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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薇不解,问道:“夫人,何事不可能?”
周氏沉默不语,心里想道:那么当初阿瑶闺誉败坏的名声传散的那么快,这里头有没有他的影子?除了鲁国公府的政敌之外,有没有他的影子?
若是有、若是有……那么这就是一场针对阿瑶的长久布置下来的阴谋!
“武嗣和!”周氏此时恨不得吃武嗣和的肉,喝他的血!
“去把国公爷叫回来,立刻!”
周大应声便要走,又被周氏叫住,踱步几次后,周氏道:“等等,先不忙告知国公爷。红薇,你带着周大,去当初有求于我们的族老家中走一趟,细细查问,那些不肖子孙闯祸的经过,要快!”
红薇知道事情已经变得很糟糕了,忙不迭应声,转身便走。
当越想越深,对武嗣和这个人,周氏就越是忌惮,当又想起他不动声色使得洛诚化作一滩血肉的事情,周氏便倏忽惧怕起来。
“难道,他对阿瑶的那些宠爱都是做给我们看的?”
周氏一屁股坐到榻上,只觉双腿发软,两眼发晕。
“太可怕了,这还是人吗?!”
当心里被播下一粒怀疑的种子,所有的不可能就都变成了可能。当怀疑一个人,平常的蛛丝马迹都串在一起,就变成了铁证!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
观音庵便是如此的一个所在。
位于燕京郊外,浮云山巅。
拜会过迎客的悟悔师太,洛瑾瑶便被安排在山下客舍内,居住的是仿刘禹锡的陋室书斋。
虽说是书斋,但建造之时便是为了给达官显贵家的夫人小姐们居住,故此,空间很大,房间很多。
碧云去放置包裹,秋梦泡了新茶端上来,左右环顾却不见了洛瑾瑶,顿时慌了。
“我在这里。”洛瑾瑶掀开草帘走了出来。
“二小姐,您可吓死奴婢了。”
“你怕的什么,咱们不是带了四个护院过来吗,就住在书斋后面的那一排草舍里,喊一声就过来了。再说了,这里住的也不止咱们一家,一路行来,我瞧见好几家呢,有的去赏桂花了,有的在屋里抄写金刚经,还有几位夫人很虔诚,正慢慢的在石阶上爬。从明儿起,我也要如此。早上一步一步的爬上庵堂,跟着灵慧师太做早课,做完早课便回来,青灯古佛的抄写金刚经。”
碧云从内室里走出来,笑着打趣道:“石阶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阶,依您的身子骨能走上去才是怪事。还是花几两银子,请专门做这个的脚夫抬着上去为好。如此,您平安无恙,我们做奴婢的也省心。”
洛瑾瑶却无闲心回应,只是坚定的道:“我一定要自己走上去,大不了,第一日走一百阶,第二日走两百阶,总有一日能自己上去,我自己爬上去的才显虔诚。”
碧云诧异,心想小姐这是怎么了?便看向秋梦,秋梦只摇了摇头。
“二小姐,您看,墙上挂着素琴,桌上放着金刚经,进门的石阶上还有绿苔,刘禹锡此篇便出来了,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秋梦笑着,一一指出来。
洛瑾瑶点头,也很是喜欢这间书斋。
环顾四周,目光便落在朴素的矮桌上,矮桌上放着一尊涅槃佛,仿佛是黑铜的材质,造型古拙慈祥,给人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之感。
在佛像的旁边是一盏石灯,石灯的雕刻也很拙,却是扑面大气,仿佛是自然形成的,只会让观者感叹造物的神奇。
石灯旁边便是一部金刚经,金刚经上压着一个红漆木鱼。
洛瑾瑶在蒲团上跪了下来,抽|出木杵,试着敲了几下,梵音空灵,可安抚人心。这一刻,她一直慌乱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掀开佛经,发现是手写的,一笔簪花小楷,秀丽雅正,看字思人,想来留下佛经的女客也是一位绝妙佳人。
半响儿,书斋来了一位蒙着黑纱的师太,洛瑾瑶起身相迎,“这位师太,您是来?”
这师太手一指放在靠墙长案上的笔墨纸砚,碧云连忙给拿了下来。
这师太便在纸上写道:我是引客的小尼。
“不曾听闻,观音庵有引客的小尼啊?”洛瑾瑶疑惑。
这师太却不管别的,将自己带来的木鱼放在矮桌上,就开始敲起来。
主仆三人面面相觑,秋梦便道:“奴婢去悟悔师太那里问问。”
洛瑾瑶点头,“你去吧。”
这尼姑也不见慌张,洛瑾瑶便以为是观音庵的新规矩,情不自禁跟着她敲起木鱼来。
片刻后,秋梦从外头回来,背手在后,朝洛瑾瑶点了点头,洛瑾瑶和碧云便都放下了心。
入夜了,洛瑾瑶主仆三个撑不住困,都睡去了。
黑纱尼姑竖直耳朵听了听,内室没有动静了,她便一把扔了木杵,悄悄来至内室,当拨开垂落的帐幔,冷不丁就和一双眼睛对上了,尼姑吓的要叫,却被秋梦一把捂住了嘴,拖拽到角落里,二人也无交流,秋梦安置好尼姑,便又来到脚踏上躺好。
乌鸦在深谷里啼,深山里的兽在低低吼叫。
子夜,百鬼出行。
护院所居的草舍忽的被十几个灰衣蒙面人潜入,死的无声无息。
窗纱被十几根竹棍捅破了,一圈圈白烟被吹了进来。
半刻钟以后,书斋的门被从外面撬开了,一个人影一瘸一拐的往内室里走。
洛瑾瑶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又回到死亡前夕,鸡叫三声,破晓时分。
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一瘸一拐的靠近了她。
男人的双眼贪婪淫邪,便听他说:“你莫怕,待会我必伺候的你欲|仙欲|死,瑾瑶,你不知我想你想的那儿都疼了,整夜整夜的疼,好容易我用一张宋徽宗赵佶的才换了和你*一度的机会,可不能虚废了,来吧。”
当那一双手伸向她时,洛瑾瑶蓦然惊醒,就发现一个男人到了跟前,还未曾发出惊恐的叫声,秋梦“嚯”的从脚踏上跃起,挡在洛瑾瑶身前。
与此同时,一根盯满倒刺的鞭子腾空飞来,一下缠住了男人的脖子。
灯,瞬息亮起。
当洛瑾瑶看见男人的长相,她的脸顷刻煞白。
“是你!”洛瑾瑶扶住床栏,便是一声刺心的质问!
“太子殿下,等你多时了。”武嗣和猛然一扯鞭子,将太子扯倒在地。
太子也不叫疼,只是双眼爆红的瞪着洛瑾瑶,那淫恶的样子,仿佛要生吃活撕了她。
“啊——”那些肮脏的记忆不仅在脑海里重演,那个人竟然也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她实在承受不了,抱着头就是撕心裂肺,恐惧到了极致的尖叫,整个人都崩溃了。
她以为自己之前所有的幸福快乐都是梦,而这个男人一直在玷污她才是真的!
她以为自己疯了,早已是个疯子,之前的种种只不过是一个疯子内心的桃源世界,是最后对自己的灵魂救赎。
而现在这个男人又来了,他又来玷污她,终于把她从幻境里弄醒了。
武嗣和没想到洛瑾瑶的反应如此剧烈,她的叫声令他恐惧,连忙放开太子,便来抱住洛瑾瑶。
“阿瑶,阿瑶,是我,是我,不要怕,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一遍一遍的喊,一下一下的抚摸她的背脊,紧紧的抱着她,用滚烫的胸膛温热她逐渐泛冷的身子。
可是洛瑾瑶听不见,抱着头,持续的尖叫,双眸里的恐惧如海啸翻涌,如山崩地裂。
武嗣和后悔了,后悔不该拿阿瑶冒险。可若不用此计逮住有心利用阿瑶的人,阿瑶就会一直处于危险之中。
他别无选择,两害相权取其轻,他只能选择在自己能够掌握的时候,一举将敌人歼灭!
“阿瑶,看看我,看看我,看着我!”武嗣和一声怒喝,振聋发聩。
却依旧换不回洛瑾瑶的理智,武嗣和急了,便去吻她。
却不想这一下子就如同撕破了洛瑾瑶的某中自我保护,刺激到了她,她发狂的开始攻击武嗣和,指甲成了她最有利的武器,对侵犯她的所有人,便是拼命的抓、咬、扇、挥、打!
顷刻,武嗣和的脸上就被抓出了道道血印子。
洛瑾瑶的反常不仅令武嗣和心疼,也令在场的所有人惊愣,包括太子。
武嗣和没有办法,就用上力气紧紧锁住她的双臂,禁锢她的双腿,却不想洛瑾瑶也有疯狂的时候,一口就咬住了武嗣和的脖颈肉。
此处的肉,细嫩敏感,疼痛便是十倍、百倍、千倍的增加。
洛瑾瑶的嘴里满口是血,仿佛把所有的恐惧都付诸于这一口肉上。
“阿瑶,我在这里,我正抱着你,不怕,不怕了。”武嗣和深深皱了下眉头,遂即舒展开了,温柔似水的安抚。
血腥味充斥口腔,洛瑾瑶喝了下去,当温热的血涌入食道,她恐惧的瞳孔渐渐回暖,当发觉有个人正抱着她,他身上的味道那样熟悉,蓦地松开嘴,洛瑾瑶愣愣的望着武嗣和,缓缓摸上他的脸,试探的叫:“夫君?”
“对,是我。”武嗣和紧紧搂住洛瑾瑶,失而复得,大起大落,他费尽了全身的力量压制自我才不至于恐慌失措,入魔发疯。
“夫君。”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武嗣和,“哇”的一下子就大哭出来。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他从没见过那样的洛瑾瑶。
那样的洛瑾瑶让他绝望。
幸好,幸好他的阿瑶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