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人处理了吧,”他随手将边上的奏折丢到一旁,对着暗卫道,“做的干净一点,不要被人看出端倪来。”
暗卫领命退下,晏斫摩挲着手边的毛笔,突然想起了暗格里那一打画卷。
他心里有些发痒,屏退了众人后,才走到暗格前,取出其中一幅仔细端看。
画中,穿着太监服的时希趴在石桌上,上方是一棵花瓣飘落的合欢树。
晏斫喉头微动,猛地将画卷放回暗格里,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躁动之感。
此时他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了自己的心思。
“德喜。”
守在外面的德喜拎着拂尘屁颠屁颠地跑了进来,“皇上,奴才在。”
“去跟御膳房说,往后每日至少送来一份补血益气的药膳,你亲自端去,看着时希喝下。”
德喜听见皇上对时希的称呼,心里不由得微微一颤。
“是。”
他领命下去,此时已是傍晚,暮色沉沉,天边的云像是被火烧着了一般,透着灿烂到疯狂的艳色。
要变天了啊……
——
晏斫依旧是不踏足后宫,朝臣们听到宫里传来的信,纷纷在朝堂上私下里劝诫着,可晏斫却一直在打马虎眼,被逼到份上了,就说自己身体不适。
身体不适,的确是个万能的理由。
晏斫几乎就差指着他们的鼻子问,朕不行你们还让朕去宠幸妃子?你们什么居心啊?
那些人只好灰溜溜地退了出去,然后揪着汝阳王问他家孙子为什么丝毫没激起皇上生娃的欲望。
“别说了,”汝阳王苦着一张脸道,“本王派人去接了三四趟,宫里却迟迟不肯还……本王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同僚看他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怜悯。
不但没能劝住皇上,反而还把自己家的宝贝孙子给赔了进去……
同僚们叹息着离开了,剩下汝阳王苦着一张老脸站在正殿门口,担忧地向宫里的方向看了一眼。
皇上是他一点点看着长大的,他是个怎样的人,没有人会比自己更清楚。
关于他尚还年幼时曾经有过的经历,汝阳王也是有所耳闻的。
旁人都觉得皇上不近人情,在子嗣上也不是个合格的皇室,可是汝阳王却是理解他的心思。
无非是厌恶那档子事,才对后宫那群女人避之不及,以至于矫枉过正,对所有异性都失了兴趣。
可就是不知道,他是否是真的对那个传闻中的小太监动了心。
汝阳王心绪复杂,时希此刻的心情也没好上多少。
她发现了点不对劲。
皇上这几日天天来看她不说,还每次都带着各种补身子的药膳,时希只觉得自己卧在床上的这短短几日里,她就胖上了两圈。
胸前那束缚着的白布也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了,她每天窝在被子里,看着自己胸前越发鼓胀的小包子发呆。
她不知道的是,太医给她把了脉之后,得出来的结论就是她营养不良,导致发育都有些寒颤,于是开出的药膳里不但有着补血益气的药材,还有不少补品,补着补着,时希那点营养上的亏空就全都给补了回来。
于是等她好得差不多了可以下床的时候,胸前的规模已经很可观了,吸着气缠白布都缠不住。
她只好祈祷着太监服能多挡挡自己小身板,然后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爬下了床。
作为一个内侍,她已经在床上足足躺了一个月了,就算是皇上允许,她也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躺下去了。
等她慢悠悠地走出了门,就看见晏斫坐在养心殿的正殿,正在看着手里的一副画。
“奴才给皇上请安,”她故意稍微弄出了些声音,然后才福身请安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病刚好,怎么就行这样大的礼,”晏斫只是愣了一瞬,就飞快地收了手里的画卷,笑着看向了面前比画中还要娇艳三分的小太监,“快起身吧。”
他又将时希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有些茫然地道,“你……这几日好像丰润了些?”
时希面色一僵,半晌才喏喏道,“是……是吗?”
晏斫看他这副样子,不由得失笑道,“怎么?之前不是一直说你太瘦弱了,丰润点看着喜人,倒是比以前更好看了。”
就是……好像丰润的有点宽了?
晏斫隐晦地瞥了一眼时希的胸前,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那手腕还是看着纤细得很,怎么身上多了这么多肉?
时希不想让他再纠结自己到底胖了多少,便岔开话题道,“皇上这几日可有好好休息?看着您似乎消瘦了。”
“不用担心,朕好得很,只要你好了,朕也就放心了,”晏斫微笑着走到她跟前,“今日送来的药膳可用了?”
时希一想起药膳就头疼,不由得讪讪地道,“奴才已经痊愈了,就不必日日喝那药膳了吧?”
晏斫看着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忍下想要揉她发顶的欲望,轻声道,“那是对你身体好的东西,多吃一些没坏处的。”
时希还想挣扎一下,就见德喜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悄声道,“皇上,田贵人……殁了。”
“寻常规制下葬吧,”晏斫脸上并无什么特殊的神情,“慎刑司里和她相关的人也不用留着了,带人去她宫里好好搜搜,若是找到了什么东西也别声张,拿来给朕就好。”
德喜应了声,扭头想往外走,又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道,“汝阳王他……又来过问小世子什么时候回家了。”
“拖着他,”晏斫一点都没犹豫地道,“顺便给皇叔拿去点刚收上来的贡品,朕记得他向来喜欢里面的水果。”
德喜这才干脆利落地退下了,时希在一边听得有些发懵,用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大概是和皇上遇刺的事情有关。
“闷了这么久,可想出去转转?”晏斫回头看向时希,眼里带着温和的笑意,再不复刚刚处理事情时的冰冷神情。
时希也笑了笑,心里清楚晏斫如今大概已经是把自己当成自己人了,说话做事也随意了许多。
晏斫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眸色不由得愈发晦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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