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铁木尔脱欢紧接着就严词正色:“安答……以后你遇见火红公主,真个挡不住她,就是被她打也好,千万莫要逃跑……”子龙看他的嘴张着还想说些什么,猜到下面说不出来的话肯定是“就算是被她打死也好过逃跑,逃跑很丢脸的,连我的脸都会被你丢光”,脸上火辣地烧了一下,明白蒙古人历来要求男儿如草原般心胸广阔,如苍狼般宁死不屈,典型的宁死不丢脸。白天被野蛮的火红公主追打,自己虽说是为了原计划的跑路而故意逃跑,可确实“逃跑”得很狼狈。不过,算来算去,子龙也是权衡出做无赖是目前最适合自己的保命行为,豪迈的蒙古人虽会不齿他,却决不会因此而为难他。当然,火红公主是异数。
但这厮终于又忍不住分辩:“人帅麻烦多,你看这泼辣公主,简直就是仇视帅哥,把我往死里打呢……”好在还没等铁木尔脱欢生出鄙视,子龙已是道:“不是我打不过她,而是我总得把她引开,省得这不分青红皂白的野蛮公主连你也一块打了,且说她也是带着替姐妹出气的理由来的,而你才是向萨仁格日乐求婚的正主呢。安答,我丢脸不要紧,察哈台兀鲁思的人是听不到的,我回去照样做我的风流公子,可你就不同了,周围都是认识你的人,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她打了。”他知道铁木尔脱欢脑筋转不快,特意把核心的问题点明。
如此仗义的安答……铁木尔脱欢差点要跪下来给历史上最伟大的安答谢罪了,人家为自己挨了打,自己却还兴师问罪……
表达万分的感激,铁木尔脱欢的方式是:“安答,请喝了这一杯!”
子龙看着比自己拳头还大两圈、该叫酒碗的酒杯,心中涌起自作孽不可活的想法,只好喝了。
没一会,子龙突然记起,来元朝也有些时日了,还没吃过辣的东西呢,现今有胡椒解馋也是好的,椒盐排骨极是下酒(椒盐就是胡椒加盐?)……把手伸下去,抓了两三个,放到嘴里咯嘣咯嘣地嚼。
胡椒有一股香辣味,坐在旁边的铁木尔脱欢立刻闻到了,他居然有些羡慕地问:“安答,你是吃胡椒吧?”子龙也不好再把胡椒掖着,拿了出来道:“是的。”为了掩饰这种类似女性吃零食的行为,他补充多一句:“我从小没事就爱带几个胡椒来吃,嘿嘿……”
“这些胡椒个大且香,上品啊,若非安答你是察哈台兀鲁思人,还真少有,这么多,值半斤黄金呢。我每次叫人去买,买来的不是瘦小无味的,就是被海水浸过的。”铁木尔脱欢行家般艳羡地看着那二两胡椒。
子龙没想到后世不起眼的胡椒在元朝竟比黄金还贵,贵到铁木尔脱欢这样的贵族都不容易吃得起!这些胡椒实际上还不是上好的白胡椒,而是黑胡椒。想想胡椒要带个“胡”字,就说明了它是外来之物。如此看来,沙卜尔还不算小气,确实是送了贵重的东西。
只是子龙还有不知道的,胡椒在当时甚至一直到明朝永乐年间,都还是外国的进贡之物,若非郑和七下西洋,只怕到了清朝,胡椒都还是奢侈品。
“发财了……我要去海南岛种胡椒……”孔方兄在子龙的眼里真正飘荡起来,在海日古及波日特他们财迷是掩饰自己,可真个要发家致富,没有好财路是不可能的,且说已经搭上了铁木尔脱欢这条线,加上海南岛是后世闻名的白胡椒产地,军属大院里有海南回来的军人通常都会带白胡椒当礼物。上好的胡椒在后世都不便宜,如今贵过黄金,就……子龙的脑袋迅速盘算着该怎么把铁木尔脱欢拉下水,与自己一块搞胡椒种植业,整个中国对胡椒的需求何止万斤?反正,海南岛现在还是一片荒凉之地。商机啊……
但商机在子龙的脑袋里转没两圈,他就把眼睛使劲地扫来扫去了。今晚的贵族来得有些儿不同,很多人头饰虽是蒙古的,身上却穿着华丽繁复的汉服,如男子穿的是宽大带衬领花边的对襟衣,女子则是头带纱罗盖头,身穿宋式对襟花边旋袄衣。
子龙知道,无论是哪个民族,在先进文化面前,始终都是要被同化掉的。事实上,打自游牧民族的蒙古的可汗开始脱离金帐建造皇宫,就是正式被汉文化同化的开始。
还没等子龙脑海中的三秒全会开完,一阵惊讶的喧哄声从南边传来,继而人们纷纷站立起来看过去。子龙正坐在北边,一下就看清楚,是波日特那假亦里牙思火者假王子。
六个波斯胡人抬着三张堆满波斯银币的桌几进来,桌几上的银币在篝火中闪耀,财富的光芒迅速把人们的心灵占据,让眼睛一刻也离不开这些冰冷的东西!
“有钱就是好啊……”子龙忽然感觉那做财迷的些许负罪感全消失了,波日特那么有钱,自己跟他要的简直是九牛一毛而已!
沙卜尔站在篝火边,三张桌几放在他的身后,高声叫道:“我的主人,察哈台兀鲁思的亦里牙思火者王子,最敬重的就是英雄!所以,今晚男儿三技里的冠军,会得到我们主人丰厚的赏赐!”
今晚来的人比昨晚多得太多,许多正遗憾昨晚没来的人,见仍有丰盛的赏赐,纷纷摩拳擦掌!就是子龙也遗憾起来,有美女又有巨额的财富,谁不眼红?只恨自己男儿三技都是半桶水以下的低水平!不然,来元朝的第一桶金就足够自己去做伟大的封建社会大地主了……
沙卜尔的话还没完:“我们的主人,亦里牙思火者王子,也会加入男儿三技,谁要是能赢他,谁就能把这桌几上的所有银币拿走!”
轰地一声,场上的人都惊讶地叫起来,这等于是说亦里牙思火者王子英勇没有对手!在场的人都胜不过他,太自大了!
马术、箭术、摔跤这传统三技,皆能称冠者还没有出现过。其时察哈台汗国与元朝廷虽有统属关系,实质分裂已久,近百年来民众基本把察哈台汗国当作是另一个国家,察哈台的蒙古人也与外人差不多。
让一个外人欺负上门来,这是最不能容忍的事,自然,叫得最响的还是刚来的王公大臣,他们最不愿意家中儿郎被人比了下去,一时间,篝火旁挤满了求财的和要找回面子的人。
那群蒙古贵族青年一回去,就围着一个甚是神武的青年说起来。那脸色变换极快的白脸青年垂头丧气道:“阿日斯兰,我们都把你的脸给丢了。还有……他手里的可是海山汗赐予的宝刀……”
阿日斯兰一声不响拿过白脸青年手里的刀,默然看了会,道:“你不是他的对手!”顿了顿,又道:“你也不用担心,岱钦手里的宝刀,对我们宣政院的人,没有用。”他沉稳的话如定心石,立刻所有人的心平稳下来。
“我能赢他!”阿日斯兰的语气平常得像说一件每天都要做的小事,“只要他上去斗男儿三技!”他很清楚地看见,岱钦在受那一刀之力时,反应的速度和手臂与肩膀沉下去的幅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