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钟紧紧的跟在泉田的身后,两人在一起总比一个人要安全,互相总能有个照应。
跑了一会后,两人的速度都慢下来,一者应该已经安全了,二来也已经筋疲力尽跑不动了。
很快,二人都走不动了,于是找了出小坡停下歇息。
为钟的脸上很不好,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远远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
说实话,他后悔了,种地的话虽然是苦了累了点,一年四季都要下地,但至少安全,附近没什么野兽,即使收成不好,自己的妻子也是很有姿色的,肯定可以赚来很多食物——自己是怎么会冒冒失失就加入了这次狩猎呢?
为钟思来想去,记起了以往那些猎人带回来的猎物换取食物时的情景,那时候自己就已经被诱惑了啊。
被那些猎人们的收获迷晕了啊!
“泉田,你说我们能回去吗?”
“放心吧,有我在,不会有事的。”答非所问,泉田完全没注意为钟在问什么,只是下意识的回了一句,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又补上一句,“我记得路,没事的,能回去的。”
看着为钟有些放松的脸,泉田心中却充满了迷茫,就算记得路,我们真的能回去吗?他问自己。
快逃啊,再跑快一点啊,土城在心中不断对自己鼓气加油,只盼望自己两根小短腿能动得再快一点,满头大汗,也不知是急的还是吓的。
背后又一阵破空声袭来,土城慌慌忙忙向侧面一闪,余光只瞄到一道粉光闪过,已经感受到它带起的风了。
只差一点就碰到自己了,土城知道这可不是一般的东西,这是大蛤蟆的舌头,一想到这,心头就是一阵收缩紧张,但随即又升起一股轻松感——看上去又能安全上一段时间了。
不过土城丝毫没有放松,身后传来的一震一震的声音还没停,那就说明自己还没有脱离危险。
得更快才行啊!
我可,可不要像盐由那样的死法,一想到那时候的情景,土城就全身发毛了。
盐由正在和自己谈论着呢,突然就被一道粉光点中后背,然后直直的就被拉向了一处草丛,然后草丛里就蹦出一只大蛤蟆,然后蛤蟆张开了大锅一般的嘴巴,然后盐由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拉进去一口吞下了。
然后自己才反应过来,然后,然后自己就从坡顶滚了下来,土城心里不由自主升起一股庆幸,也幸亏这样,自己才能逃走。
土城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那条舌头几乎是贴着自己的脸就飞了过来,打在了树干上,弹回去的时候直接撕下一大块树皮,刮在自己的脸上直接割出一道口子,现在还疼着呢。
被这疼痛一刺激,想起了盐由被扯过去时那张扭曲的脸,土城感觉身体又涌起一股力量。
好!土城给自己一个赞,两条小短腿带起一片残影,飞快的动了起来,速度一阵猛增。
或许是画面太美,大蛤蟆也愣了一愣,但随即就仿佛是被恶心到了,心中怒了,停住身形,开始鼓动肚皮,“呱……,呱……,呱……”
土城也听到了背后的动静,心中虽有不妥之感,但他觉得只要跑得够快就行了,凭那蛤蟆四条短腿,能追上自己吗?想到这,小短腿挥动得更快了。
“呱……呱…呱…呱,呱呱。”仿佛被土城不知收敛的举动刺激到了,怒到了极点,肚皮鼓动的越来越快了,每次鼓动都会大上一分,如今,鼓起的肚皮已经有整个身体三倍的大小。
鼓气声猛地一停,蛤蟆张开大嘴,高高鼓起的肚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扁下来,在不到一秒之内就恢复了原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但是,蛤蟆的喉咙处却聚起一团绿色的光团。
对准土城,蛤蟆整个头像乌龟一样一伸,光团就如离弦之箭般飞射了出去。
光团闪烁着令人烦闷的绿光,带动着一股腥风,沿途不管是碰到还是擦到的树木,都仿佛被强酸泼到一般,迅速枯萎起来,原本翠绿的树叶都慢慢褶皱起来,缩成褐色的一团,掉落地上,一摔之下,都碎成了粉末。
土城只感觉背后一阵火烧火燎,然后就失去了下半身的感应,一团绿光闪过,身体一空,直接跌倒在地。
怎么回事,伸手撑起身体,埋头一看,胸腹处已经破开一个碗口大的洞,透过洞能看到天空,胸腹中内脏还在蠕动,血肉模糊中还有一根根白森森的骨头,但都染上了一层绿色,有股仿佛像是火烧一般的烫痛感,在重力的作用下那些已经染上绿光的肠子开始流出来,连忙双手捡起塞了回去后,双手紧紧地兜住洞口,结果肠子又从后面的洞口落了下去,“啊啊啊…”土城摸着肠子仰首向天,发出一声充满恐惧的哀嚎。
才喊到一半,土城发现自己向后飞了起来,肠子在作用力下直接溜了出去,拖得好长,还不等土城抓住一截一截的塞回去,整个人都陷入了黑暗,只感觉周围传来一阵火烧火燎的感觉。
蛤蟆满意的拍了拍肚皮,却听见天空传来一阵“呱呱呱”的声音,抬头一看,是乌鸦,这是蛤蟆最讨厌的东西了,这乌鸦喜欢在人身上产卵,每次自己吃了被产过卵的人肉都会拉肚子,最讨厌它了。
一看到乌鸦后,蛤蟆心中的讨厌压过吃到两个人的高兴,都不做饭后的消化休息了,直接向着远处爬去,那边还有很香的味道,可不能让乌鸦糟蹋了。
鸟治是年纪最大,经验最多的人,已经打了一辈子猎了,早已总结出了一套生存哲理,他知道在什么人面前该说什么话,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这就是身为老人的智慧。
所以,巨蜈来袭之时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亡命奔跑,看着巨蜈被承离远远地勾引走之后,他又回到小屋,走到屋子角落里,借着阳光找到活口,直接拉了起来。
这是一块活板,刚一拉开,迎面就扑来一阵沉闷的气味,鸟治没有着急走下去,而是等着气味散的差不多时才走了下去。
阶梯是木制的,踩在上面吱呀吱呀的一阵作响,这让鸟治走起来很小心,虽然上次还很好,但已经过了这么久,也许就有哪里就已经不堪使用了呢。
这是最先建成的小屋,没有多少经验,其实最好的是斜着挖出地洞,这样就可以不用再在阶梯上费功夫了,而且走起路来还不用担心什么。
不过好在没有问题,木头还是很牢,鸟治走到底下时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鸟治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勉强能看清点什么,不过看不见也没事,这处地方很小,四五个人站在这里就闲挤了,不过本来就是当储藏室用的,不用有多大。
他是上一次来此的猎人之一,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只在地上摸索一会,很快就找到了存放在此的一批弓箭,还有用树杆削成的长矛。
鸟治还找到了几张兽皮,上次来的人中有一个会些处理皮毛的手艺,这是他把几张废弃的皮毛又缝补了一下,做成这张毯子。
很好的一张皮,只是这算是公用的,只能留在这。
嘿,便宜老汉我咯。
林中夜寒,那些年轻人还好,火气大,我就不行了,何况还受到这么多惊吓,晚上得好好保暖啊。
抱着这些装备,鸟治来来回回走了几次,才算搬完。
要是自己年轻的时候,唉,老了啊。
鸟治不敢浪费时间,赶忙抱起这些事物,跑向远方,他不单单是怕有什么妖怪过来,更多的是怕有谁回来看到自己。
明明有着这处暗道,怎么不说出来,结果害死了大竹。
因为自己觉得有人有问题吗?这次出猎无缘无故发生这么多事,一定有人捣鬼?那些东西怎么会袭击我们?那只百足又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如果躲在暗道里那么逃都不能逃,可能全部都会死吧?
说这些有用吗?
没用!
何况之后被百足追的是加作头领!
是他搞的鬼吗?应该不是,看他的样子也是被人陷害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活下来,百足应该不会下水,河又不远,应该是活下来的居多。
那么,究竟是谁?引来妖怪有什么好处?为什么要害加作头领?水太深了,想想就头疼。
还是不想了,先照顾好自己吧。
鸟治摇了摇头,抱着武器皮毯向着远处跑去。
得找个地方过夜了。
至于其他事情,到时候再说吧。
承离抱住岩石,绞尽脑汁努力想着有什么能够在这种情况下救命的方法,但一波一波的浪花打得他脖颈一阵阵生疼,完全集中不起注意来细心思考。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现在还没崩溃,算得上意志坚定了。
水流越来越急,不过承离知道这只是错觉,水流还是原样,只是自己的心越来越急了,他紧紧的抱着岩石,不敢松手,他可不会认为自己松手之后就是什么传奇开始了。
先是不断往下流,往下漂,不知道漂了多久,反正都还剩一口气,然后漂到一个什么什么村子,刚好被一位漂亮的女孩救下,然后救活了自己,对自己动了真情,非君不嫁。这个女孩刚好是什么大人物的后代,有着绝学和宝物,几百年没有人能练成的武功自己就是能练成,几千年没人发现的宝物就是能被自己找到。然后自己就开始吊炸天的一生了——随便在路边救下什么人,就乖乖把宝贝送上,没有宝贝就只能做牛做马啦,别人有好的东西就是不能用,都是留着给你的,有着漂亮的女儿也不能嫁,那也是你的,救下一位小女孩,就有着什么惊人的身世,皇室后裔啦,大神转世啦,至不济也得是什么什么逆天的体质了,让你玩一下养成游戏才可以哪,还不等长大就收了,怕她变质。有人稍微嚣张了,你就要上去啪啪啪打脸了,然后他们家必须是不讲道理的一家,蹭蹭蹭出来要干你全家,你怒了,然后就开始了逆天的节奏,越级挑战是家常便饭,不管等级比你高多少,都要被你打成肉酱,等级越高,肉酱就越是稀烂。到一处地方就会干翻一处地方,因为总会有人看你不爽,要来干你,还是一群一群的上——为什么?因为你长得太帅,别人嫉妒了!
很好,很棒,很爽,如果可以的话,承离也想这样,非常非常的想,这样的好事,谁不想?
但可惜,这只是幻想。
因为头顶明明有好几棵树,却偏偏没有一棵接住自己。
这条河并没有太宽,目测一下也就五米左右,有些狭隘的地方只有一米宽度,这也导致水流非常湍急,根本不能逆流而上。
至于爬上去,根本不可能,山崖很陡,至少也有五十米左右,何况一旦沾了水,石壁会很滑,抓都抓不住。
只有顺流而下了,不然待在这里只能等死,远离了地面有没有阳光照射,水非常的冷,体温在急剧流逝。
右臂一阵无力,但好歹血不再流了,肉已经被水泡的发白了,承离撕下右边袖子,衣服在水里浸了这么长时间,很好撕,只是一撕下去,肩头也被扯出了线头,耷拉了下来,衣服算是不能穿了,不过也不能不穿,至少还能保护一下皮肤。
顾不得感染不感染了,承离用嘴咬住一端固定,左手在伤口上缠绕着布条,粗糙的质感直接摩擦在翻开的肉上,这股钻心的疼痛让承离止不住的咬牙咧嘴。
好不容易打上了死结,承离已经是满头大汗。
狠狠地喘息着但任然不能平息右臂传来的疼痛感,不过这也能让自己昏沉的头脑保持清醒,承离索性不管它了,准备顺流而下。
当然不可能是直接离开岩石的阻挡,跳到水中任水流带动身体流下去了,那样完全不可能稳住身形,只能听天由命,说不定还要撞在哪处岩石上。
把夹在腹部和岩石之间的木棍拿出来,双手握住,承离对自己的右手还能使出多少劲抱有怀疑,于是用剩下的一半衣袖把自己的手和木棒绑在了一起,这才放心。
水流有急有缓,一阵快一阵慢,承离蹲在岩石上,把木棍横着伸到水里,借着水流的冲刷感应水波的平缓,慢慢做好准备。
水波起伏不定,不时还翻起一道小波浪,拍打在前面不远处的岩石上,炸出一团团的白色水花。
承离咽了咽口水,狠下心,脚下用力,扑跳进了水里。
一进水,就感觉一股股水流向着身体各处撞来,在水中根本不能控制自己,若不是手上还抓着木棍,只怕就要被水流冲刷,只有祈祷的分了。
借着木棍的浮力和与水流之间的阻力,承离双手用劲,顺着水流前进,保持住稳定。
但承离心中依然不安,前面是什么?承离不知道,说不定回事悬崖瀑布,那又得考验一下自己的幸运了,但承离对自己的运气不抱有一丝希望——运气若好,还会有这么多事?
有了木棍和没有木棍在水中完全是两码事,至少承离现在可以在水中变幻身形,小心的避让开一处处岩石,若是感觉自己速度过快了,还能用木棍抵住一些障碍物减减速。
承离现在在水中可以说是随心所欲了,这让他心中升起一股明悟,有时候并不是看起来困难的事情就一定做不到,自己都不会游泳,更多的是有没有放下恐惧,有没有找对方法,只要有这两样,万事不忧。
或许是否极泰来吧,承离小心的避开岩石,忍住了激流的冲刷,甚至还撞在了岩壁上,终于,在出了这处崖谷后,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条平缓的河流。
不断调整木棍的方向,借着身后水流的冲击,,承离终于抓住了岸边的泥土。
好不容易翻身上岸,“哈,哈,哈……”承离直接躺在岸边喘着粗气,感受着太阳的温度,不过这次承离脱下了身上的衣物,不然的话承离知道自己绝对会生病,身体已经冰冻了。
在这个世界,生病基本就是死亡的预告了。
虽然说昨晚没有什么鬼,但严守利胜还是在山上站了一整晚,感受了一遍全新的世界后,严守利胜发现自己享受起了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非常好,让人心旷神怡啊。
而且,仿佛跳出了棋盘一般,以俯视的角度看着山寨的林林总总,有着和往日不一样的感觉,很多事情都变得清楚了。
更重要的是,会看到一些平时看不到的事。
严守利胜盯着那个鬼鬼祟祟从滕物取钟家出来的身影,看着他穿过树林,看着他避开旁人,看着他进入了东边山谷里。
那不是父亲吗?
严守利胜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