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都是自己人,刘备也就没必要客套什么的,直奔主题道:“诸位,眼下我军已领益州,然南部诸郡尚未平定,各方郡守仍为表现臣服,以战或以和,诸位觉得备应怎样选择?”
这殿中议事,讨论的话题主要就那么几个,首要的自然就是关于益州南部诸郡的处置了。
主公之言如得众人之耳,此问题虽然紧急,但却也并非难事,毕竟益州南部诸郡的蛮夷问题由来已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
至于各郡太守,自然是需要妥善的处理,否则很容易便会引起动荡,到时分割决裂益州内部紊乱,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一向认为拳头低下出真理的张飞第一个站起来道:“大哥勿忧!吾自提五千兵马,竟取越嶲,牂牁等郡,那等土鸡瓦狗之辈不堪一击,又怎会是我荆州军的对手!”
“三将军所言差矣,吾等方下成都,益州刘璋臣服也不过日余,越嶲等郡守恐怕连消息都未曾知晓,又何谈其心有反意定会与主公作对。
故亮以为,当传颂檄文于诸郡之中,遣使代主公招抚各郡太守,尽可能的减少战事,益州此时已经残破不堪,主公新领州牧当修生养民为先!”
眼见张飞瞪着大灯泡就要开嗓,诸葛亮可不想自己耳朵遭罪,也顾不上摇扇子了,赶忙借着说道:“此为以文和之道,但事有变化,亮也难料所有郡守都是识时务者,亦应当留有准备以防被万一。所以三将军所言亦是需要,当遣将一员率兵一部,无需太多但却要精锐之师,衔于使者之后以观成效!
若郡守臣服,则大军过境安然无事;但若郡守犹豫,则更需要军事震慑;但若郡守负隅顽抗另有异心,那就需要大军开拔强攻夺地了!”
诸葛亮之言条理清晰囊括全面,非纯粹的劝降之法,而是文武并用之道。
如此行事方方面面考虑完善,错漏疏忽已经降到了最低,而且还安抚了一下暴躁的张飞,端的是可行之法……
“军师所言不错,备亦觉得此法可行,出使之人备亦有考虑,但是这统兵之人交于谁手,却是有些犹豫了……”
刘备拂须轻言,只是说话的时候却不自觉的看了眼身边的宝贝儿子……
一听有机会上阵,张飞哪还能忍得住,当即出声道:“大哥!这件事交给三弟我去办,定然不会让那些个心怀鬼胎之辈有丝毫可乘之机,谁人不服当是要闻一闻吾手中蛇矛锋利否!”
“主公!末将愿担此重任,为主公鞍前马后排忧解难!”
然而不仅仅是张飞异动,贪功的魏延亦是如此,两人几乎是同时起身开口。
“我说魏延你小子,不要事事都要争抢,你已经是牙门将军了,还在乎这点小功劳?”
“三将军你这话就不对了,我这区区牙门将军怎能与三将军你的巴西太守相提并论,跟何况吾等新晋之人当是要更加为主公竭力效命才是,何论功劳大小,不都是主公需要吗!”
要说平时,魏延可能还会怵张飞一些,毕竟张三爷长的膀大腰圆比魏延高出了一个头,气势上就已经将其压到了。
但在这种争取建功之时,魏延可就谁都不怂了,那跟打了鸡血一般,战斗力爆表,谁来都不好使。
别说只是跟张飞嘴上争辩两句,就算是跟关羽关二爷比较比较刀法,他魏延…也是怂的……
言语上可以较量一下,但武艺就算了,魏延是贪功但却不是憨憨,为了这份功劳跟人家阵斩颜良的大高手过招,岂不是自讨苦吃。
魏延连黄老爷子都打不过,又怎么可能是关羽的对手呢。
所以该怂的时候就得果断一些,反正有不丢人,积极地争取在主公面前留下一个好的印象,哪怕这一次没机会,将来说不定就有功劳主动送到自己的头上呢……
魏延的小心思可多了,只是他始终奔着一个目的而去,那就是功劳,功劳,功劳!
重要的事情要在自己心里头念叨三遍,站起来跟张飞争抢此次机会也是大家公平竞争嘛……
论武艺,魏延不是张飞的对手,论书法作画,张飞能吊打魏延几条街,可在这言语上的争辩,张飞就完全不是魏延的对手了。
无关魏延有多厉害,只是张飞根本不善于此道,故而哪怕是魏延这等也能将其说的心头燃火……
眼见自家三弟拳头都握上了,生怕一会在这殿中来一个友好切磋,刘备赶忙出言说道:“三弟!此事你就不要掺和了,不要忘记你的职责所在,巴西为我军前沿,亦是将来重要所在,汝身为一郡太守当是整顿地方军政大事,如此为一小计擅离职守又作何用!”
“这……弟明白了……”
张飞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认命坐了下去,毕竟刘备的话一点没错,他现在可不比当初能够随心所欲的乱跑。
身为一郡太守当要为郡中考虑,跟何况巴西的重要之处根本不用刘备多说,张飞自己也是十分清楚的,只是方才一听有战事可打,心下激动便下意识的忽略了自己的身份……
张飞坐下了,魏延心里头可乐得不行,脸上都泛起了淡淡笑容,他觉得自己这份功劳应该是稳稳拿在手中了。
可事实上魏延还是高兴的太早,刘备从来不做无意义的事情,诸葛亮提议此法的同时,他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一个人选,只是恐说出之后会引起众人的反对。
“嗯……吾心中已有人选,此事便就此打住无需再过多言议论了……”
刘备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直接开口,觉得还是殿中议事之后再找诸葛等人好好的商量一番比较好。
没有直接明言,那就是还不能确定是谁,魏延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他这还没高兴多久,本以为稳稳的事情就得悬着一颗心,没有这样折腾人的啊……
可刘备是主公,是主君,他说有人选但却不明言,难道魏延还能上前撬开他的嘴巴不成?
所以哪怕是心里头不舒服,魏延也只能暂且坐下,只希望主公不要有什么别的想法,这份差事最好稳稳的落到自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