杀你,何必急于一时,偏偏挑你与大军同行的时候动手”
“嘿,路上有大军陪同不好杀你,到了成都城中,要想行刺你只会更难下手,我笃定啊,想杀郡主的人,等不到你从蜀中回中原啊”
“郡主,你说,那人到底有何急事,急成这样”
曹小哭脸上神色终于有了变化,她抿嘴一笑“那白王认为呢”
“那人的事与我无关,我懒的想,但我知道一点,那人绝不会一击不中,便没了下文,他必然也有能力再来一波的,其实郡主即使自己不设计那一出,怕是也能遇到第二波下手的人”
张淳噌的站了起来,他听懂了司马白言下之意,好似敌人就在眼前一般,警惕的四下一望,接着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尴尬的坐了回去。
然而司马白到底是提醒了他,想杀曹小哭的人,必然是一直在暗中监视的,此刻,也肯定就在盯着驿站中的这处客栈。
司马白哈哈一笑
“这里是重兵把守的萧关,不知那人能否调动萧关守军,若是能,怕是不介意铲平了关外驿站吧”
张淳终于变色,天师教的根子再深,也只是江湖草莽,岂能对抗正规兵马
他望了望曹小哭,而曹小哭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他也是很有分寸的,既有师妹在,便由师妹做主,他一句话不多说。
忽然有人进屋来报,与张淳耳语一番,便见张淳闷哼一声“果然来捣乱了”
话音才落,院外一阵喧闹,
“放了我男人”
司马白讪笑两声“张公千万忍住了,万不能打啊”
张淳又是一声闷哼“某没有做鹬和蚌的习惯”
“这个大允子啊,真不省心”曹小哭拢了拢鬓角,冲司马白一笑,温和问道,
“白王来萧关之前便说了,孤和师兄若求你,你必会相救,看来白王早有应对之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