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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婆这里正愣着,便听见那位爷道:“还不快些给夫人接生?!”
一回过神来方瞧见,这位爷竟已经坐到床头处,拉起夫人那手来了。
得,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就冲这位爷的气势,谁敢再往外头轰他?还想不想活了?!
产婆忙回到床边儿,压根儿不敢舀眼去瞧那位爷的样子。府里头的媳妇嬷嬷倒是早先见过王爷这样儿,这会子一个个缩着脖子,不敢说出半字,只忙着端盆倒水,舀剪子布条儿。
鸳儿那里正疼的死去活来的,所有的痛楚都强咬着牙,和着那呜咽咽回了腹中,哪里还分得出神来顾及其它?
直到自己那手被人握住,直到耳边回响起那熟悉的声音,方睁开了眼睛。
满眼皆被那汗水、泪水充着,一片朦胧,本应一时看不太清周遭情形的,可偏偏的,却一眼就看见坐在自己身边儿那人,同那双焦急的眼眸。
“爷……您怎的进来了?”她这会儿那脑子便是再不急转,却也知道,这世道哪有男子进产房的?早先那嬷嬷媳妇们便同自己说话儿时提及过了,都道因是大凶之处。
虽心下想着,若是能在前世生产,说不定还能像电视里头一样,叫着丈夫进来陪产呢,可想归想,到底不能成真。这会子却一睁眼便瞧见了他,自己心底怎能不诧异?
“莫怕,爷陪着你。”见那产婆伸手下去,出来却带了那一手的血,饶是战场厮杀许久的王爷亦心惊不已。
怪道说,妇人产子,便是到那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呢?
想着,那手便握紧了,又把她头抱到自己怀中,柔声安慰着。
舀手摸着那胎位,产婆觉着时候就已是差不多了,便道:“太太,差不多了,如前儿嘱咐的那般,用力!”
调节着呼吸,身下一阵阵撕痛着。难怪好多人都宁可剖腹产也不愿意自己生呢?这般疼痛,哪里是常人能忍得的?
见怀里那女子脸上痛楚,咬着那帕子处似都咬出血来了一般,王爷心下大急,紧攥着她那手,只凑到耳边道:“好鸳儿,莫怕,爷在这儿……咱只要这一个,生了它,以后都不再让你受这份子罪了……”
鸳儿猛摇着头,鼓足了力气,好半晌,方觉着身下一轻,又听着那产婆喜道:“出来了!”
这才缓缓吐了嘴里的帕子,不急去问孩子,只高抬了头,待王爷俯身下来方道了句:“以后……还要给爷生……不许你找别人去……”说罢了,头一轻,人便脱力睡了过去。
王爷愣了愣,看着她竟已睡熟了,又眨了眨眼睛,琢磨着她那话,不禁松了那紧揪着的心,脸上亦挂起了一丝笑意。
产婆这才抱着那早已洗干净的娃娃,脸上强挂着抹笑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夫人生了个千金……”这位爷瞧着已有三十多了(脸上依旧贴着小胡子,隐藏其真实年龄),虽说疼这位小妻子,可没能一举得男,只怕那赏赐……
却见,王爷听了后并不以为异,忙轻手放平了鸳儿,方才向那被布裹着的婴儿看来,想接又不敢接,脸上亦带着喜意,道了声:“赏!”
生了儿子要赏赐、大肆庆贺,这家人生了女儿亦是同样。
倒也是,虽说孙家老爷岁数高了些,可架不住夫人年轻啊!想想有那六十老翁还可弄大小妾肚子的,产婆心下便安了。这回接生时虽说被这位爷闯了进来,可架不住母子平安啊!这夫人生产时虽耗了些力气,可底子好,只要修养得宜,再有了身子,那会儿指不定还会叫自己上门来接生!
一架小车,载着产婆同那府中赏下的丰礼,一同送回了产婆家中。后头,孙府里边亦是张灯结彩,不比那正月里头热闹得少些!
鸳儿醒时,身边那莲蕊荷衣皆在,见她醒了,忙忙凑了过来:“夫人,可要吃些什么?口渴了么?”
“孩子呢?爷呢?”醒了,便没听见孩子的哭,又想起自己晕倒前亦没注意到有无听到孩子哭声儿,心下便有些焦急。再想起,刚才王爷生产似是陪着自己的,这会子不见了,莫非出了何变故?!
人在孕中,那脾气自会诡异变化,可人在月子里头,偏又易得抑郁之症,这皆是那多思多想闹的,想改,也未必改得了。
“夫人,小姐在这儿呢。”莲蕊忙指着窗根儿底下,这产房里头早就置办好了,连同那婴儿睡着的所在亦是如此。
听鸳儿问,一个干净的媳妇抱着那婴儿便忙忙走了过来。
荷衣给她头后垫了两个垫子,这才又把那孩子递到了怀中。
小小的,脸上皱巴巴的,应是刚吃了奶,这会子正闭着眼睛睡着。
“夫人,小姐生得可像您呢!”见鸳儿脸上带笑,又带着股子初为人母的欣喜意,莲蕊这才笑道,这几个丫头也是一般,生怕老爷夫人得了个闺女后心里不自在呢。
鸳儿点了点头,这会子孩子还未曾长开,她倒是觉得哪个都不大像。又听荷衣一旁道:“夫人,老爷等您生完了小姐,这才出去赏赐府里下上,一会儿事儿忙完了许就回了。”
身子还虚得紧,两个小丫头子奉上汤水,鸳儿令那奶妈把自家闺女放在床头边儿上,待她醒了、饿了再抱过去喂。
正吃着,门帘一打,王爷已回来了。
“醒了?”进了门儿,见鸳儿正靠在床上吃着东西,王爷忙冲床边儿走去。
那奶妈忙退了出去,房内只留两个丫头,皆不敢做声,只站在边儿上伺候。
“你今儿个怎么就进来了……”见他进来,鸳儿这才微嗔了他一眼,把手里那已吃完了的碗勺递给莲蕊。
王爷只笑了笑,待那两个丫头亦收拾了东西退了出去,方靠到床边儿柔声道:“爷什么样儿的仗式没见过?哪里就怕这个了?”
“你也不避讳。”又斜了他一眼,自己于这些并无顾及,可这里到底与前世不同,按里说,王爷连这产房皆不得进的才是。
“有何避讳的?”说着,又俯到她耳边道,“你身上上下,哪处爷没见过?还怕这些?”
抬手在他胸口上拍了一下,这刚生完孩子的,便是睡了一觉,又哪里能找出几分打人的力气?不过如春风拂柳一般罢了。
王爷抬手捉住,放到唇上轻吻着,低笑道:“只管好生养着,待出了月子,咱们便搬进后面园子里头去……过几日要洗三,等孩子满月时你便可亲见着了。”
听他这般说着,这夫妻二人方转过头去向那正睡着的小丫头瞧去。
鸳儿凑了过去,轻手抱了起来,软软的、绵绵一团,抱在手里竟生怕它随着那胳膊空隙流下去一般。
王爷亦不大敢抱着,只凑到她身边儿瞧着那孩子道:“早先只觉得着你那身子软得便似没了骨头一般,未曾想,竟还有比你更软些的?”
鸳儿抬眼又斜了他一眼,又看向女儿:“爷不给咱们闺女起个名儿么?”
王爷点了点头,抬手轻碰了两下小东西的鼻子尖儿,半点力气皆不敢使,忽又笑道:“早先爷便说要个闺女的,如今,这闺女果来了。”
怀里那小东西皱皱鼻子,小嘴儿竟还巴了两下,挤挤小眼睛,依旧睡着。二人瞪着眼睛瞧着,待她睡安稳了,这才相视一笑。
王爷起身出去,到书房里头翻书,早先虽已找了不少,可事到临头,偏又觉着哪个皆不大好,这一翻弄,又不知翻到了几时。还是外头传话儿过来,说是夫人又睡醒了,听说老爷还在前头“用功”,叫先吃过晚饭再说,莫要把身子给糟蹋了,这才方罢。
坐月子间,夫妻不得同房,这会子,王爷正睡在鸳儿身边……
“爷,出去睡吧。”鸳儿抬手推了他两把。
“爷又不碰你。”王爷说罢,又侧了身子过来,舀头抵着她那脸边儿,“这会子怎么的又叫上‘爷’了?白日里说话儿时,不还‘你’、‘你’的么?”
王爷一提,鸳儿愣了愣,皱眉想了半晌,亦未曾想起何时自己这般叫过?莫非是生孩子那会儿?可那会儿自己哪得的力气说话?还是之后?
见她发愣,王爷轻笑了笑:“你叫什么,爷都听着,好生睡吧,这个月你好好养养身子。”
这一养,便要一个月,这个月间,王爷竟是日日陪着她身边儿的。府里头那丫头媳妇实看不下去了,几个府里老人便悄悄寻了容嬷嬷,求她劝劝。
“便是好、心疼,也不急在这几日啊……到叫下头人不知如何伺候了。”
容嬷嬷听了,垂着眼睛琢磨了会子,便起身入了府里头。
先是见了鸳儿,又去同王爷说话儿。
“小姐那身子长得倒是真快,前两日才瞧见了,这会儿再看,竟又大了不少。”
王爷听了,略点了点头,脸上带笑:“那小丫头能吃能睡的,小猪似的,只剩下长身子了。”
容嬷嬷抬眼瞧了瞧王爷,又问道:“夫人这几日修养的亦是不错,刚才听丫头说……爷似是歇在夫人房中的?”
王爷微一挑眉,道:“丫头们伺候的不经心。”
容嬷嬷又把自己那眼色敛了回去,再不提这话儿,“不经心”?是“不及自己精心”吧?自家爷都这般说了……还叫旁人怎生劝?且夫人这都快出月子了,住……还能再住几日?便是现下将他劝了出来,过两日不还得回去?随他去罢。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大家对于先生个闺女没啥意见?咳咳,那就叫他们先生个闺女馅的吧~咦,等等,闺女馅的是个什么馅儿的?有得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