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生死之间（三）
老虎山的兄弟依托着后面的悬崖和前面的石头阵地已经打退了鬼子的三次进攻，打退鬼子后，姜尚武让大家清点弹药。弹药已经不多了，子弹一共还有一百多发，分到每个人不到二十发，*更是可怜，只剩下一颗。从鬼子三次进攻的伤亡来看，他们应该还有不到一百人。子弹数量虽说比鬼子多，但鬼子毕竟不是靶子，他们不会站在那里让你打。他们都是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真正军人，在受到攻击后会以最快的速度卧倒找掩体，所以在鬼子每次进攻的时候，姜尚武他们只有第一轮射击可以做到百发百中。在这种情况下，姜尚武必须想办法让鬼子离开掩体，将身体暴露在外。面对鬼子的正规部队，这样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制造伤员，让鬼子去救，这样既能有效的打击鬼子更能减缓鬼子的进攻速度，争取时间等到天黑寻找机会突围。姜尚武跟兄弟们说了自己的想法，将子弹平均分配给每个人，并且叮嘱他们一定要打鬼子腰部以下的部位，这样才能更有效的减缓鬼子的移动速度。战斗安排好了，鬼子这时还没有进攻，姜尚武让大家趁着这段空隙抓紧休息一下。他看着身旁的千斤，关切问道：
“咋样？腿还疼不？”
“不疼。”千斤怕姜尚武担心自己的伤势，所以才这样回答。
“千斤，我记得你上次问我，咱们土匪能不能娶媳妇是吧？”
“是啊，不过说实在的，好人家的姑娘谁愿意嫁给咱们啊？咱们虽说是打鬼子的土匪，可毕竟还是土匪，人家害怕咱们还来不及呢。”
“谁说咱们就找不找媳妇？千斤，如果咱们这次能活着回老虎山，一年内，我就给你说个媳妇，咋样？”
“真的啊？那娶了媳妇她能在山上生活吗？俺听说土匪娶了媳妇除非是压寨夫人，剩下的都要在山下养着。”
“咱老虎山没这个规矩，不管是谁娶了媳妇都可以在山上生活，女人多了，满月也能有个伴，省得就她一个人跟着咱们一群大老爷们在一起生活，别别扭扭的。”
“大当家的，提起嫂子，你俩准备啥时候要个孩子啊？”
“孩子？”姜尚武让千斤的话问的一愣，他虽然和满月住一个房间，但从来没有行过周公之礼，哪来的孩子之说。可是这件事千斤他们这些兄弟不知道，估计满月也不会跟他哥哥说，所以大家还一直以为姜尚武他们小两口过的很好呢。
“对，孩子啊，你们俩都在一起多长时间了，咋还没个孩子呢？”
“哦，没想要，这兵荒马乱的，有个孩子不是添乱吗？”姜尚武不知道如何回答，便随口说道。
“哦，俺说呢，每次山上吃鱼咋总是看不到鱼鳔呢？原来都让嫂子给留下了，哈哈。”以前的人经常用鱼鳔和羊肠当做避孕套避孕。
“你说的啥*玩意？滚蛋，赶快歇会吧。”姜尚武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千斤连忙闭嘴，闭上眼睛歇着了。千斤的话让姜尚武想起了满月，他从心里觉得对不起满月，两人已是夫妻，却一直没有夫妻之实。倒不是他嫌弃满月被日本人糟蹋过，而是怕会让满月想起那段伤心欲绝的往事。平时和满月的交谈中，姜尚武能够感觉到，满月并没有忘记鬼子在他身上实施的暴行。在同一天里，父母双亡，自己的身子又被鬼子糟蹋，这段记忆就像一把锋利的刀不停划破着满月内心最柔软的深处，报仇的欲望始终充斥着满月的内心。姜尚武希望满月能够忘记这件事，希望她能开开心心的生活，可是他知道这很难，如果满月不是因为有他还有满富、满贵这些亲人，估计满月早就不想活了，现在唯一能够支撑她活下去的力量只有亲情和仇恨。姜尚武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不停的问自己，他到底爱不爱满月？满月在他心里到底处在什么样的一个位置？他虽然经常会想这件事，但他从来没有拿满月跟树花去比，因为他知道这是感情，不能用孰轻孰重来衡量。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了从小跟他青梅竹马的树花，上次去宝清为关三脚报仇，夏云柳曾告诉他，树花现在在哈尔滨上学，今年就毕业了，可能会留在哈尔滨工作。树花从小在家娇生惯养，被陈掌柜老两口溺爱着，她现在要自己在外面生活，她能照顾好自己吗？几年没见了，她的病是不是彻底好了？现在哈尔滨也笼罩在日本人的白色恐怖之下，危机四伏，她会不会有危险？姜尚武很担心树花，他知道自己欠树花一个承诺，一个永远都不离开她的承诺。
“大当家的，鬼子上来了。”柱子的一句话把姜尚武从记忆深处拉了回来，他迅速转过身从石头缝向外看。鬼子这次进攻的人数明显多了，前几次都只是一个小队几十个人进攻，这次明显又多了好几十人。姜尚武知道鬼子是要在天黑前解决掉他们，他对大家说：
“兄弟们，鬼子这次进攻的人数多了，他们是要在天黑前解决掉咱们，大家一定要打起精神来，这将是非常残酷的一仗。”
队员们互相看了几眼，眼睛瞪的大大的，面露杀气，准备迎接这一仗，姜尚武看出大家有些紧张，边说道：
“别紧张，没事的，他们人来的越多咱们越好打，反正咱们这次是要打他们的腿，没准子弹穿过大腿还能打到后面的人呢，咱们啊，给鬼子来个串糖葫芦。”
“对，送鬼子几串糖葫芦吃吃，哈哈”千斤也笑着说道。
老虎山的兄弟们在笑声中准备着残酷的战斗，鬼子是接到必须在天黑前拿下这群反满抗日分子的任务来进攻的。两方面对死亡的心态是完全不同的，我记得以前看过一本书，书里是这样写日本鬼子的，“那是一群具有非凡战斗力的士兵组成的部队，他们不惧怕死亡，他们可以为了心中所谓的天皇效忠，不顾一切的献出自己年轻的生命。”这本书是曾经参加过缅甸作战的一个英国士兵写的，他和日本鬼子作战结果被抓做了俘虏。我是在高中的时候在县图书馆里无意发现的这本书的，当时读这本书的时候，结合那个年代经常看到的电影，比如鬼子剖腹谢罪，发誓效忠天皇等等之类的镜头，我真的天真的以为鬼子都不怕死。可是后来从饶河县很多老人嘴里得知，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鬼子是不怕死，但是中国的老百姓更不怕死。自己辛辛苦苦攒的家业被鬼子抢了，家人被鬼子杀了，老婆、姐妹被鬼子糟蹋了，鬼子一桩桩一件件的罪行激怒了中国老百姓，他们奋起反抗，杀鬼子除汉奸。这样的中国老百姓不在少数，他们活着就是为了报仇。老虎山的兄弟大多数都是这样的人，战刀队的队员更是如此，都跟鬼子有血海的深仇。柱子就经常说一句话，打鬼子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其实当时站起来反抗日本鬼子的老百姓，大多数都是有这样想法的人。
鬼子离姜尚武他们还有不到四十米的距离了，姜尚武果断下令射击，随着几声枪响，走在最前面的几个鬼子应声倒地，剩下的鬼子也都卧倒了，可这次受伤倒地的鬼子和前几次不一样，他们在地上打着滚，嘴里哭嚎着。姜尚武虽然听不明白他们到底在喊什么？但是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大当家的，俺一枪打了俩，哈哈，真的串糖葫芦了。”虎子兴奋的喊道。姜尚武听完，笑着说道：
“有啥好高兴的，你用的是三八式步枪，鬼子又离的这么近，你想不打俩都不行，注意力集中，只要鬼子一露头就给我狠狠的打。”
受伤的鬼子哭嚎着，果然旁边有几个鬼子向他们那里爬去，想试图救他们，可是他们刚刚离开自己的掩体，姜尚武这边枪就响了，那几个人应声倒地。鬼子不甘心，又试了几次，结果都是一样。姜尚武的这种打法彻底激怒了带队进攻的新井，他猛然站起身，挥动军刀，冲自己的士兵大喊：
“进攻，前进。”话音刚落，一颗子弹就穿过了他的胸膛，新井倒在地上，旁边的士兵像疯了一样冲到新井的身边，想把他背起来送回到福田那里，可是无论谁背上新井，下场都只有一个，死亡。为了救新井，鬼子死伤了十几个人。最后还是在机枪的掩护下，才好不容易背上新井逃了回去。
鬼子刚撤，姜尚武就问道：
“刚才是谁打中的那个鬼子指挥官。”
“是俺。”千斤喊道。
“行啊，千斤，枪法不错，他前面有那么多人，你都能打中。”
“嘿嘿，他挥刀的时候，俺这里正好能看到他，就给了他一枪。”
“好，打的不错，大家赶快整理弹药，准备迎接鬼子下一次进攻。”
鬼子将新井背回福田那里的时候，新井已经死了，福田看着这个平日里他最瞧不起的同僚，愤怒不已，他对着新井的尸体说道：
“新井君，你是大日本帝国最勇敢的武士，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说完，他转过身对掷弹筒射手说：
“掷弹筒，射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