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昏暗的道路上,许是昨晚那事情,王大牛步伐加快了不少,心里莫名对黑夜第一次产生了恐惧。
很快王大牛就来到刘家,刘家今日依旧是灯火通明,尸体已经送了回来,此时正在举办丧事,只是门口那白色写着奠的白纸灯笼着实让王大牛瘆得慌。
许是因为王大牛在这里站着的时间太久,里面很快有人出来,来人是一个穿着白色哭丧服的木讷中年男子,他看着王大牛目光有些狐疑。
“王捕快,这个白天不是问过了吗?这晚上还要办差?”张铭有些狐疑。
看着张铭,王大牛还寻思着怎么找借口,闻言连忙强笑着附和道,“对啊,县老爷最近不知道怎么着让我们晚上都不得消停,估计是上边可能有钦差下来吧,大家都知道的,囤积的桉子每到这时候就得处理处理。”
“噢噢,原来如此,那王捕快您问吧,有什么问题我都是知无不言。”张铭连忙恍然大悟点点头笑道。
“额,要不我还是问问刘夫人吧。”王大牛有心看看刘秀才的夫人,如果刘秀才所言不虚,他也担心这对母子的安危。
“夫人这两天累坏了,眼下已经歇息,有什么事,王捕快还是问小的吧!”然而张铭则是赶忙拦在前面解释道。
“睡了?”
王大牛一愣,不过目光却敏锐察觉到眼前这张铭眼神中一闪而逝的慌张。
“既然如此,那我就明天再来吧,叨唠了!”王大牛笑道。
“额,对!王捕快您这大半夜的也累了,还是白天,白天夫人肯定可以已经休息好了。”
张铭强笑着点点头,然而他这一幕在王大牛看来早就是破绽百出。
王大牛做这行或许没什么本事,但这么多年天天巡街看到的人和物不知凡几,自然是明白这张铭心里只怕藏着鬼。
念及于此他没再多纠缠,扭头就走。
然而半个小时不到,一道黑影接着街边阴影处悄无声息的再度摸了上来。
王大牛十分轻盈的翻上墙,这种本事对他而言并不难,很快便轻松翻过围墙。
整个刘家已经是静悄悄一片,他左右看了看,目光就落在东边一处还亮着烛光的屋子。
压下脚步声,王大牛慢慢朝着房屋靠了过去。
随着越来越近,里面也响起一阵窃窃私语,离得越近听得也就愈发清晰。
“这几天县衙还是查的比较紧,刚刚王捕快又过来了一趟,哥几个还是再等等。”
这声音王大牛十分熟悉,赫然就是张铭。
“等?还等?我们都等了这么久了,这刘秀才家还是有几百两银子,干了这票,咱们哥几个就能潇洒好一段时间。而且这刘秀才还有一个这么水灵的媳妇,我早就馋她了。这要等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就是!咱们哥几个现在每天看着那婆娘都眼睛发绿,真怕忍不住就把她给办了。”
此时响起几个声音,王大牛仔细回忆了一下,这几个声音同样熟悉,应该是县城里的人。
略微沉吟,很快他就想起了,这几个就是县城里那几个二流子。
“这几个平日里偷鸡摸狗,没多少本事,不是江湖人。这么看样这个张铭也不是什么狠角色。”
想到这里王大牛心中大定,同时内心则是一阵惊涛骇浪。
因为这一切都与昨晚刘秀才梦中与他所说的一模一样,这张铭还真撺掇着几个外人谋夺他家产和妻儿!
想到这里莫名就觉得心里就是一凉,不是被这些二流子给吓得,而是被诡神真实存在所吓到的。
与此同时类似于王大牛的情况在大乾皇朝各地都有发生。
比如有亡者在头七的时候与家人托梦,告知亲人自己还有一些财宝藏在那里。
也有人与王大牛遭遇类似,因为遭遇不公寻觅到熟知的清官进行托梦。
然后很快大乾皇朝隐者们就纷纷将一封封奏报上传到了大乾京城。
隐者是大乾皇朝皇帝的一只眼睛,任何皇朝内的风吹草动都会通过他们传到皇帝手中。
只是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这隐者早就发展成一个畸形组织,隐者组织的统领,隐士已经逐渐将这股力量发展成自己的私人力量。
一旦成了个人的私人力量,那这皇帝的眼睛就废了一大半,而当代隐士,这个名叫路云的中年男子更是因为这股力量,逐渐与其他京城权贵进行利益交换,为此他在京城逐渐成了一个隐藏的巨富之人。
更是掌握极大的权力。
只是今日他看着这密密麻麻的密报,有些犯难,因为这些密报显示的事件或许不怎么样,但是里面的内容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有涉及到诡神!
“诡神么?”路云皱眉沉吟。
“大人,这不会是底下那群家伙想要搞什么小动作吧?突然抖出一个诡神之说吸引大人您注意,他们这是所图什么?”
此时屋内另一名弓着腰的中年人有些皱眉道。
此人名叫路秋是路云的堂弟,也是他的心腹。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路云点点头,底下人搞小动作不常见,但这次搞出的事情很明显。
说的简单,这是底下人有一些想法,说的复杂,这群家伙似乎是联合在一起了,密报内容都如此相似,这意味着什么?
路云是一个掌控欲很强的人,他很讨厌底下人不安分,眼下就是底下人不安分的预兆。
“那大人,我们应该怎么办?要不要给他们一点颜色?”
“没必要,一直都是我们吃肉他们喝汤,看样子他们这也是有些不甘啊,想要和我分肉了。”路云叹了口气,这种超出掌控的感觉让他很是不爽。
“这样吧,把这些奏报挑几分重点的送到宫里去。”
“送...送宫里?大人,这是否有些不妥?如果让陛下知道,这只怕会让陛下对大人产生猜疑呀。”
路秋考虑的并不无道理,毕竟皇帝只会认为这是路云想要送给他看的。
突然送这些有着诡神之说的密报这什么意思?是不是你路云有些什么小动作?
“无妨,我就是要陛下知道!”路云澹然摆手。
“啊?哥,这是有什么说法吗?”路秋这时也不叫大人了,而是改成更亲近的称呼。
“陛下生性多疑有这怀疑是必然的。不过我就是想要他怀疑。”路云澹笑,“陛下怀疑就会让我重查此事,本意是让我给个交代。而我也能因此可以借机动一动下面这群小家伙了。
我自己想要私自动他们难免动作太大,不过有陛下口谕,我不仅可以做还可以做的光明正大!”
“哥!您也想的太妙了!”
路秋赶忙附和上马屁。
很显然两人都不认为这是什么诡神之说,而是底下人在联合起来搞鬼呢。
事实这也正常,很快这些密报其中几份就送到了大乾皇宫之内,呈在了皇帝陛下桉台之上。
不过路云也没想过皇帝陛下会立马查看这些密报,事实也的确如此,皇帝在他的后宫乐不思蜀呢。
直至又过去几天,皇帝觉得有些腰酸背痛这才听到太监说隐世那边有密报传上来。
随意翻看了几本,皇帝就啪的将密报摔在地上。
“陛下!”见皇帝发怒,下边的老太监连忙颤颤巍巍跪倒在地。
不知道路云这到底是怎么惹怒了陛下。
“这个路云还真是越来越不老实了,在朕面前玩这种手段,传令下去告诉路云,让他彻查此事,给朕一个交代。”
皇帝冷声吩咐,当然他也不是真的想要一个交代,就是想要路云一个说的过去的解释,不然他少不得要拿路云动一动了。
虽说如今皇帝的权威已经大不如前,但路云的权力终归还是源于他这皇帝,如果是封疆大吏他还真不敢动,但路云就可以敲打一番。
吩咐好这些皇帝大了个哈切就准备回房躺下歇息歇息,太累了。
别想现在的皇帝能有多少操守,也不可能习武强身什么的,在当皇子的时候或许还比较注重习武,但一旦成了皇帝基本上都是这吊样。
而且他对皇子皇女们的培养也是放任的,直接丢给下面那些老师们,除此之外一概不问。
只是皇帝这样的举动也没有出乎路云的意料,很快路云的一次大清洗就开始了。
主要是对上一任隐士遗留下的力量进行清洗,这次清洗足足持续了数月时间,直至最后,各州郡隐世的领头人物亲信纷纷赶往京师向他汇报时,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那些该清洗的人的确是清洗了,但这些亲信嘴中却告知他一个消息,诡神之说是确实存在的。
“你们说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全都是在数月前一起爆发的?”路云面色阴沉看着堂内一大群坐着的亲信们。
“大...大人,是这样的,起初我们以为这不过是乡野匹夫们以讹传讹,但有几次我是亲身体会过,实在太诡异了。”一名临近京师州郡的隐世颤颤巍巍道。
“对啊,大人,卑职也遇到过那种事情,有人诈尸了,还一口气咬死了好几个仇家。当时我看见那些衙役持刀将那鬼东西砍成数截,可依旧能动能咬人,最后还是直接放火将其彻底焚毁的!”
一名隐世也是连忙说道。
“不错,大人,卑职也是如此,有已逝之人曾经向卑职托梦,要卑职给他报仇,当时我还以为是做梦,梦里根本不予理会。但第二日,那人梦中所说的那些索命之人却全都死了!死相凄惨且查不出死因着实诡异啊!”
听着下边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路云面色一如既往的阴沉。
诡神之说?
呵,他根本不信。
就算这些人是亲信,他也觉得这其中和诡神之说扯不上半毛钱关系,估计是另有原因。
“本官记得数月前刚好是浮生教教徒在南方五郡掀起十万大军叛乱之日吧?”路云突然开口。
这话锋婉转的速度着实让他们有些一愣。
半天没人回应。
良久才有人,犹豫着道,“大人,您的意思是这都是浮生教教徒在各地制造的混乱?”
这人是个心思剔透之人,很快说道了路云心中疑虑。
“不错,你们都是本官的心腹,按理说应该不会被表象所蒙蔽,今日之举着实让本官有些失望!”路云叹息摇头。
闻言众人又是一阵沉默,好几个人张口欲言,但是被旁边几个脑筋灵泛之人给眼神喝止了。
“大人所言甚是,是我等不够机警被那些浮生教妖孽给蒙骗了,实属不该啊!”
先前那灵敏之人连忙开口道。
这人开了个头,算是给这事定了个性,于是响应者如云,纷纷都是对浮生教的谩骂。
路云点点头,吩咐好底下人安分守己严防浮生教后,就独自站在厅堂之内。
“哥!这些人是不是也人心浮动了?他们会不会已经和浮生教有所勾连?”这时一直隐藏在暗处的路秋旋即走了出来。
“你是这么看的?”路云看向老弟。
“额,大哥,您是说....”见路云这么说,路秋一时间有些不确定了。
路云摇摇头,轻笑道,“我手下这群人什么成色我很清楚,他们脑子可不蠢。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能明白。如果他们真与浮生教有所勾连,那你觉得你能发现?”
闻言路秋顿时恍然。
“是兄弟我考虑不周。”
“无妨,此事还得你亲自去查一查,你带上手底下一些亲信,乔装打扮一下去附近州郡巡察一下,看看到底有无诡神之事!”路云沉声吩咐道。
“啊?哥,难道您真的相信那什么诡神之说?”路秋愣住了,没想到路云竟然真信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当然你主要的任务还是按照考察一下这群家伙,主要看看他们私底下在搞什么鬼,看看他们有无相互间的联系!”
说着路云挥了挥手,“好了,你下去吧。”
待路秋离去,路云依旧坐在原地面色阴沉,他总感觉这事情没这么简单。
时间飞逝又是半年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