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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透过窗,洒下一地的银白。
珊瑚红的帐幔层层垂着,遮挡着床榻里的那一双人儿。
她叠在他的身上喘息,耳畔肩头俱是恩爱的痕迹。
他一下一下抚弄着她的背脊,仿佛是把她方才飘到仙境里去的灵魂重新拽回来,安抚住。
她仰起头,仰望他的眼,眸子里全是痴痴的恋。
她知道自己已经病入膏肓了,可怎么办呢,夫君,我怕是再也离不开你。
就那么相互望着,情不自禁四瓣唇片就黏糊在了一起。
此夜注定不眠。
他们弄了很久,洛瑾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当她再醒来时,一摸身边的被褥,发现是冰凉的。
心里一阵怅然,扶着酸疼的腰肢坐了起来。
“碧云,进来。”
她仿佛记得今日是碧云守夜。
果真是碧云。
“二小姐,您醒了,这便起来吧。”碧云一边将帐幔勾起来一边道。
“姑爷呢?”虽然昨夜还在一起缠绵,但是此刻洛瑾瑶心里还是想他想的发慌。
“找我?”钱金银一身舒爽的从外头进来,坐在床沿看她。
但见她眉眼发媚,小唇红肿,他咽了口口水,二人仿佛想到一起去了,旁若无人的就吻在了一处。
碧云脸一红垂下眼皮,心想:怎么愈发黏糊了,还让不让她们这些丫头活了。
这一日钱金银就没出去过。
厅堂里,桌子上,摆上了早膳,洛瑾瑶也没有心思吃,一味儿赖在钱金银怀里,她只是想感受他肌肤的温度,并不作他想,可钱金银不是,抱着她就想吃了她。
于是,整个白日二人都是在床榻上过的。
闹的一院子的丫头心慌慌,生怕周氏突然来袭,弄的跟偷|情似的,让人哭笑不得。
有情饮水饱,这话放在洛瑾瑶身上正合适,一整日没进多少米粒,她整个人又媚又娇又气虚无力,可依旧不想吃。
仿佛胃口里只能装得下这个男人。
钱金银看不过去,自己吃进嘴里硬喂了她几口,这才罢了。
一入夜又是一场痛快之极的爱,洛瑾瑶累的沉沉睡去,钱金银依旧精神抖擞,在这夜深人静里,他满目的疼宠都满溢了出来。
爱极为宠,宠极为疼,疼极便是此生不换,此世不可或缺。
她是他灵魂的碎片,现在终于找回来了。
睡梦里,她唇角微微勾,笑意浓浓。
半夜,她忽觉凉意,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往旁边一摸,却是冰凉一片,还以为他去小解,又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
黎明之前有一段最黑的时期,打更的更夫在这个时间段内也最是疲乏。
“天干物燥,小、小心火烛。”说了一半就开始哈欠连天。
更夫揉了揉眼睛,往东边望去,便见朝阳已露出头来,漫天的彩霞,红彤彤的别提多好看了。
更夫知道这个时辰自己可以休息了,再也撑不住,眼皮子就开始往一起黏糊,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走。
回家的路走了不知道多少回,就算闭着眼睛也不会记错,相同的,回家的路上多出来了什么东西,就算不用眼睛看,感觉也感觉的出来。
当他半闭着眼经过臭水沟,走了几步忽的又退了回来,登时就吓的半死。
便见,一个人正淹死在里头。
七月流火,夜间清晨便有了丝丝凉意。
东方才露鱼肚白时,卫国公李相便起了,床榻内山阳大长公主睡梦正酣。
听见动静,守夜的女官也起来了,奇怪的是,她明明站在那里,却不伸手帮衬李相穿戴,相反的,她还特意和李相保持了一段距离。
李相仿佛已经习惯了,苍老的脸上面无表情,严肃冷漠。
“告诉公主,若今日还不把那孽子交出来,往后他也不必回来,我李氏一族断无此人。”
李相仿佛不知道山阳大长公主还在睡觉似的,声量扬高,怒气勃发。
“就你有脾气是不是。”而那原本还微微打着呼噜的山阳大长公主猛的翻过身来,肥肉横斜的脸上怒火冲冲,“你有完没完,不过是一百万两银子,不给就是了,禄亲王要是敢要到本宫的跟前来,本宫一鞭子抽死他。”
李相瞧了山阳大长公主一头花白的发,肥硕老态的身躯,无力的叹息道:“你要强了一辈子,是时候服老了。”
一语双关。
山阳大长公主在女官的搀扶下,缓慢靠向雕花床栏,冷笑道:“本宫当年能扶持盛康登基,现在本宫依然能够再扶持一个帝王,令卫国公府再鼎盛一百年,你信不信?”
“公主足智多谋,我信。”在山阳大长公主自负的目光下,李相把想要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公主别怪我心狠,他也是三十几岁的人了,还不知收心,将来你我故去,谁还能保他?”将相爷的顶冠扶正,捋一捋自己花白的胡须,又用历尽沧桑的语气道:“公主,你我都老了,而皇帝抹除外戚之心已露。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称呼咱们卫国公府、承恩公府、平南侯府那三个幼年封爵的孩子吗?”
说到此处李相一顿,转身踏步慢慢往外走,忧虑的声音随之传来,“外戚之子。”
山阳大长公主抖动了一下脸皮,老态的双眼绽放跃跃欲试的精光,只听她口气极大的道:“盛康若有除外戚之心,那他也就不必坐在那个位置上了,本宫既能扶持他上位,就能把他拉下来。”
而李相已走远了,仿佛他不用站在那里听就知道山阳大长公主会说什么一样。
精神一震,山阳也睡不着了,便起身。
正待此时,大总管却哭着跑了来,正遇上准备要去上朝的李相,大总管顿时凄厉的喊道:“相爷,二老爷被人杀害了!”
李相心中一震,面色大变,随后便有顺天府的官差抬着一个用白布裹着的尸身疾步走来。
李缓缓抬起他那只长了一颗老人斑的手想要去掀开,去辨识,却因抖的太过厉害而始终捏不住白布一角,大总管脸上挂着两管鼻涕上前来帮衬了一把。
尸首大白于天,便见李斌的手脚都被人砍去了,伤口露出森森白骨,他的脸上凝固着痛苦狰狞的模样,五官里倒灌着腥臭不堪的黑泥粪便,想来是在死亡时受到了极大的折磨。
“斌儿——”李相在停顿了一下之后,转瞬爆发出凄厉的嚎叫。
此时山阳也已接到消息,她身躯肥硕,早已连走路都艰难,故此便是被两个强壮的女官飞速架着而来,当她看见李斌的尸体,双眼一凸,眼中血丝弥漫,一手捂住心口,顿时喷出一口浓血,晕死过去。
常驻卫国公府的太医连忙被请了来救治,少顷,山阳转醒,望着李斌触目惊心的尸体,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又晕死过去,太医眼疾手快,连忙掐住山阳的人中。
山阳这才再度清醒,便是一声凄厉的哭号,“我的斌儿——”
哭过两声,山阳的脸上便露出狠戾的杀机,“是谁,是谁杀了我的小儿?”
早已被吓的跪在一边的两个官差,颤抖着声音道:“不知是谁杀的,是一个更夫在臭水沟里发现了小侯爷的尸体报的案,我们老爷已经将那处围了起来,因不敢亵渎小侯爷,故此仵作还不曾验看,不知凶手是谁。”
“愚蠢!愚蠢!”李相在成为李相之前便是刑部尚书,知道凶手杀人之后往往能从尸体身上找到线索,而现在这些人竟然先把李斌清洗了一遍,这不是把什么证据都洗掉了吗?!
官差都要哭了,急忙道:“小侯爷被从臭水沟里捞出来,实在、实在不能污了您二位的眼,老爷便让我们给清洗了一遍才敢送来。”
顺天府尹实在是怕嚣张跋扈的山阳迁怒,不得意才这么做的。
山阳却依然能挑出毛病来,杀机勃勃的怒喝道:“什么污了本宫的眼,那是本宫最疼爱的小儿子,他就算化成灰也是本宫的儿子!”
“是、是。”两个倒霉被推出来送李斌尸体回家的官差趴在地上如狗。
晨曦仿佛在葡萄架上铺成了一道彩练似的,将成串的紫葡萄映的晶莹剔透,葡萄肉里的筋络清晰可见,如同紫水晶一般。
葡萄熟透了的香气吸引来了许多的鸟,一到了早上洛瑾瑶就能听见叽叽喳喳热闹非凡的各色鸟叫声。
床帏里,钱金银紧紧搂着洛瑾瑶的腰肢,洛瑾瑶坐在他怀里,双臂环着他的颈子,两人正吻的银丝牵连,情浓蜜意。
外头排队等着伺候梳洗的碧云等人无语望天,心说:这两个怎么腻歪成这样了?发生了她们不知道的事情吗?
又过了一会儿,内室里消停了,碧云便领着秋梦、喜鹊进去,便见钱金银依旧搂着洛瑾瑶不撒手,脸上的那个笑呦,腻歪的碧云这等忠心耿耿的丫头都侧目了,心说,你们够了啊。虽说贴身丫头什么的接触的都是主子们的私密,可你们也不要太过分啊。
二小姐,把你颤颤巍巍挂在肩膀上的肚兜穿好可以不?
姑爷,你袒胸露乳的睡衣也不穿在我们这等云英未嫁的奴婢们眼前晃是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