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襄阳。
这荆州乱了好些年,此时终于算是安定一些,恰好这时朝廷又下了减税的诏令,百姓们都觉得似乎赶上好年月了,也有闲暇四处走动了,算是恢复了一些生气。
刺史府的门前,偶有行人经过。府内,刘表正在接待宾客。
宾客有三人,一个长得瘦小,白白净净穿着文士衫的汉子,虽穿文士衫却掩不住一身匪气,他是襄阳附近有名的水贼首领,叫陈坐。平日里尽做些欺压百姓的买卖,也曾劫掠过往的客商。
一个穿着蜀锦黄袍的汉子,那袍是土黄色,常人穿来本是显得沉稳庄重的,可他穿在身上却显得自有一股威势,那人生的高大,面上看去有些狠厉,一看便知是个沾过血的,他是这襄阳一带的豪强,叫做张虎。
另一个,则是个清瘦的文士,穿一身褐色长袍,美髯尺许,脸带笑意,看上去是个和善的人,却也是这襄阳的一方豪帅。据说早年还曾杀过人,被官府拿了,却又逃了出来,他叫娄圭。
他们三人此前都是襄阳的大人物,手下养着些兵将,过着随心所欲的爽快日子。
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的,可却出现了个刘表。
本来,以他们的性子,哪会考虑投靠别人这种事?
可是刘表一来,便以强硬手段砍了这附近十五个豪强的脑袋,又勾结了蔡氏和蒯氏,这种情况下,由不得他们不考虑。于是昨日刘表的使臣过来,他们便爽利的投降了。
如今刘表来到了襄阳,他们当然是要来见一下的,毕竟算是人家的下属了。
此时这三人正在攒眉沉思,而刘表坐在主位上笑呵呵地看着他们。
“三位,考虑的如何了?”刘表笑呵呵地问道。
那张虎开口道:“刘使君,我等若是没了兵马,岂不是任你宰割?”他是个浑人,说话比较直接。
那陈坐却稍微内敛了些:“刘使君,我整日在这江边做些无本的营生,却是得罪了不少人,若是没了兵将,恐怕活不了几日。”可他这个内敛,紧跟在张虎后面,却让人一听便是和张虎一个意思。
那娄圭却是个明白人,他此前的愿望就是当将军,才会拉起队伍来,并不是像那两人般到处欺压良善,他虽然带着些队伍,可却只是个豪帅罢了,说不好听的,就是个匪。
此时刘表招降,条件是他们交出兵力,虽然有些心疼,但却是个机会。刘表是朝廷封的刺史,手底下是要有将军的。
娄圭开口道:“刘使君,从今天起,我该称呼你为主公了。”说罢深深一拜。
刘表笑呵呵地过去扶起他,“子伯多礼了,今日你我二人以兄弟相称便是。”
娄圭嘴角抽了抽,兄弟?他可是听说,刘表杀那些豪强时,也是一口一个兄弟,他可不敢做这个兄弟。
忙挤出个笑脸说道:“主公,臣下不敢。”
刘表满意的点点头,看了看张虎和陈坐,“你二人呢?”
那二人却还是脸色犹豫,此时却只听外面一声巨响,府中几人皆是一震,向外看去,却隔着院子,什么也看不到。
不多时,一个小仆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使君,门外的石狮子被雷给劈了。”
“什么?!”刘表惊问:“你可看清?这晴天白日的哪来的雷?”
那小仆忙道:“却是雷电,就在小人身旁不远,当时被那雷声一吓,小人便跌坐在地上,向那雷声放下看去,却见那石狮子已经碎成几块。”
“这...”刘表有些慌乱,虽说他这两天一直表现的很镇定,整天笑呵呵的,像没事人一样。可毕竟一下子杀了那么多人,说不慌是假的。
此时这天雷劈到他刺史府门前,由不得他不怕。
这个时代的人对鬼神之说深信不疑,他觉得,许是报应来了。
一旁娄圭忙劝慰道:“使君,那仆人也说了只是听到雷声,却没有真的看见,想来并非天雷。或许...或许是那石狮子年岁久了,风吹日晒早已崩坏,此时才恰好炸开。”
这理由编的太过无稽,他自己都不信,但此时他必须说点什么,毕竟,刘表已经是他的主公。
刘表听了却似乎信了几分,连连点头不已:“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那张虎陈坐二人对视一眼,面露不屑。
张虎怪笑一声,说道:“刘使君看来遇到了些麻烦,我等还是改日再来。”
那陈坐也点头笑道:“是极,改日再来。”
刘表此时失了方寸,虽心中不愿二人离开,却一时说不出话来,只眼睁睁地看着二人转身离去。
“哗啦~”一声巨响。
刘表被这一吓,差点跌倒,娄圭忙扶着他,二人向外面看去,却见张虎陈坐二人已经不见踪影,二人刚才站立的地方却有个焦黑的浅坑。
刘表惶恐地指着那边:“这...这...”他是真的怕了,果然是天雷,这次已经直接劈到他院子里了。
这时一旁小仆指着那边喊道:“使君,刚才就是这样的声音,那石狮子那里也有这么个坑。”
娄圭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出去。”那小仆却站着不动,不是娄圭指挥不动他,而是他不敢出去。
这时却传来一阵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听声音是在那坑的方向。
几人忙又向那边望去,却见转角处走出个一身黑袍,戴着兜帽的人。那兜帽宽大,前面还特意垂了下来,几人却是看不到那人的脸面。
“哈哈哈~刘使君,这二人我帮你杀了,算是个见面礼。”那兜帽人狂笑着说道。
娄圭冲着那边喊道:“足下何人?为何藏...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他本想说藏头露尾,却怕激怒那人,只好临时改口。
那兜帽人哈哈一笑:“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再者说,我的面目,岂是你想见便见?”
娄圭面色微怒,却不敢多言,那人看来是要找刘表,娄圭只好扶着刘表坐在位置上,想让他赶紧缓过情绪,与这家伙交谈。
刘表坐在位置上做了几次深呼吸,压下恐惧,此时那兜帽人却已走到门前,小仆慌张地退到刘表这边。
刘表深深吸了口气,问道:“你欲何为?”
那兜帽人一张口,便把几人吓得目瞪口呆,比见那天雷时还要惊恐。
“刘使君...可愿为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