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座山岭上,一营长他们搀扶着轻伤员们在树林中匆匆穿行,隐约的手榴弹爆炸声传来,大家都不由地停下了脚步,泪流满面地回头眺望着后面的山岭。
“哥哥!”邹家全哭喊着跪倒在地。
王小虎赶紧抱着他哭泣道:“家全,别哭,孝长哥他们不会有事的,不会的,他们一定能活着。”
团长抹掉泪,用望远镜看了一下山下,敌人的大队人马已经出现在山脚,他低吼道:“快走,敌人已经追上来了。”
他和王小虎牵着邹家全,率领战士们向山上奔去……
一会儿,一队队敌人边开枪边追上山来,叫喊着:“快,**就在前面,他们跑不了啦。”他们一窝蜂地朝山上追去……
山洞内,曾孝长靠在洞壁上默默地流泪,直到外面敌人的吼叫声渐渐远去,他才松了一口气,放下一直举着的手枪和手榴弹。
猛地,他头一歪、昏了过去。
阳光照进洞内的影子越来越长,最后消失了。
黑夜降临,曾孝长在昏迷中轻轻地呼喊着:“团长,快跑!家全、小虎,快跑啊。”
他在自己的喊声中猛然醒了过来,茫然地扫视着黑漆漆的山洞,听到洞内“咚、咚”的滴水声,似乎才明白过来自己的处境,也感到了身上的伤痛,咬牙抓起身上的水壶就喝,但只喝了两口就没了,忙扶着洞壁艰难地站起来、但阵痛又使他摔倒在地。
他只得一步一步地爬向滴水声响起的地方、手摸到了地上的小水坑后、急忙伸着嘴喝了几口,又摸索着将水壶对准水滴接着水,然后又爬回来摸到米袋、抓出一点米放进嘴里吞下去。
此时他清醒地知道,自己已经逃过了一劫,但身上的伤痛又在提醒自己,必须趁黑夜出去找药吃,不然自己也是死路一条,山里长大的人多少都认识一些摔打损伤的草药。
他将手枪插进枪套、两颗手榴弹插在腰后、爬到洞口探出头瞧了瞧月光下静静的山岭、慢慢地爬出洞,在地上寻找着青草,然后抽出腰间的匕首连根挖出,可冬天的山上也找不到几颗青草,便一步一步地朝前爬、在枯黄的杂草丛中寻找着一颗颗青草,黑夜中也分不清是药还是草、只要是青色的就赶紧挖在手中、装进口袋,休息一下后再忍住疼痛继续爬着找寻。
来到二十米外的山林边时,他抱着树硬撑着站了起来,头上已经是汗水淋漓,然后蹒跚地抱着一棵又棵树在草丛里寻找着青草,每一次趴下和站起都如同在地狱里走了一回,直到东方露出了鱼肚白才急忙捡起一根树枝,又抱着一棵棵树走出山林,撑着树枝艰难地想走回山洞,但无法办到,最后还是只能一步步地爬进山洞。
他趴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后,掏出口袋里满满的青草,借着洞口射进来的光亮看了一下,认识的草药就放在一旁,不能识别的就咬一点点在嘴中尝着,麻舌头的就赶紧吐出。
就这样,他把几十种青草全部分辨清楚后,又爬到水坑那喝了几口水,拿着水壶爬回来,把棉被铺在地上,脱下全身已经破烂的衣服,扭头用手揭着背上、屁股上、大腿上已经被鲜血染红的纱布。
痛得他咬紧牙关揭掉十几块纱布后,擦去脸上的冷汗,再把几十种不管是不是药的青草在手上揉烂敷在伤口上,剩下的就吃了下去,再一口米、一口水的吞了一阵,用半边被子盖住**的身子,一手握枪、一手抓着手榴弹趴在那,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嘭!”一下猎枪声,将曾孝长从睡梦中惊醒,他紧张地抓着枪和手榴弹盯着洞口,外面传来叫喊声:“老兄,你开什么枪,要是被**听到,会以为山上还有**,我俩就麻烦了。”
“老弟,一条野狗在吃死人,我只能开枪打死它。唉,我们做点好事吧,把这山上的死人放在一起埋了,他们也是人啊。”
“好吧,我们这也是积阴德。哎,老兄,听说官府贴出告示,发现或抓住一个**,奖赏大洋十块,是不是有这事?”
“这种缺德事就是有我也不干,我们还是老老实实打猎混口饭吃,别让人在后面挫脊梁骨,死后会打入十八地狱的。何况我还听人说,**对穷人挺好的,你就别想这种好事了。”
“嗨,我也是说着玩玩,这山上哪还会有**,就是有也都被**打死了。”
曾孝长赶紧穿上衣服,轻轻地爬到洞口,悄悄地往对面山上望去,只见两名中年汉子在山林里忙碌着挖着坑,随后看到两人在山上转来转去,一会儿就抬着一具尸体跑来放进坑里,最后两人空手回来说:“好了,只有六个,我们把他们埋了吧。”
曾孝长知道,这是六名战友的遗体,便伤感地落下了泪,同时也很想叫两人来帮帮自己,可两人的对话又使自己不敢出声。
直到傍晚,瞧着两人下山离开后,曾孝长才收起枪和手榴弹,抓起树枝爬出洞,连走带爬地在山上寻找着不知是不是草药的青草,然后抱着树站在那望着远方,流着泪喃喃地:“团长,小虎,家全,你们甩掉了敌人没有?我们红军到了哪里?我想你们呀……”
此刻,在贵州省的群山峻岭中,团长正带领先锋团的战士们在艰难地行进着,王小虎牵着邹家全的手紧跟在他的身后。
一营长赶上来说:“团长,敌人的追兵已经被我们远远地甩掉了,你看是不是休息一会。”
团长瞧着疲惫不堪的战士们,咬牙骂道:“他妈的,敌人真够狠的,一个师整整追了我们两天一夜,这些狗日的王八蛋,追起我们来还真他妈的不要命。同志们,原地休息。报务员,立即与总部联系,询问大部队的方向。”
“是!”团部人员迅速架设电台,战士们便疲惫地坐在树林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