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凡高一个劲地喊:“等着我,走慢点。”
这时我才发现,这城里人也不都好。连路都不会走。
喊话间,没留神踢了一个小土包。
一个闪扑,我慌忙上前扶着。
哪知这一扶,就刚好与邓凡高的手握了个稳当。
这一瞬间的握手,又都没有放手的意思。
那还了得,两人的心都跳得极其急促。
我感到一阵昏晕,邓凡高胖乎乎的手,热气一直从我的手心里传到心窝,又快速传遍全身。
顿时,额上、背心里冒出了激动的微汗。
而邓凡高也像是被我的手,紧紧贴在胸口上一般。
好在天色不清亮,都看不见对方面部的神情。
我们,开始一言不发。
凭着直觉牵起邓凡高走,心里又不停地渴望路程再长些,再远些。
握着男人的手,比握着一大把钞票还振奋人心,还过瘾。
冷风吹来,我的发丝,一撮子、一撮子吹到他的脸上、肩上。
他拂去我的长发,一看就是矛盾得难以承认这个场面是真实的、现存的、不可抗拒的。
长发不断在颈项上抚着皮肤,使他自觉有一阵阵麻酥酥的快意,却又不敢不走。
回家到家里,堂屋中央围了两桌人在喝酒。
汉国、村长、书记、民兵连长都来了。
王二菲子正在与阿爸切磋诗文词赋和音歌艺曲。
一个个喝酒喝得脸红脖子也红,民兵连长汉德见我和邓凡高回来。
借着酒意大声说:“噫!三妹子,谈爱情比喝酒吃饭舒服吧!忙到这时才回来,不交代一些,嗯!那个,嗯——”
邓凡高反而羞得快步走进厨房,去与阿妈见面说话。
我面对一双双像是看见了自己一切行为的眼睛,无从开口。
汉德又大笑着说:“不讲啊!不行,当哥的罚你喝酒,干不干?”
王二菲子见事情不妙,本想为我解围,却被汉国止住了。
“入乡随俗,不必担心,彝家男女,个个酒仙。”
我想了一会儿说:“好!我讲,茶场的工人喊阿爸明天上茶场去修机器,说是热不起来。”
村长说:“你哄人,一句话带到天黑?”
书记也搬嘴:“说了也没什么,反正又不小了,要像你阿姐那样,干脆、直快。再说,你阿爸又没反对谈恋爱,应该反对的是四弟、五弟,知道吗?说来听听。”
邓凡高在厨房里躲着不敢出来见人,只听见客人们你一句,我一句,逼我讲,心里既高兴又害怕。
阿妈美得几乎目不转睛,盯着自以为已经是自己女婿的邓凡高不放。
忙着弄来饭菜,上前对邓凡高说:“好,绝对的好,快吃饭。”
伸手抚摸着邓凡高被风吹乱了的头发。
邓凡高还是低着头,不敢看阿妈,只说:“伯母,请您去叫乡客们不要再逼我好不好?”
“这是好事,怎么可以去扫他们的兴趣!”
邓凡高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阿妈:“那就算了。但——。”
“怎么,有意见?没事。不谈就说养猪的事。”
邓凡高好像是找到了退路一般,与阿妈平平仄仄地摆猪啊,牛啊,放到那去啊。
我犟得愿罚酒,也不肯讲出与邓凡高牵手的事。
只说什么也没做,就是赶路。
汉德说:“我是民兵连长,你不讲,可要召集民兵来盘查你。”
“你把你如何骗德嫂的恋爱故事讲给大家听,我就讲。”
“好,你的嫂子先追求我,我装着跑不快,就只好结婚了。”
“就这么简单?你的恋爱有问题。”
“没问题,就这么简单。”
“一定有问题。”
“没问题。”
“有!”
“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