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鸟治眯起眼,努力想看清楚。
一闪一闪发着金光的,难道是什么宝贝?
不过不太像,像是在移动呢。
移动?想到移动,鸟治心下一紧,仔细看过去,没有错,确实在移动,而且,还是在向这边移动。
已经过去半刻钟了,怎么还没好?
下面等着的众人都有些焦躁了,承离虽然一脸镇定,心下却也有些不安,不会真的迷路了吧?
正当这时,却听到树上传来一声大叫:“妖怪,有妖怪!”
“妖怪?”承离也是一愣,对于妖怪,那些道听途说的不算,他最直观的就是记忆里遇到的那伙飞头蛮,不像其他人所说的不可匹敌,加作就干掉了好几个,也是凭借这他才受到了犬武丸的赏识。
但承离知道这只是因为飞头蛮已经是最弱的妖怪了,然而即使这样,当时也足足死了一十三人。
鸟治急溜溜的滑了下来,“妖怪,我看见了,它在靠近我们…”
这一次出现的会是什么?承离虽然希望只是飞头蛮一样的小妖怪,只是,“金色的,闪着金光,冲过来了,冲得很快很快!”
好吧,一听到这里,承离就明智的放下了对方是小妖怪的念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光听这描述就知道对方绝对不好惹。
毕竟像飞头蛮一类的小妖怪实在是太少了。
“鸟治,知道我们在哪里吗?”但即使要跑,也要先知道现在在哪。
“在林屋的东南方向,我当初在小屋附近勘察过了,现在只要向着西北面跑上半个小时左右,就到了。”鸟治不敢有丝毫懈怠,又是经验丰富的老猎人,上去一会儿就看出来了,之所以耽搁这么久,就是为了观察那团金光。
“跑吧!向着东南面跑!跑到那里我们就安全了!”承离赶快拿起了树下的行李,跟上了众人的脚步。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承离心底却是一点把握都没有,也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相信,承离估计应该没有。
但是那里毕竟有着以前留下来的各种武器,还有房屋依托,总比在这里赤手空拳的送死要好。
何况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可恶,若是我有着那种力量的话,怎么会这样狼狈…可恶!
而且,一次是偶然,那么两次偶然的几率应该没这么大吧,才过了多长时间?还是向着这里跑来的。
看着眼前众人,承离眼中闪过一丝阴霾,这里绝对有问题!
会是谁呢?
将这个疑问放在心底,承离专心逃跑起来,只是不知不觉中和每个人的距离都拉开了一些,身形变换之间也有了戒备。
不过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自己一个人也很难在野外活下去,况且妖怪对人可不会留情。
这样来说的话,不管那人是谁,至少目前来说还是自己这方的人没错。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快点跑,在妖怪到来之前跑掉。
想到这,承离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严守利胜躲在了林子深处,直接躺在地上,他发现了一个悲哀的现实,他生病了。
昨天晚上先是被父亲吓出一身冷汗,又差点被弟弟元的失常吓死,之后更是跳进河中,全身湿透,夜里冷风一吹,身体吃不消了。
“呵呵,还真是长见识了。”肚子已经叫过了,严守利胜以前从来都不知道人的肚子还能发出声音。
他有些无奈,虽然刚刚从庶民那里偷出几个饭团,但既粗糙又难吃,若不是实在饿的不行,他绝对吃不下去,现在肚子很难受,若不是把饭团泡过水,只怕会更难受吧。
一个人躺在这,还生着病,有些害怕,也有些孤单无助,但心中更多的还是疑惑,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父亲的失常自己早就知道了,这么多年也想出了解决的办法,还利用先祖传下的秘药控制住了滕物源,这些事都没被人发现。
但是今晚的情形,明显二弟他也被控制住了,或者不止…那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严守利胜思来想去,滕物源,犬胜义,犬智丸,九道义尚能,九道义本郎,加作,麻仓……所有和自己关系比较密切的人影在脑中不断闪过,最终定格在犬胜义那张大麻子脸和犬智丸那张细眼大饼脸上。
犬家兄弟背叛了自己!只有这个解释,没有其他原因了。
但是滕物取钟的反应也太过大了,完全不符合常理,那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以至于撕破脸皮?
用药物控制滕物源被发现了?不会,这步计划才刚刚开始,他还没有上瘾,秘方也被我烧掉了,没有人会知道。
我让犬家兄弟去偷的那几种药材只是用作装饰,真正想找的是那个瓶子,当时知道他们被发现了,为了以防万一,还没有去套他们兄弟俩的话,他们也不知道我真正的目标。
毕竟把我供出来的这种情况我早就已经料想过了,但只要没有把我的真实意图表现出来,那就没有什么问题。
或者,滕物取钟猜到了我已经知道他事情的真相?所以才这么愤怒?那也不对,那应该直接把我…严守利胜一愣,犬智丸恐惧的脸和惊慌的话语闪过,犬胜义昨天看起来有些不对,元也是突然就变成那样……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扒开衣领,借着身旁散碎的阳光,将挂在脖子上的那尊小佛像提出细细一看。严守利胜当场一阵寒意从心中涌过,这尊银制小佛像全身都布满了裂缝。
有鬼?
昨天犬智丸就说过,打开坛子后就有寒意袭骨,还有人影,难道昨晚突然传遍全身的寒意不是错觉?对了,之后不久元就变了个人,还笑得那么阴森……
想到这,严守利胜不禁打了个寒颤。
但是,这样一切就都说的清了,滕物取钟在暗地里养着鬼!
犬智丸肯定是破坏了他的什么计划,所以他才会这么愤怒,而且他应该知道了犬智丸曾经和我说过这件事,怕我知道这件事生出什么意外所以就放鬼害我,却不想我有佛像保佑,所以那鬼就控制了元!
就是这样!
严守利胜看着周围漆黑的环境,心中逐渐恐惧了起来,原本平常的微风吹在身上也有了毛骨悚然的感觉,身边点点阳光更是凸显出周围无边的黑暗,他咽了口口水,挪动身体,将自己藏进黑暗中一片灌木丛中。
晚上我还是待在林中,不过明天白天,我还是去山里躲藏比较好。
终于,在妖怪追上来之前众人爬上一处山坡,都能远远地看到那处小屋,这次跑起来比之前一次要放松多了,毕竟没有了那股近在咫尺的死亡感。
但是,当众人堪堪推门而入后,背后就传来了一阵节肢摩擦的“磕吱磕吱”的声音,从门缝里看看去,赫然是一只占据整个视野的巨大蜈蚣。
至少…至少有二十米长,全身的甲壳闪着金属质感的光芒,上百条密密麻麻触目惊心的触脚不断摩擦着,支撑着身体前进,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就让承离听到了不止一个人咽口水的声音,包括他自己。
无力感,深深的无力感,如果说之前丛林中的经历是噩梦的话,那现在就是地狱了。
光是那种体型就已经让人绝望,何况还有着那明显与众不同的甲壳,承离看着手中有着缺口的刀,就凭它?
哪怕这它站在那让我砍都砍不死吧。
“啊啊啊啊啊!”看着蜈蚣越来越近,金属般的摩擦声越来越响亮,终于有人受不了这种压力,推开门后的阻拦物,直接冲了出去。
“大竹,你干什么?快回来!”
“你做了什么,想害死我们吗?”
“快把门关上,快,快堵上门啊!”
承离没有反应,门?再厚上几米也没用啊,这已经是碾压了。
逃?呵呵,逃得掉吗?承离看向大竹的身影充满了嘲讽。
果然,蜈蚣冲向了大竹,体型的庞大不仅没有影响它的速度,更是让它的速度暴涨,只是平常的爬走就要比人们百米冲刺的速度还要快,利用速度上的差距,它一下子就从后面赶上,长颚一夹直接把大竹拦腰斩断,鲜血四溅,让人心头直颤。
就这样结束了?我才开始的新生,就这样结束了?简直是笑话,重活一次就是为了让我见识一下妖怪的恐怖?
看着即使隔很远也能看清的鲜艳锋利的长颚,还有在两颚中间那处黑漆漆的口器里渐渐消失的大竹,承离觉得自己大概也会死无全尸吧。
又有人冲了出去,太过震撼以至于失去判断力了吗?蜈蚣明显会先攻击落单的人哪。
没有有转机了,大竹已经被吃完了,等外面几个被吃完就要轮到我们了吧,就要死了吗?真是不甘哪…
嗯?不对,它怎么不追那几个逃跑的人?
承离突然发现,蜈蚣竟然对那几个人视而不见,向着小屋爬来。
什么情况?转机出现了?
承离完全没有思考,在本能的驱使下和同样发现这一情况的人一齐冲了出去。
感受着近在眼前的巨大身体带来的压迫感,承离感觉到这一刻自己的心脏漏了几拍。
但是希望再一次点燃,仿佛是感觉到生的希望,身体的每一处细胞都绽放出了光辉,原本已经精疲力竭的身体又充满了力量。
跑!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这样对自己说了,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说这个了。
但只是下一秒,承离又仿佛堕入无底深渊,通体发寒,为什么它只追我?!
一时间,千般思绪自脑中闪过。
追我,不追别人…吃了大竹,不吃别人,现在又要来吃我…我和大竹?大竹?对了,大竹之前替我背过行李,对,就是行李!!
想到这,承离直接松开背后装有弓箭杂物的行李。
果然,只听得身后一阵“细细索索”声音,那蜈蚣停了下来,正用他的大颚不断挑弄着包裹,箭矢被勾了出来,散落一团,在太阳下散发着锃亮的光。
它两根触角一抽一抽的,甩开行李,开始琢磨起这些箭矢。
箭有问题!?
承离很重视这几只箭矢,箭头锋利,箭杆笔直,是上好的箭矢,即使之前逃跑也没有落下,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有问题。
和子?
不,不对!应该是犬武丸,是他为我准备的,但是,他怎么会这种手段?
“咯吱吱”一连串金属扭曲的声音响起,承离发现它竟然在吃这些箭,承离一阵不妙,若是吃完箭矢,只怕就要轮到自己了,就像大竹一样。
应该是这些弓箭上涂了什么能吸引妖怪的东西,大竹只沾上了一点,蜈蚣也能察觉到,更何况自己已经背了这么长时间了。
必须找到水,不然说不定会有更多的妖怪过来,承离看了一圈,找到了鸟治的身影,连忙追了上去。
到底是头领,鸟治即使紧张着逃命也不敢违背头领的意志,很快说出了附近河流所在,“祝大人武运昌隆!”丢下这句话,飞快的避开承离跑向另一个方向。
看到他跑得这么快这么急,承离知道他应该看到了先前蜈蚣追着自己。
怕被我连累啊,这样想的不只是他吧,应该所有人都看见了,那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不先看看蜈蚣是追自己还是别人呢?
快,趁现在,只要跑到河中,就能活下来了!
当初建立这处据点时,就是看中了这处地方和河流最近,其它几处地势更好的都离水源太远了。
但即使这样,当承离翻过旁边小坡跑到河边也花了近两分钟的时间,蜈蚣已经追上来了。
承离停住了,河道不宽,有四米左右,但河水幽静,看不出深浅,而且河岸离水面有着近四米的高度!
如果下面是石头的话?
但承离已经来不及测测河水有多深了,蜈蚣触脚摩擦声近在咫尺!
跳!
死就死吧!
只是一瞬间的迟疑,承离一个向前一扑,猛地跳进了河中。
“啊啊啊~”全身的失重感让承离一阵发虚,忍不住叫了起来,在两边山林中回响,传得很远。
蜈蚣,应该没有耳朵吧。
“嘭咚“一声重物撞水的声音打破了这处地界的幽静,水花四溅,泛起了涟漪一阵又一阵。
承离感觉脸上一疼,之后就整个人都陷进了水里,虽然入水之前就闭上了嘴,但进水后鼻腔传来一阵堵塞刺激,这种突然失去空气的恐慌让承离下意识的张开了嘴。
“呃唔~”河水在压强差下源源不断的灌进了承离的喉咙。
好不容易才捂住了嘴后,脚上传来一阵阻力,同时还有一股斥力从脚底沿着承离的身体升上去,是泥土中的气体。
到底了。
虽然有着一些软泥、泥沙也进了鞋内,感觉非常难受,但脚踏实地有了支撑的感觉真是好啊,承离心中放松不少,之前在水里荡荡的总感觉没有一点安全感。
仰起头,太阳在水中不断荡漾,嘴里鼻腔还有毛孔中不时窜出一连串的小水泡飞向水面。
入水时打破的平静水面还没有平复,水流还在激荡着,除此之外在无他物。
怎么回事,照它的速度,应该早就到了才对啊,怎么没有一点动静,是已经走了吗?
等待的时候总感觉时间格外漫长,尤其是在等待命运判决的时候,更重要的是,我还在水里面哪!
到底有没有走啊?
不管了,这样下去我是要活活憋死了!
承离感觉自己已经憋不下去了。
双腿用力在河底一蹬,感觉着身体各处传来阻力让自己的速度不断下降,承离有了些担心,不会冲不上去吧?果然,没冲到水面承离就又开始下沉了,不甘的伸出手去,划开水面却只是抓到一把空气。
可恶,只差一点!
承离努力的转动身体,向着岸边靠去,扑腾了十几下后终于摸到了泥墙,此时水又开始往喉咙里钻了,一个个透明的水泡也自嘴中向着水面冒去。
爬!承离借助在水中的惯性狠狠地将五指插入泥泞里,向上面爬去。
穿过水草照下的阳光已经越来越明亮了,快要到河面了。
很好,感觉到了冲破水面时的那层阻碍,承离知道已经离开了水中,一把甩下头顶的水草,就感觉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承离贪婪的大口呼吸着空气,撰取着其中的氧气。
应该已经没事了,承离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动静。
正当他这样想着时,陡峭的河岸边突然伸出一对鲜艳的触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