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越留了下来。
点菜的时候,大家互相推脱着,最后把菜单递到了唯一的“贵客”——姜越的手上。
他按照我的口味,一连点了好几个辣菜。
瞿耀提醒他:“差不多得了,咱们部门没几个能吃辣的。”
姜越瞥向我,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你别看她,她也吃不了。”瞿耀一下把我的“老底”全给掀了,“她今天牙疼得厉害,只能吃清淡的。”
“牙疼?”姜越皱眉,“昨天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牙疼了?”
我捧着脸说:“大概是今天才发作吧。”
“吃药了吗?”他问我。
我点了一下头,他的神情才放松了一些。
大家可能都为了照顾我,后来点的都是清淡的菜。
我胃口不佳,没吃多少就停了筷子。
而这在其他人眼里,又成为了我牙疼的一桩佐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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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准备跟着大部队转战Y会所的时候,姜越把我拦住了。
“趁着时间还早,去一趟医院吧。”他说。
我吓得冷汗直往外冒。
“不用不用!”我连连摆手,“这么点小毛病,吃点药就行了,哪用得着往医院跑啊!人家医生说不定都要嫌我小题大做呢!”
姜越思考了两分钟,“好吧。”
但他仍然没同意我去Y会所,直接把我带回了家。
临睡前姜越让我吃药,我假模假样地把包从里到外地翻了一遍,佯装无奈地告诉他:“我可能把药落公司了。”
姜越立刻捞起放在床头的T恤一把套上。
我拽住他的衣角,着急地问:“你做什么去?”
姜越说:“出去买药。”
“这么晚了,药店都关门了,明天再买吧。”我强行拖住了他。
“对了,我跟沈彤约了明天逛街看电影,一大早上就要出门。”我把这事儿提前知会他。
姜越问:“你们约的哪里?需要我送你过去吗?”
“不用,沈彤早上过来接我。”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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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彤来接我”不过是我为了不让姜越送我而撒的一个谎。
我六点半就醒了。
虽然极力放轻了手脚,但还是弄醒了跟八爪鱼一样缠着我的姜越。
——那次从临溪古镇回来,他就搬进了主卧。
我还惊讶地发现,他腰上的那疤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只有一道极淡极淡、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的痕迹。
“几点了?”他眼睛都没睁开,手臂下意识地收紧,把我重又捞回他的怀里。
“快七点了。”我说。
“这么早?”他有些诧异。
“不早了。”我掰着手指头给他数:“我现在起床,换衣服洗漱,还得花至少半个小时化个妆。而且从这里去市中心稍微堵一堵就一个多小时,到地方都得九十点了。”
姜越悻悻地松开我,脸埋在枕头里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女人就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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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没按照说的那样花半个多小时化妆,更没有花一个多小时去市中心。
我素面朝天出的门,乘地铁去了相距两站的妇幼医院。
我和沈彤在医院门口见的面。
“妇幼医院?”沈彤的嗅觉很敏锐,“你是不是怀孕了?”
我犹豫了几秒,点了点头。
“用验孕棒测了,两条杠。但我怕闹乌龙,所以今天再过来做一个检查。”
“你怎么没让姜越陪你一起来?”沈彤问。
我心里一慌,还在想要用什么借口,就又听见她说:“哦,你是想确定了以后再告诉他吧~”
“对。”我干笑着说。
我们俩去得早,顺利地赶在早上做完检查并拿到了结果。
医生说:“怀孕五周了。”她拿着B超单,还把孕囊指给我看。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四肢冰凉,脑袋仿佛被人用木棍狠狠地敲了一下,耳边萦绕着的全是“嗡嗡”的声响。
最后是沈彤把我摇醒:“医生问你话呢!”
我猛地一惊,看向医生:“嗯?”
医生皱起了眉,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和善。
“这孩子你打算要吗?不要的话就早点动手术吧。不过我看你以前流过一次……如果真不到万不得已,还是留下来吧,不然你以后怀孕会越来越难,到时候想要孩子都要不上了。”
这个我当然知道。
可这个孩子来的时机太不凑巧……万一生下来以后发现是陈熙的孩子……还不如现在就把他拿掉。
“我不要。”我说。
沈彤瞪大了眼,倒抽了一口凉气,“为什么啊?以你们现在的状况,又不是不能要孩子……”
我无力去跟她解释什么,只问医生:“什么时候能给我安排手术?”
医生给我开了单子,让我去做手术前必要的检查。
一出诊疗室,沈彤就拉着我问:“为什么不要这个孩子?你和姜越都领了证了,要孩子不是理所应当的吗?还是你怕怀了孩子会推迟婚礼的时间?”
“不是。”我握紧了手里的缴费单,喉咙像被异物堵住了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是什么?”沈彤紧紧追问,像是不问出一个结果来就不肯罢休。
眼泪蔓延上来,溢满了我的眼眶。
我轻轻一眨眼,泪珠就从中滚落,砸在了地上。
沈彤看着我,有一瞬的呆怔,还有许多的惊愕。
她的嘴巴张了张,最终一言不发地握住了我的手腕,把我拉到了没人经过的楼梯间里。
“你先别哭。”她用纸巾帮我把脸揩干净,压低了声音问我:“冷静一点,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断断续续地把餐会那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沈彤,沈彤气得红了眼,眼里也有水光闪烁。
“妈的陈熙那个王八蛋!老娘要阉了他!”她握紧了拳,咬牙切齿地说。
“你别冲动……”我真怕她会说到做到,“不要为了一个王八蛋毁了自己。”
“那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毁了你?!”沈彤不由染上了哭腔,“姜越呢?做什么去了?你都这样了,他都没对陈熙做什么吗?!”她又把矛头指向了姜越。
“他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