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了。
额头青筋微跳,他从池子中走出来,去旁边的泉水池子里舀了一勺水,直直地从头顶浇下,才算是稍稍降了火。
再怎么讲,他也是个年轻气盛的男人,偶尔有点欲望也是正常的,只是引起这欲望的人……有点不太对劲。
不就是个奴才,怎么自己还上了心?
晏斫心里别扭,出偏殿时的脸色就也不怎么好看。
“奴才沏了些果茶,不扰眠的,陛下可要用些?”
晏斫听着和往常别无二致的软糯嗓音,越听越觉得勾人,刚降下去的火气又不由自主地升了起来。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时希一眼,从鼻子里挤出一句“嗯”。
时希端着茶过去,还没立稳,晏斫就把茶抢过去,一口干掉了。
两个人指尖相碰的一瞬间,时希忍不住缩了回去,脸上也有些绯红之色,好在晏斫没注意,径自喝了茶丢开杯子,一言不发就想上床去睡觉。
他怕再待一会,自己就忍不住做出什么有伤风化的事情。
时希见他要睡了,连忙熄了灯,自己窝在床边的脚踏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晏斫却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都合不上眼。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鼻尖总有一缕幽香阴魂不散地缠着他,勾着他去寻那香的源头。
晏斫在心里骂了一句,逼迫自己不要去想,忍了许久,才总算是有了睡意。
然而恍惚之间的梦里,他却看见有个窈窕的身影站在面前,一双小手贴在自己胸膛上,若有若无地挑、逗着。
他一把抓住那只小手,正欲将人拉近怀里好好疼爱,就听那软糯的声音道——
“还请陛下怜惜奴才,奴才可还嫩呢。”
他不由得垂首看去,只见到那如玉面颊下是一马平川,外加朦朦胧胧看不清形状的物事。
他抱在怀里的,分明是个男人。
晏斫一个激灵,被吓醒了。
此时天边刚微微亮,晏斫疲倦地阖了阖眼,第一次生出了想把人从眼前调走的念头。
再这么下去,自己怕是夜夜都不能安眠了。
时希要伺候人,早早就醒了,如今正在旁边跪坐着,见晏斫动了身子,轻声问道,“陛下可是要起?”
良久,帐子里才传来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
“伺候朕起吧。”
时希上前去,心里默念着非礼勿视,可到底还是见到了男人微敞着的领口,和他精致得过分的锁骨。
男人靠着床微微歪着,神色还有些茫然,一副初醒的惹人怜爱的样子、
时希咽了咽口水,突然觉得自己有点饿了。
秀色可餐,大抵就是如此吧。
时希忍着去直视天颜的欲望,规规矩矩地伺候晏斫更了衣,然后才走出去准备传膳。
晏斫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分外糟心,却又无可奈何。
这小家伙一直规规矩矩的,别说勾引了,有时候对上自己的目光都得赶紧低下头去,生怕触怒了自己,若是将自己那稀奇古怪的燥火和梦境归咎于他……似乎也有些不讲道理。
且先放他在那吧,离远些,不整日见着,说不定就好了。
晏斫这样安慰自己,等下了朝就和德喜说,让他把人调去后殿照看小主子,前殿用不着他了。
“小时子可是犯了什么忌讳?”德喜将这几日皇上对时希的宠爱看在眼里,突然来这么一出,他也有些茫然了,难不成是昨晚服侍的时候惹了陛下的厌弃?
“没有,”晏斫不愿多说,只是沉着声道,“多着人看顾他,不要被旁人欺负了。”
德喜愣愣地应了声,回头琢磨了半晌也没明白陛下的意思。
若是喜欢,那何必赶到别处去,可若是不喜欢,怎么还嘱咐人好好看顾?
可是陛下金口玉言下了旨,德喜公公自然是不能抗命,当下就把人拉去了后殿,对着时希道,“你暂且还是在后殿帮衬着,前殿什么时候需要你了,我自会来叫你的。”
时希不知道为何自己又做了调换,但总归是皇上的意思,她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垂眸思索着其中的原因。
可这副样子落在德喜眼里,就有了些可怜的意味。
也怪时希长了张小可怜的脸,怎么看都像是怯弱可人疼的,她就算是面无表情,看在别人眼里也会对她生出几分怜惜。
德喜虽然不能算是个男人,但也依旧不落忍,回去禀告的时候就擅作主张填了几句话。
“奴才看小时子走的时候,那模样颇有些伤心呢,”德喜一边说,一边看着圣上的脸色,“他大概心里也纳闷,怎么就又被调回后殿去了。”
晏斫捏着手里的奏折,半天看不下去,起身溜达了一圈,下意识地想找那道熟悉的身影聊上几句,却发觉人已经被自己给赶走了。
他眸色沉了沉,表情有些不悦。
正赶着这时候,有个太监来传消息,说某个大臣要觐见,说的是三王爷入京的事宜。
晏斫冷笑一声,挥挥手示意让人进来。
他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等那人洋洋洒洒说了一大篇之后,才慢悠悠地道,“依爱卿的意思,朕最好亲自出宫门去迎接,最好再赏赐些实打实的恩宠给他,好让全城的人都知道朕看重自己的弟弟?”
那大臣听着感觉不太对,但自己确实是这个意思,便也拱了拱手道,“臣一切都是为了皇室和睦着想。”
“朕听说过臣子迎接皇帝,却从未听说哪个皇帝要放**段去讨好臣子,”晏斫看着这个肥头大耳的蠢货,厌恶地皱了皱眉,“若来的是皇叔皇爷爷也就算了,偏生还是朕的胞弟,你倒是说说看,朕不顾朝堂社稷去亲身迎一个普普通通的王爷,这像话吗?”
那大臣总算是听出了晏斫话里浓浓的不悦之意,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只敢跪在御书房里磕头求皇上饶他一命。
“整日不好好想着怎么充盈国库,却把自己吃的肥头大耳,真是不堪入目!”晏斫怒道,“昨日还有人参你家奴仗势欺人,朕本想着你是个懂事的,不欲苛责与你,可你今日却于朕说了这些风牛马不及的东西!真是枉费了朕的一片苦心!今着令罚俸一年,再降你一级,去工部当个小侍郎,好好磨磨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