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伤心处,也忍不住掉下泪来。
虽然不明白恋爱之人的血脉依存,但能理解老师的那段生死之恋。
应该说,我的汉语文字功底不算太差,文艺美学的识别也还不错。
将王二菲子写得最艰难的一篇《梳头》视为精品中的精品。
之后,王二菲子才告诉我,《梳头》已被几家报刊多次评上特等奖。
这一天下来,王二菲子开始重新看待我。
而我,却又好像重新认识了一次她一样。
师徒俩,每天呆在一起交流。
我完全忘了回家过年的事,在王二菲子的嘴里,开辟着第二次学习的机会。
王二菲子抱出她在大学里所学的《现代舞蹈学》、《民族舞的基础》、《美学原理》、《现代西方舞蹈大观》等等大学教材,让我抓紧时间看,不懂的就要问。
我似乎一下子变了一个人样,提的问题非常内行,回答的问题也特别果断而正确。
从康德、黑格尔、尼采以及波德莱尔这些先行大师们的哲学作品,开始认识,逐渐明了起来。
王二菲子和我每天都是形影不离,上班一起,下班看书习文也一起。
吃饭一起吃,用钱也一起伙着用。
开学这天,我将自己存在银行里的最后两百元钱取出来报名和买饭菜票。
汉收跑到我的教室叫唤。
“出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忙出教室来,刚想准备好新闻接收。
汉收却说:“喊你回家团年你不回,阿爸骂你了。阿哥告你的状,说你在城里跟一个疯婆鬼混。我说,那是你的老师,他们都不相信,又骂我包庇你的所作所为,叫我怎么说。”
“怎么知道她是我老师?”
“难道我是瞎子?上学期就找时间跟踪了几次,发现她和你经常在一起。就去问陈思,她告诉了我,说你在学跳舞。当时,我知道阻止不了你,也就装着不知道,反正跳舞也不是坏事,边城多少还是出了些人才。”
“阿妈骂我了?”
“没有骂你,只是说你该把成绩通知书交给我,好让家里人知道你的学习成绩。”
我来气地说:“不敢拿给你,考了个全年级倒数第十六名,只有数学单科分考在了全年级前五十名之内,叫我咋敢拿去见人?”
“我已经给家里的人讲了你跳舞的事,阿爸第一句话就说你注定要累一辈子。阿哥不相信,他说你与疯婆在一起,是骗人的,也是自欺欺人。”
“才——不管他们怎么说我,只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处境。哦,上学期的成绩怎样?”
汉收笑了:“我可是考了全年级七个班的第一名,不相信吧?”
“相信你,脑子好用,能考出好成绩,这学期要中考,啥烦事都不要往心上去。考上中师,万事不愁。”
汉收忙从书包里取出三百元钱说:“这是阿妈卖猪崽的钱,让我带给你好报名和用于这学期的生活费。”
我推说:“考不好成绩,不能用家里的钱,自己能挣到钱,名我已经报了。”
“你能挣什么钱?不读书了还差不多,拿着。”
我将钱又按在汉收的书包里说:“这钱,你留着自己用,或者还给阿妈,每月,我可以帮县直机关接待跳舞,能得到一些出场费,够用,不浪费家里的钱。”
汉收刚想取钱出来,又被我按回去。
“听我的,没错。我的确没有好成绩,不配也没有资格用家里的钱。等以后有好成绩的时候,自然会向阿妈要钱。”
“那好,我将钱还给阿妈。不过,如果没有吃的,可以到我这儿来拿饭菜票。快上课了,我走了,啊!”
目送汉收跑回初中部的教学楼,自己才回到教室里的最后角落坐着,翻看《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一书。
连值日生喊“起立,敬礼”的声音都忘了听见。
气得数学老师怒气冲冲地走下讲台,来到我的桌子边大喊一声“汉!”。
我这才回过神,腾地一下站起来。
“在看什么书?给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