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逝,转眼间到了五月,天气已是越发的闷热起来,大多数人都已经是脱下了厚重的衣服,换上了薄弱的单衣。
自从高峰退军后,周烙便论功行赏,捷报上述朝廷,掌握朝廷大权的黄百川还算给周烙面子,对于所请职位皆同意批准,孙百成与孙百强各升了一级,由原来的从五品游击将军、归德郎将升为正五品宁远将军与怀化郎将,成益接过孙百成的位子,升为游击将军,而林严则是被提拔为正六品上昭武校尉一职,官职是不小,可惜却是一个散职,并没有具体的职权,其余手下将领皆是有不同程度的升职与奖赏。
这段时间以来,林严过的很是清闲,自从高峰退去后,濮州重新回复了平静,林严每天除了练练兵,便是在城中瞎晃,
一个月以来,天下发生了许多的大事,最为重大的当有两件,其一,掌握长安的黄百川最近异常的不老实,竟敢于大殿之上直呼皇帝的姓名,更是大肆屠杀朝中大臣,引的天下诸侯共愤,淮南道刺史季恒已经发出讨伐帖,短短一月的时间,已经有近十余州县响应,一场大战,想来已是避免不了。
其二,高峰反叛黄巢,领本部大军退出濮城之战,重回琅县,并联合夏州东部各县城势力共同抵抗钟离,双方激战数日,最终由于粮草不全,钟离选择了退军,领残部兵马退守齐城,河东之地,更是发生巨变,四月十三日,也就是钟离战败十天之后,隰州刘秀与定州武姚,联合河东各地不满黄巢的势力,发兵十余万讨伐黄巢,双方于晋州大战十数天,黄巢应兵力不及,最终战败,痛失晋州,随后急忙召令钟离率大军回援,集所有兵马退守卫州,双方时战时和,如今已成僵持局面。
阳光明媚,照的人抬不起头来,濮城城外有一条顺北而下的小河,两旁树木繁盛,一座凉亭立于河边,林严与沈安之舒爽的坐在凉亭内,一边品着清凉的茶水,一边吃着可口的点心,享受着清风的抚慰,好生潇洒。
林严喝了一口凉水,看了看躺在椅子上,双眼紧闭,仿佛睡着了一般的沈安之,笑道:“沈先生,你如今可是一州司马,论官职,比我还要高上半级,这般坐姿,是否不太雅观了一些。”
沈安之脸上有些笑意,依然闭着双眼,道:“主公此言差矣,现下乃是私闲时间,怎般舒服,便可怎般使之。”
林严笑了笑,扭头朝对面望去,清风吹拂,树枝随风而动,片片残叶飘落而下,清风吹动了树枝,也吹动了林严心中种种忧虑,“黄百川残暴不仁,各地诸侯皆是气愤难忍,就连周烙也是顺应了季恒的讨伐帖,恐怕不日就要出兵北下。”
沈安之忽地睁开了双眼,看了林严一眼,笑道:“周烙忠心朝廷,顺应季恒之意,并不奇怪,只不过军队向来由孙百成兄弟两人掌握,出兵长安一事,恐怕周烙一人做了不了决定。”
林严点了点头,一月前,孙百成曾集合一万大军,准备前往齐城找刘成算帐,可惜刚出城不到十里,便被急急赶来的周烙给阻拦住,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一场大吵下来,虽然最终是阻止了孙百成,但为此,两人的关系却是急转而下,如若不是随后的加官进爵,孙百成兄弟两人怎么也不会善罢甘休,不过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更何况是整个孙氏一族被杀尽,周烙为孙百成兄弟求得高位,两人不得不给他一个面子,暂时消停了下来,但谁都能看的出来,这一情况只是暂时的,孙百成兄弟是绝无可能放过刘成的。
沈安之见林严沉思了好一会儿,不禁抿了抿嘴,道:“齐城乃是濮州东部门户,接连河东宁州,黄巢现今正与河东各诸侯大战,暂时无法分身,如若等他一旦缓过气来,恐怕濮州战火将再次升起,周烙想来也是悟出了这个道理,最近已是不在坚决反对出兵齐城。”
“哦!”林严望了沈安之一眼,有些愣然,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这个道理果然不假,沈安之升为司马后,只不过与周烙相谈了数次,便很快的得到了他的信任,现在很多事情,周烙都会找来沈安之商量。
“你是不是从周烙那里得到了什么消息?”
沈安之笑了笑,道:“对于出兵齐城,周烙现今并没有明确表态,最近孙百成正在命令其弟孙百强加紧筹备粮草,搞的濮州各地人心惶惶,这么大的事情,周烙却是没有说什么,显然已是默许了孙百成兄弟的行动,孙百成下次如若在提议出兵攻打齐城,周烙恐怕不会在出言反对。”
听着沈安之的分析,林严心中暗思:一月前,与高峰一战,不过一天的时间,濮城七千兵马,竟是死伤四千余,这其中还没有算上那些重伤的士兵,虽然周烙手中的那一万士兵没有受到丝毫的损伤,但是现今濮城加起来也就是二万军士不到,其中有近半的士兵是最近一个月从其余各县调拨过来的,这些从下面县城调拨上来的士兵大多数都已经是年过五十的老兵,素质极差,根本不堪大用,而齐城虽然只有五千士兵,却是长年守卫边州的精锐军士,其战斗力为几何,周烙心中自是清楚,这也是他为何迟迟不肯松口放孙百成兄弟两人领兵征讨齐城的最大原因。
沈安之看着沉思中的林严,嘴角升起一丝笑意,几经大战,林严已是越发的成熟起来,从最开始对自己言听计从,到如今三思而后言,尤其是心性方面,更是进步不小,至少在对阵之时,林严已是可以作到临危不乱,沉着应对。
而最使沈安之看重林严的,却是他身上那种不拘一格与不计后果的性格,上次邰县大败,导致兵马大损,军心浮动,最终无奈丢弃蓖城,其种种原因,可以说是沈安之一手造成,皆是他计谋失策,小看了高峰,导致全军被围,残败而归,不可不说是死罪之人,可是林严却是没有丝毫的怪罪沈安之,反而对其多有抚慰,并没有因此对沈安之生出离合之心,这种行为不管是出自何种目的,但是沈安之却是心中感激不一,士为知己者死,沈安之自此,已是对林严报了死忠之心。
“黄百川占据长安,看似身居龙五之尊,其实不过被一地所困,现今大肆杀伐朝中大臣,定是已经不耐长安这个弹丸之地,以我猜测,要不了多长时间,黄百川必会放弃长安,转战它地!”
一语惊醒梦中人,林严回过神来,理了理脑中的思绪,沉思了片刻,道:“黄百川如若真的离开长安,陈定山恐怕不会放过这等机会。”
沈安之道:“凤翔李昌符也不会放过这等大好良机。”
林严眼神一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黄百川走后,陈定山如若真要回军长安,定会与李昌符碰面,一场再所难免,这样一来,陈定山屯聚夏州的兵力,恐怕也会大大的减少,那时,如若自己趁机重回夏州,是否将大有可为呢?
不过转念一想,林严的心中又有一些沉重,就算陈定山退军而去,夏州却是还有一个高峰,其手下兵马过万,自己眼下不过千余士兵,又能拿什么与他争抢地盘?
林严深深叹了口气,道:“就算陈定山离去,夏州依然有高峰存在,我军势小,就算回去,恐怕也是无立足之地!”
沈安之笑了笑,抚了抚额下几丝长须,沉思了片刻,道:“黄百川就算要走,至少也是明年以后的事情,如若孙百成领军征讨齐城,主公跟随而去,一旦攻败刘成,孙百成定不会放过东部各县守军将领,到时地动山摇之下,地无守将自是不行,主公如能求的一地,借此发展本身力量,来年或许有可为之。”
林严听着沈安之的话,心中顿时思潮涌动,站起身子,走到凉亭边上,望着远处不停摇动着的树木,喃喃自语道:“刘成......高峰.......黄百川......齐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