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街外围的街道，一辆挡风玻璃上带着反光涂层的车停在路旁，一个红裙的女人带着一个与她的着装风格截然不同的黑色电脑包坐进了电脑后座。
“好久不见了，二位，看起来你们相处得还不错，”苏霁轻笑着从包里拿出了一台看上去有不少使用痕迹的笔记本电脑，“我的老朋友都只有在需要差遣我的时候才会找我，真是一件让人伤心的事情。”
尚轶没有说话，只是回过身从她的手里接过了那台笔记本电脑，林舟打开烟盒，分了一支烟给她：“我可看不出你会拿什么人当朋友。”
“我把每个人都看作是朋友，你们是我的财富和宝藏，”苏霁接过那支烟，皱着眉的样子仿佛在责怪林舟，然而她的话语里却带着笑意，“保不齐那天你们就真能给我带来财富呢。”
这个女人说的话几乎没有一句是真心的，这一点林舟早就知道了，她打开了车里的空气净化系统，这才帮苏霁点燃了香烟。虽然一直没有使用，但郁明的电脑还有一些残存的电量，也就是借着这点电量，尚轶打开电脑，看到了漆黑的屏保之上仅存的那个输入框。看到尚轶把它打开，林舟也暂时抛下了苏霁，将注意力放到了屏幕上。值得庆幸的是，就像尚轶预料的那样，在他输入那串更像是求救的英文密码之后，电脑开始了老旧的开机动画。
“你们拜托我的事情太容易做到了，这东西对于调查员们来说是已经结了的案子的证物，他们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就把它扔进了仓库里，所以想要把它弄出来也就不是什么难事，”苏霁在后座上用略带炫耀的语调给这台笔记本电脑的可靠性打着包票。“我猜这是真正有用的东西吧，像这样的东西与其落在不在乎它的人手里，倒不如物尽其用。”
在一段漫长到尚轶怀疑这东西到底是不是顶级黑客的电脑的动画之后，电脑的桌面终于显示了出来，那是一个简洁过头的桌面，除了几个系统的软件之外，留在那里的就只有几个文件夹。苏霁只是扫了一眼，便识趣地收回了目光。聪明人总是知道什么东西是自己应该触碰的，什么又不是。将抽了半截的烟熄灭在烟灰缸里，她理了理自己的裙子，打开了车门：“看来你们已经确定这是真货了，那么我也就不打扰你们了，我也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忙。”
“谢谢，”一直忙着查看电脑的尚轶终于抬起头来说了一句话，“你帮了大忙。”
苏霁惊讶地挑了挑眉，然后轻声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得一直这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抽空来一趟造梦者这里吧，钟琪妤一直说她想见你。”
“我知道了。”
沉默良久之后，尚轶才终于给出了一个潦草的回复，这也不能全怪他，自从知道了钟琪妤选择的是什么道路之后，他便想不出自己应该面对自己这个曾经的病人了。她变成这样或许是他的原因，也可能只是她自己的选择，尚轶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做错，他甚至不知道这样的现状究竟应不应该出现，但不管事实是什么，他的内心都一直被愧疚感所笼罩。他向来是个不擅长表达自己感情的人，所以当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的时候，反倒会摆出一副冷漠的样子。
苏霁也明白，自己不可能从尚轶这里得到更多的反应了，她摇了摇头，离开了车后座。在她走远之后，尚轶才得以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电脑屏幕上，在那几个文件之中，最先引起了尚轶注意的，是一个名为“调查进程”的文件夹。
这就是这么多人追踪者郁明，想要从他这里弄到的东西吗？尚轶和林舟对视了半秒，最终还是挪动鼠标指针点开了那个文件夹。
在简单地查看了这个文件夹里的东西之后，尚轶发觉郁明掌握的资料比他想象之中的要多得多，里面有照片，文字和图表，但全都指向了一个行踪不定的人造人。看起来那似乎是一个一直混迹在人类社会之中，长时间被议会以及很多势力寻找的人造人，它以人类女性的形态存在，每隔一段时间，它就会以完全不同的身份和性格出现，在那之后又销声匿迹。对于大家为什么一定要寻找它，郁明似乎也在私下里做了一定的调查，而结论是，它的身上似乎保存着什么极为重要的数据，而这份数据似乎对于议会而言格外重要。
“人造人？”林舟盯着这个字眼，“他们真的有必要去找这么一个被一堆零件拼接起来的仿人形机器？”
“他们要的是那个数据，”对于这方面的知识，尚轶懂得一点皮毛，“如果把数据放在某个存储器里，很容易就会落到别人手里，但如果把它放在一个可以到处行走，懂得如何躲避追踪的人工智能身上，被发现的概率就会大大减小、”
“那么以不同的身份和性格出现呢？”林舟指了指其中的一行字，“听起来就好像它会间歇性失忆一样。”
“对于一台机器而言，倒更像是定期更新系统，或者说把原本的数据清除，将一切换成全新的，”尚轶尽可能地理解着里面的那些文字，试着搞清楚郁明到底想要告诉他什么。“它变成了一个全新的人，所以追踪它才那么艰难，毕竟他们要对抗的是一个没有模式可以参照的对象。”
“这就让人开始好奇它身上究竟带着什么东西了，”林舟点开了下一个文件，迫不及待地想得到更多和这个被寻找的人造人有关系的情报，“如果能够找到它，恐怕能够赚上一大笔钱吧。”
尚轶本想反驳林舟拿这么珍贵的东西换钱的想法，然而下一秒，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愣住了。那是一张郁明寻找对象的照片，上面的女孩有着一头柔顺的黑发，冲着镜头微笑起来的样子就好像从未沾染这世界污浊的年轻学生。
照片上的那个女孩两人都是认识的，他们很清楚，那个人就是莫奕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