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略带幽怨的小眼神,一会儿看看主公刘备,一会儿看了眼少主刘禅,心里头那叫不是一个滋味。
别人都在前线打生打死拿着大功劳,他却要去支援葭萌关。
虽然事成之后也少不了他支援之功,可魏延总觉的自己不跟随大部队就是亏。
相比葭萌关下的扶禁,向存部,主公刘备这边显然会有更多的战事,前后这么算一算,魏延觉得自己少打了很多场仗,这一份份的功劳算下来,简直是心疼啊……
可心疼有什么用,幽怨有什么用。
一个是自己敬重的主公,一个是鬼灵精的少主,魏延哪个也反抗不了啊。
所以就只好认命了,带着一营兵马调转方向,顺着来路又重新赶往葭萌关去支援……
不过回去这一路上也并非完全太平,涪县虽定,但梓潼县太守王连却闭城不战。
前面是刘备大军过境他不敢有所动作,这回魏延独领一营,若是王连有心纠缠为扶禁向存二将提供援助,那也是不得不防的事情。
所以刘备单独跟魏延着重点了此事,只不过心里头有股气无处发泄的魏文长却巴不得王连能出城跟他一战,这样少不了再多一分功劳,也好能弥补一下他内心的小创伤……
魏延带人走了,刘备手中的兵力又一次得到了削弱。
不过倒也并非完全是没有补员,益州未定降卒不堪大用却也能做做后勤照顾照顾伤兵,或者行工兵之事,这样也能为荆州军战卒们节省一些体力。
涪县一战,双方投入了大军近三万人,打到最后张任带着五千不到的益州军先行撤走往绵竹方向去了。
刘备则收拢兵马,最后除掉缺胳膊少腿再也上不了战场的,满打满算现在还有一万出头的士卒可堪一用……
要想凭借这么点兵力就打下绵竹,打下雒城,最后平推成都,那难度不下于让刘备自己打赢赤壁之战。
所以不光是葭萌关需要支援,刘备本部一样是需要外力的协助……
之前双刘未曾决裂之时,荆南四郡的兵马不能随意乱动,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但现在双反已经翻脸,那就没有什么必要再遮遮掩掩的。
其实刘备从葭萌关出发时便已经向荆州发信,可谁曾想这么长时间了也没个回音。
估摸着信使应当是在路上就折了,所以诸葛亮那头收不到消息。
真要是等着这信息慢慢流传出去,那恐怕刘备会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所以必要的求援还是得发,一波信使被拦下就派第二波,总会有人穿过江州封锁抵达荆南四郡,将支援命令送到军师诸葛亮的手中……
至于在外援抵达之前,刘备觉得自己应当先稳扎稳打的前进,不能冒失不能大意。
手底下这些兵死一个伤一个就少一个,如若再有几次涪县这样的大战,那恐怕刘备还是提早折返荆州去吧……
张任大败的消息很快便传回了成都太守府内,刘璋又一次摔碎了手里的瓷杯,这也不知道是第多少个了,反正这段时间太守府的下人们过日子都比较紧张,生怕自家主公哪日心情不好,手头又没有杯子可以摔,转而拿他们撒火。
看着一地的狼藉,黄权少见的没有说话。
因为张任是益州系将领,他败了自然导致黄权等人腰杆子也直不起来,少说自然少错,更何况刘璋眼下正在气头上,就是黄权这样的愣性子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上前自讨没趣……
“你说说你们!平日里争吵辩说总是没完没了,今日为何个个装作缩头乌龟一言不发!难道偌大的益州就没有一个人可以为某分忧不成!”
刘璋愤愤的说着,犹自不解气的又拿起了一支酒盏使劲的扔了出去。
不过这一次他摔的是青铜盏,质地还是比较结实的,最起码只听的一声响而没有破碎……
李严眼看着酒盏安稳落地,心里头松了口气,没碎就好,免得又像方才那样瓷杯碎渣迸溅到他的身上。
作为东州士人一脉领头者,又是在大殿之上,李严又不能做出规避的动作,不然岂不是给刘璋口舌说他。
所以能不碎那是最好的,反正他也就只像在这里安安静静的站好做一个木头人,开口说话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益州派想出头便出,跟他们扯不上关系就好。
眼下刘备气势正盛,吃饱了撑的才回去找他麻烦,李严可不想去白白送死……
然而他想做个隐形人,缺还得考虑考虑旁人愿不愿意。
张任失败了,黄权一时间也想不到益州派谁可以继续出任剿灭刘备的统帅,真要是再推荐人又失败了,那恐怕益州派就再也没有什么话语权可说了……
所以啊,这时候就需要有人帮他再去谈一谈刘备的底,那自然就是论到东州派出面了。
成功,那黄权等益州派也能捞到一份举荐的功劳,算不上最好却也及时止损避免最坏。
可若是东州派的人也败了,那就不要怪他黄权落井下石打压自己的政敌了。
到那时再趁势谏言让张任继续出战,另外将士卒补充齐全了,靠着南部诸郡的支援重新聚拢一支部曲。
要比涪县那一阵还要强大,自然就可以将刘备挡下乃至驱逐剿灭,如此功劳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他们益州派手里了……
至于黄权到底有没有想过张任是不是刘备对手的这个问题,实际上还是有的。
毕竟要把益州作为保全的第一要务,内部政治斗争只是顺手而为之。
之前涪县双方兵力相近又无城防地势,所以黄权觉得张任输就输在大意和兵力不足的问题了。
如果等到益州南部诸郡的支援到了,那时候就可以有充足的兵源补充,一万余人不够,那就两万,两万不够就三万。
反正南部诸郡的守军可是不少,眼下也顾不上那帮蛮子动乱的问题,全调回来镇压刘备才是最关键的……
如此,黄权心下便有了决定。
趁着刘璋缓缓心气的时候,看着主公火气暂且压了下去,他便立即出列禀道:“主公!臣以为,张任将军败阵罪责难逃,但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不妨将其贬为副将,另择一人选作为大军统帅御敌!”
黄权这话一说完,李严心里头顿时咯噔一下。
双方派系斗争,何时有自贬自己人一说的时候。
可现在黄权竟然主动要求将张任降为副将,还另外要选一人出任大军统帅,这不明摆着要算计他们东州派吗。
可不等李严想办法斡旋呢,却发现主公刘璋已是一脸十分感兴趣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