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深锁,姚泽有些责怪阮成伟的冲动和无知。
因为镇书记孙有才一案,镇派出所所长牵扯其中,被副所长王怀强给顶了上去,这所长的位置刚刚坐上去,还没热乎,就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王怀强在暗自悲叹的同时,难免有些抱怨阮成伟,低声恶狠狠的诅咒着阮成伟。
姚泽的车子停在派出所门口时,被派出所的警察给拦了下来,说是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向向东摇下车窗,探出头去,瞪着牛眼对那名警察喝道:“瞎眼了是吧,姚县长是什么闲人!”
那名警察低头瞥了一眼车牌,顿时脸色一变,赶紧解释的说道:“领导,真是抱歉,今天晚上镇上出了大事,不太平,遇害者的家人正在大闹派出所,所以检查的严格了些,抱歉、抱歉!”
姚泽坐在车中,确实看见一群悲痛欲绝的人正在和警察对峙着,随时可能冲进派出所去,姚泽皱眉对向成东说道,“让他通知他们所长过来一趟。”说完,便闭目不再吭声。
派出所小会议室弥漫着浓浓的烟味,王怀强没想到姚泽大晚上会跑到镇上来,见他深深的皱着眉头,王怀强心里极其的心虚,不住的拿手擦着额头的冷汗,姚泽一直没有吭声,烟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等又一支烟抽完后,姚泽才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阮成伟是自己自首的吗?”
“是的,姚县长!”王怀强小心翼翼的回答。
姚泽点了点头,估摸着保命应该没问题,但是无期可能是铁定的,“外面闹事的受害家属一定要安抚好,切不可乱来。”姚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烟灰,沉声道:“安排我见阮成伟。”
“好的!”
审讯室中,阮成伟被王怀强亲自带了进来,然后吩咐旁边的人打开手铐,朝着姚泽示意一眼后,带着下属静静的退了出去。
瞧见阮成伟第一眼时,姚泽发现他忽然好像老了很多似的,眼睛中布满了清晰可见的血丝,以前最注重发型的,现在的发型也是变的极其窝囊,如稻草一般,真个人似乎没了神儿一般。
“哎……”姚泽从心底里叹息一声,不知如何说起。
阮成伟见了姚泽,就如同小孩子一般,不停的流眼泪低声哭泣,姚泽就轻声道:“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你这是何苦呢?柳嫣嫂子这么好的女人,你不好好珍惜,却……”这个时候说这些话,姚泽感觉似乎有些不地道了,下面还没说出口的话给吞了回去,看着阮成伟这么一个大男人,凄惨的低声抽泣,姚泽心里也是一阵酸楚。
“姚县长,我……我后悔啊!”阮成伟没忍住再次掩面痛哭,哭了一阵子,情绪恢复一些后,阮成伟暗自伤神道:“我对不起我父母,对不起柳嫣和我那才几岁的孩子,姚县长,我真的好后悔,她毁了我一生啊……”
姚泽走出派出所的时候,阮成伟请求的话一直在耳边回荡:“姚县长,这次即便我死不了,恐怕一辈子也走不出监狱的大门了,我想请求您一件事情,帮我照顾一下你嫂子和妍妍,柳嫣这人太善良,根本不知道社会的险恶,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是整天一副天真的模样,相信什么纯真的爱情,这世界上有个屁的纯真爱情,她就像活在童话里期待王子到来的公主,只不过被我这小矮人给困住了手脚,你嫂子长的太漂亮,打她主意的绝对不在少数,这次我出事了,肯定会有有些动机不良的蹦出来,想要乘虚而入,姚县长,我希望你能帮我照看着你嫂子……”
姚泽在推开审讯室的门时,阮成伟最后一席话让姚泽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是滋味:“柳嫣自嫁给我以来受了不少委屈,她是个可怜的女人,兄弟,等我和柳嫣离婚之后,如果你不嫌弃就将她给娶了吧,把她交给你我一万个放心,只是……只是记得对妍妍好点!”
离开审讯室,姚泽又去了一趟阮成伟父母家,瞧见两位花甲老人悲痛欲绝的模样,姚泽心里一酸,差点没流出眼泪来,安慰两人老人一阵子后,轻轻推开小卧室的房门,静静的看了会儿熟睡中的阮妍妍,见她睡觉时嘟着嘴,不知道在嘀咕什么,姚泽苦涩一笑,轻轻伸手在她可爱的脸蛋上摩挲几下,然后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写上密码,放在了阮妍妍的床头,
然后才叹气的离开阮成伟父母家。
坐在车子,向成东轻声问姚泽是不是现在回去,姚泽掏出手机,说再等一会儿,再次拨通柳嫣的手机,电话中响了很久一如既往的没人接,正当姚泽要挂断的时候,那头接通了电话,姚泽心中一喜,迫切的出手问道:“嫂子,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很担心你!”
电话里面很静,柳嫣半天没出声,姚泽只听见了哗哗的流水声,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还是被姚泽给听见了,难道是在那个地方……
“小泽,我现在想一个人静静,我没事的,不用担心!”半响后,柳嫣才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挂断了姚泽的电话。
姚泽让阮成伟将车子停在了离河边的不远处,然后自己推开车门,徒步朝着树木密集的河边走去。
一道熟悉靓丽的倩影映入姚泽眼帘,一身白色长裙的柳嫣静静站在河边上,孤寒的月光映衬在河中,让她单薄的身子看上起显得极其孤独。
“每次你不管的开心还是难过都喜欢来这个地方,这里,我陪你来过两次,今天是第三次!”姚泽缓缓走到柳嫣身边,和她并排站着,轻声说道。
柳嫣没有看姚泽,只是默默的流着两行清泪,“不是说了不要来吗,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你是这么想我的?”姚泽心里有些生气,但是想到她此刻心情极差,情绪又平复下来,见柳嫣不说话,姚泽和柳嫣一样,盯着和对面模糊不清的一片杨树,静静的说道:“我刚才去看阮大哥了,他很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说很对不起你,希望你能够原谅他。”
柳嫣如同没听见一般,只是偶然传出几声极其压抑的低泣声,姚泽继续说道:“他把你托付给了我,希望我能照顾你和妍妍,嫂子,你说句话好吗?”
柳嫣扭头看着姚泽,美眸中闪烁着晶莹的泪水,“你想让我说什么,答应和你在一起?”柳嫣凄惨的笑了笑,如同冬日里盛放的娇艳玫瑰,寒冷而美丽。
“别傻了,小泽,我们是不可能的!”柳嫣又将头给扭了回去,轻轻擦拭眼角,继续说道:“嫂子知道你的想法,也知道你是真的喜欢嫂子,但是作为官场中人,你是知道官场最忌讳什么的,我怎么可以为了一己私欲不顾你的前途和你走到一起。”
“不,嫂子,我不在乎,如果能和你在一起,大不了这官咱不做了。”姚泽赶紧说道。
柳嫣轻轻摇了摇头,叹气的说道:“你还年轻,以后一定能寻找到自己爱的人,嫂子真的不适合你,更不想毁了你这么好的前途!”
“你胡说,你这都是借口!”姚泽突然恼怒了,大声喝道:“讨厌我就直接说出来,何必拿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拒绝我,难道我是三岁的孩子!”
“这一年多来,我对你的感情,难道你不清楚吗?为什么总是一次一次的逃避我,你知不知道你在前面逃,我在后面追有多辛苦吗。”姚泽带着愠怒的说道。
“呵呵。”柳嫣淡淡一笑,抿了抿嘴,流着眼泪轻声说道:“以后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我已经决定,等所有的事情处理好后我就离开这里……”
“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姚泽心里一痛,自己始终无法得到柳嫣的爱,与其可怜的乞求,为何不能豁达的放手?
见柳嫣坚定的点头,姚泽眼眶一红,喉咙哽咽一下,天色很黑,不知道柳嫣瞧见姚泽此时脸上露出的忧伤没,“好的,我知道怎么做了。”姚泽幽幽转身,迈着脚步向前走,心里想着,这一次见面,或者是和嫂子今生最后一次见面吧,如果有来生,我一定第一个找到你,娶你为妻,一滴清泪再也无法压制的流了出来,姚泽加快了脚步生怕多停留一会儿就忍不住想回去祈求柳嫣留下。
“小泽,我又何尝不辛苦?”在姚泽身影渐渐消失的时候,柳嫣幽幽转身,望着姚泽离开的方向,如花般的俏脸上满是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不停的狂涌出来,自己的心何尝不痛、何尝的不舍,可是自己又能怎么办,抛开一切和你在一起吗?嫂子怎么可以这么自私的占有你,你有着辉煌的前途,嫂子喜欢你,可是不能和你在一起。
既然不能做单纯的朋友,就永远不要见面吧!
柳嫣无力的瘫软在河边,放声的哭了出来,漂亮的脸蛋挂满泪珠,看上去是那么的可怜,多年的委屈和艰辛在这一刻化作了辛酸的泪水源源不断的释放出来。
调整好心态,姚泽轻轻吁了口气,坐回了车中,声音有些沙哑的对向成东道:“回县城吧。”
处于关心,向成东犹豫一下,还是多嘴的问了一句:“没有找到柳嫣大姐吗?”
“找到了,可是她不愿意和我走,说是想要一个人静一静,既然不能得到就放手吧,攥在手里的沙子,捏的越紧它只会流逝的越快,放手也许对她对自己都是一种解脱吧。”姚泽自言其说,想是说给向成东听,又像是说给那个和自己感同深受的嫂子听。
向成东作为姚泽最信任的司机,对于姚泽的情史大概是有所了解的,心里暗叹,姚县长什么都好,唯独太过多情,突然想到一句诗词,向成东在心里默念,“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这也许就是姚县长此时的心境吧,向成东苦苦一笑,启动车子离开。
快要出淮安镇的时候,不知什么原因,姚泽心里一阵发慌,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于是赶紧对向成东说,把车子调回去,我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在那里。
柳嫣哭累以后,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魂不守舍的朝着家里走去,她决定了,和阮成伟办完离婚协议后辞掉政府的工作,远离这个地方,等找到落脚地后在把阮妍妍接过去。
柳嫣低着头朝前走,姚泽的车子远远的跟在身上,直到柳嫣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姚泽才不舍的深深看了几眼柳嫣孤寂的背影,低声说道:“回去吧。”
车子掉头时,姚泽突然瞧见不远处一道躲躲藏藏的身影,看上去鬼鬼祟祟,朝着柳嫣方向走了去,姚泽感觉情况不对,猛的推开了车门,大声朝着柳嫣喝道:“嫂子,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