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甚喜思索着林甚欢带来的信息,莫涅能为此牺牲证明荧惑肯定知道乌拉诺的秘密,莫涅的心愿也昭然若揭,她是要荧惑回去终结乌拉诺的轮回,如果荧惑愿意在修普诺斯的庇护下生活,也许可以有一世安宁,但他做不到,原来长久以来他都背负着这样的秘密,林甚喜喃喃的说:“荧惑怎么可能是乌拉诺的对手,他还不知道怎么使用禁锢之环。”
林甚欢尝试了一下发现林甚喜的天赋变强了,她哼了一声,“瞧你乱交的什么朋友,我之前把解开你天赋的方法都教给他了,多危险,要是他掳走你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但他并没有掳走我,尽管他非常需要这样做但他也没有!他和莫涅不一样。”
林甚欢听了这话只是哼了一声,她催眠了林甚喜,扶着她在西芙的沙发上慢慢躺下,“我妹离觉醒只差一步了,我来推她一把。”
这时弗雷刚刚送食物归来,西芙没容他喘口气又指使他送林甚喜去医院,林甚欢看出西芙是故意支开他不想让他听到那些内容,等他走后林甚欢问:“是不是我离开后你就不再那么信任他了?”
西芙微微笑着摇头,“不,他仍然是我选择的继承人,毕竟重情并不是一个统治者的缺点。”
“那为什么你不让他听到这些?”
“那个传闻不应该继续下去了,它给神谕者家族带来了莫大的灾难,就算是牺牲一切我也要阻止这件事。”
林甚欢皱着眉看着西芙,她眼前的还是那个颐指气使的老妇人,只是比五年前衰老了许多并且满脸的病容,她终生未婚尽力维持修普诺斯的安定,她经历过海拉军屠城亲自带领高阶催眠师拼死反击,三十年来她仔细保护着禁锢之环,为了神谕者的一个嘱托耗尽了心力。这个老妇人曾经把她强行留在修普诺斯,给她带上她以为的手铐,还动辄就以终生囚禁来威胁她,曾经让她无比厌恶现在却让她充满了内疚,她忽然想起从前听闻修普诺斯继任领袖不以血统为界限,也不以催眠天赋为标准,而是每一任统治者以心灵纯洁意志坚定为标准选择自己的继承人,以前她还不相信这件事。
她问西芙:“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西芙看着林甚欢,“我怎么敢告诉你,你失去过记忆,当时我不知道是莫涅干的,只知道你连自己的记忆都无法保护。”
“我好久没回来了,我出去走走。”林甚欢走得飞快,再不走就要被西芙看见她流眼泪了,她不会允许这么丢脸的发生。
在遥远的海拉王国,人们奔走相告:“我们的王子回来了,快去通知乌拉诺大人!”
海拉市政厅,众目睽睽之下,乌拉诺背着光坐在椅子上像个黑色剪影,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意识受到强大的精神力冲击使周围的人发现他在使用催眠术,人们脸上都出现难受的表情,可荧惑只是稍稍偏了一下头,他继续死死盯着乌拉诺那看不清的脸,这是他朝思暮想要杀掉的人。
乌拉诺笑了起来,他打不开荧惑的记忆之门,而荧惑又不像神谕者那种东方人的面孔,那么这个催眠师只能是他和莫涅所生的后代,他对荧惑说:“欢迎回家,不过你还是住手吧,你那点催眠术奈何不了我。”
荧惑转身离开了大厅,之前为了防止修普诺斯人堵截他选了非常绕的路线,经过长途跋涉两周才抵达海拉,但是此刻他一点也不觉得累,他从来没遇上过施放催眠术完全落空这种感觉,所以他很震撼,但并不气馁。
乌拉诺的能力深不可测,荧惑清楚那都是他通过占有别人的身体而来。
今天的会面他发现乌拉诺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看来乌拉诺并不知道他其实也遗传到那邪恶又古怪的催眠术,他不知道那叫什么,只知道那可以窃取别人的精神力。
海拉城里人人都带着面具,他也拿出随身的那个威尼斯面具带上,这华美的面具跟这晦暗的地方显得格格不入,他不记得何时拥有的这个面具,只是他的感觉告诉他这个东西很重要,他猜想自己在接近乌拉诺之前应该是清除了一些记忆,为了保护它们。
他记得这个地方所以他径直走向他小时候的卧室,虽然是遥远的幼时记忆,但对于催眠师来说任何他们看见过的东西终生都不会遗忘,除非被催眠术抹去,卧室里没有积灰,看样子乌拉诺有派人长期维护这个房间,乌拉诺不像是会怀念他们母子俩,可能只是因为这是他娶过的最强大的妻子和生过的最强大的子嗣吧。
海拉城铺天盖地的积雪没有比他的心更冷,他不同于乌拉诺以往任何一个后代,因为他有一半神谕者的血统,还因为他早已得知自己活在世上的结局,那就是在他二十五岁的时候,乌拉诺会将他取而代之。
在大厅里,乌拉诺让所有人都散去,只留下他身旁那一个,那人是他的亲信白夜,白夜说:“荧惑似乎知道了他不该知道的事。”
“那当然,他是来杀我的,我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乌拉诺轻描淡写的说。
白夜提议:“我安排人监视着他。”
乌拉诺制止了他,“不用,他敢回来就不会逃走的,他回来就是为了让我死,或者死在我手里。”
白夜发出嘲笑的声音,乌拉诺不悦的制止了,他脸上甚至浮现出慈爱的表情,“不要嘲笑我的孩子,虽然注定缘分短暂,我可是很喜欢他们的,瞧我的儿子长得多像我。”
“那是你的儿子吗?是你的第几重孙子你都数不过来了吧。”
“再多嘴的话我就不帮你轮回了!”听了这话白夜立刻就闭嘴了。
修普诺斯的圆顶大楼下面,弗雷被一个胖子拦住了,他一看是洛基顿时心里一阵腻烦,洛基紧紧拉着他制服的下摆,“你最近很忙哦?”
弗雷拨开他的手,“这么爱管闲事,你怎么不去做治安官。”
弗雷脚步飞快,可洛基喋喋不休的追着问:“荧惑走了,西芙就开始异常,然后林甚欢就回来了,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弗雷告诉他:“好奇心是魔鬼,打听得太多当心被灭口。”
“我也为西芙尽忠为国家出力!凭什么得不到信任!”洛基继续对弗雷纠缠不休,突然他手舞足蹈的向喷泉的方向跑去然后扑通一声跳进水里。
弗雷看见林甚欢抱着手臂站在附近,“好久没有这样了,真怀念。”
他想起这几天导师们惶惶不可终日的表现,忍不住笑说:“你回来了,修普诺斯的恶梦就回来了。”
“我不会待太久,告诉他们不必慌张。”林甚欢冷冷的表情也掩盖不住嘴角的笑意,她想起小的时候在修普诺斯学院上学的情景,现在的导师就是她当年的同学们,那时候她在学校是个女魔头,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学校的每条路都冷冷清清的,直到弗雷告诉她所有人看见她就赶紧藏了起来,弗雷是唯一敢和她做朋友的人,虽然在之前他们也无数次发生纠纷,但后来却成了亲密的朋友。
她就像从前一样,总会替他解围。弗雷也回忆起往事,他一直深受西芙的信任与器重,这样的人不太可能具备谦虚的品质,他是未来的修普诺斯首领,在学校没有学员敢违逆他,除了林甚欢,这个他无法制服的女孩跟他对立了很多年,直到她慢慢长大,他已经忘了他们是怎样结束敌对关系,可能是因为作对太久就熟了,有一天他偷听到她和西芙吵架,亲耳听到西芙说要把她终生囚禁,那天开始他决定帮助她重获自由,哪怕牺牲他的一切。
林甚欢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你变了,毫无斗志的样子,而且你的催眠术根本没有进步。”
“这几年我很少用到它,谁都会改变的。”弗雷有些踌躇,有些问题潜伏在他心里好几年,林甚欢到底把他当成什么,当年逃离修普诺斯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撇下他,难道一切都只是她的计划,这些问题最终只化成了三个字,“为什么?”
林甚欢不假思索就回答了他的问题,就像她已经在心里回答过很多遍似的,“因为你是西芙的继承人,而且你是我认识的人里面最适合接手修普诺斯的人。”
“你关心过我是怎么想的吗?”弗雷显然无法接受这个答案。
“你的责任重大,我们都不是能按自己的想法而活的人。”
这就是她从来没说出口的想法,当时她迫切的想离开修普诺斯,想弄清楚自己记忆里的破绽,因为那种强烈的不安折磨了她许多年。弗雷是她最好的朋友,是她当时在这世界上唯一信任和依赖的人,一个人要面对多少危险困境呢,她何尝不想和他一起走。
神谕者从古代开始就背负着维护催眠师世界秩序的责任,即使是失去记忆,那种责任感却无法忘记,近代的催眠师失去了神谕者的制约,而修普诺斯能够管理好手下的催眠师,令他们始终遵守催眠师法则不去人类世界作乱,全靠一代又一代统治者的英明领导和正确选择他们的继承人。
他明白了她的意思,不是她不想和他一起走,是不能,他们各自肩负不同的重担,没有交集。
这时候有个人向他们走来,弗雷认识这个人,他是学校的校医,他对他们说:“林甚喜小姐醒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