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在荀氏仆人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宅子,说是宅子,却比城外郭嘉的院子好不了多少,低矮围墙,两扇窄木门,上面漆都剥落了,不过却有门槛,这是士族应该有的。
院子里,莲儿听到外面声响,向外看去,见是些骑兵在外面,一时间慌了神,忙进去禀报戏母。
“母亲,外面来了好些兵士,怎么办?”莲儿慌张地说道。
“兵士?”戏母起身道:“我去看看。”
“母亲不可,万一来者不善,出个什么闪失,我如何向公子交代?”
戏母微笑着抚了抚莲儿头发:“无碍的,这里是颍川,官家是不会在这里动粗的,若真是匪徒强人,我等便是躲着也逃不过去。”
听了这话,莲儿心里安定不少,但还是不放心戏母出去,便道:“我先出去问问,母亲等我一下。”说完跑了出去。戏母欣慰地笑了笑,也慢慢向门口走去。
此时那带队的骑吏已经喊话:“这里可是戏先生的府邸?”
这些人认识公子?莲儿忙跑到门前,却还有些害怕,退后几步,隔着墙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认识我家公子?”
骑吏答道:“我等乃是相国麾下兵将,戏先生如今在相国府上做事,相国厚之,故而派我等前来,接先生家眷去雒阳。”
莲儿听了松一口气,公子竟去了相国府上做事,看样子还很受器重呢。既然不是强人,那便不用怕了,莲儿上前开了门:“辛苦诸位了,还请进来歇息。”
戏母此时也出来了,笑着喊道:“我儿愚钝,劳相国费心,累各位远行,老妇在这里谢过了。”说着弯腰行了一礼。
那骑吏忙说不敢,让手下们都下马进了院子。
戏母招呼他们坐下,便让莲儿进屋收拾东西。那骑吏说道:“老夫人不必带什么东西,只管过去便是,相国已为戏先生置办好了府邸。”
戏母摆手笑道:“有些老物件,带着好,留个念想。”骑吏便不再多说,在旁等候,戏母拿了些面饼干粮出来给他们分食。
过了片刻,莲儿提着两个大包袱出来,兵士忙去接着,莲儿转身又去拿,戏母喊住她:“衣物不用拿太多,一会儿喊邻居们分了吧。”
莲儿犹豫了下,进去又拿了个小包袱,看着颇为沉重,有很多棱角。
戏母笑道:“你啊,就记得忠儿的东西。”原来莲儿拿的,是戏忠收藏的书籍。
莲儿害羞地笑笑:“母亲看看,可还有什么要带的?”
“我想想啊”戏母点着手指念叨:“家谱、牌位、画像...”
莲儿点头道:“都带了。”
“哦,那应该没了...哎对了,我那枕头带上。”
“啊?枕头?”
戏母眼带笑意:“枕着那枕头,能梦见忠儿他爹。”
不多时,整理完毕,莲儿去喊了邻居,把带不走的东西分了分,然后扶着戏母出去。
戏母最后看了看院子,叹道:“这宅子,留着吧。”莲儿便上前把门锁上。
此时莲儿才注意到那华丽车驾,怯怯地不敢上前,戏母却点头笑道:“我儿出息了。”说着向车子走去,莲儿忙跟上去扶着。
车队缓缓顺着来路驶去,路上的行人也都渐渐知道,这是相国派来接戏忠家眷的,或多或少都有些羡慕,这颍川之地多文士,谁也不会觉得自己比别人差了,看到戏忠能有如此待遇,也不禁有了去雒阳的想法。
士子经年苦学,为的不就是出人头地,凭本事赢得尊重,董卓此举,在他们看来便是礼贤下士,给足了面子。倒是起到了千金买马骨的作用。
“等一下!”车队前面突然有人拦路,骑吏看了一眼,是个穿着白狐裘的女子,眉目间有些英气,看上去自有一股异样气质。
那骑吏不敢得罪,下马低声问道:“这位...额...夫人,不知何故拦路?”
此时两个婢女跑了过来:“大长公主,别跑那么快啊,等等我们。”
大长公主?骑吏愣了下:“您是阳翟大长公主?”
“没错。”刘脩扬着下巴答道。
“额...不知...”
刘脩打断他的话语:“我想搭个车,回雒阳看看。”
“这...”骑吏有些犹豫,这次来是接人的,戏先生的家人坐在主车上呢,要是带大长公主,让她往哪坐啊?从车?那也不合适啊。戏先生家眷那边,也不好让人家坐从车,不然回去怎么交代?
这时后面传来戏母的声音:“既是大长公主,便坐这大车吧,我二人去坐那小车。”
骑吏回头去看,见戏母和莲儿已经在下车,他想拦着,却想到这还有个大人物,只好点头:“那谢过老夫人了。”戏母点头笑笑。
这时刘脩却喊道:“不用,那车那么大,我们一起坐就好,还能说说话。”骑吏不可置信地回头。
刘脩微笑着点了点头:“就这样,”然后回头道:“你们两个带着东西坐从车。”说完过去扶着戏母,戏母对她笑了笑,便任她扶着又上了主车。
刘脩本是想着,这是董卓接的人,如今皇帝还要依靠董卓,不好去得罪,才愿意同车,却没想到戏母如此淡定,倒让她呆了一下。
几人上了车后,车队继续向前,到了县郊,郭嘉仍在屋檐下喝酒,此时他已经醉了,看见车队经过,只是痴痴笑着。
直到第二日醒酒,才听人说,相国派车驾来接戏忠家眷,不由既羡慕又后悔,自己若是不曾喝醉,倒是有望搭个顺车,他倒不曾想人家不让搭怎么办。
原本准备开年去袁绍那边,也因此改变了想法,收拾东西往雒阳而去。他父母老来得子,没等他长大便已相继故去,家里倒是没什么可留恋的。
车子行在路上,刘脩和戏母相谈甚欢,戏母很慈祥,让她想到了自己的母亲。莲儿则是在一边静静听着,她此前毕竟是个婢女,还有些胆小,不太敢与刘脩说话,刘脩瞧她这样,就总逗她,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
这时车队停了下来,刘脩掀起帘子往外看,见是个粗壮的黑汉,手上拿着两把短戟,正是典韦,他的衣服已经换过,倒没什么血迹,他是想去投军,武器自然也全拿着。
典韦正在和那骑吏说话,似乎是要搭车,刘脩对他喊道:“要去雒阳吗?”
典韦瓮声答道:“是。”
刘脩笑着说道:“可愿做我护卫?带你去雒阳。”
“你是什么人?我身上可有官司,别连累了你。”典韦楞乎乎地直接把底抖了出来。
刘脩爽朗一笑:“我啊,最不怕连累。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没人敢拿你。”
典韦认真地看了看她,咧嘴一笑:“好!”
“呀~你笑起来好难看啊,快上车吧。”刘脩笑着放下帘子。
“诺。”典韦认真点头,上了前面的导车,他现在是护卫,就该在前面保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