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藻和灿妈边吃边聊,倒很投机。
田藻对厨艺颇有点研究,说起做菜的小技巧,头头是道,加上她讲起话来语气抑扬顿挫、富有激情,把灿妈逗得不时发笑。
听着听着,闷声不响吃着饭的欧阳灿忽然有点儿感慨。
家政方面的事,她向来是不大通的。所以她们母女间很少有机会讨论这类话题……
吃过午饭,田藻又坐了一会儿,告辞离开。
欧阳灿送她出门。
灿妈站在廊下,说:“再来玩儿啊。想看石头了就来,我一般都在家的。”
田藻甜笑着答应,和欧阳灿出了大门,说:“你就送到这儿吧。”
欧阳灿果然听话留步。
田藻的细高跟鞋踩着门前的马牙石,走一步,要扭一下。那极细的鞋跟,总深深嵌进石缝中去。田藻走了没几步,索性踮起脚来走。欧阳灿看得有趣,站在那里没挪动……田藻发觉,回头冲她笑道:“干嘛,舍不得我走啊?”
欧阳灿说:“难怪都说作家基本上都有自恋型人格,还真对。”
田藻踮着脚站在那里,只是笑,也不走。
“干嘛,不累啊?”欧阳灿问。田藻绷直的小腿在裙下若隐若现,看得人移不开眼……
“不累。”田藻笑着说。
欧阳灿招招手,田藻踮着脚走回来。
“你是不是又遇到什么麻烦了?”欧阳灿问。
“为什么这么问?”田藻反问。
“直觉。”欧阳灿回答。
田藻踌躇片刻,说:“没什么啦。我走了……石头有事儿你记得打电话给我。我会来帮忙的。”
“行。”欧阳灿点头。
叫的车已经在巷口等着了,田藻这回走的很快。
欧阳灿看着车开走,在门口的树荫下又站了一会儿才回到院子里,看了眼那几条睡态各异的狗,微微一笑。她脚步放轻些,穿过院子,进屋就见母亲拿了一只小马扎子,坐在石头边。
欧阳灿过去,“在干嘛?哪儿不对劲吗?”
石头转了下眼睛,看看她。
那对小狗眼亮晶晶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常。
欧阳灿不晓得为什么忽然想到了田藻的眼睛……她在母亲身边蹲下来。
“看这爪子磨的。我给好好修一修。”灿妈戴上花镜,握起石头的爪子看着。
欧阳灿就着母亲的手看看,说:“比起骨折来,这都是小意思,很快就能恢复。杜医生不是说石头也就是三岁龄么,年轻力壮呢。”
“那也需要时间啊。”灿妈拿着小剪刀给石头修理着爪子边缘,“小灿,跟田藻说话不能态度好点儿吗?”
“我态度不好么?”
“啧啧,田藻说什么,你呛什么,你是锅?”
欧阳灿噗嗤一乐。
“那么着多让人下不来台。她现在还是一个人吧?”灿妈问。
“应该……是吧。离婚时间也不长。”
“这段时间可能比较难。离婚了的单身女人一个人住,有点不方便吧。她要真有这个想法,来咱们家住一段时间,过渡过渡,也是可以的。房间空着也是空着。”灿妈道。
欧阳灿沉默片刻,说:“妈您这也是偏见。就算是离了婚,经济独立,精神独立,自己住也能把日子过得好着呢。田藻也不是那种特容易吃亏的人。”
灿妈捏着指甲钳,“可是我看田藻状态不是很好。”
欧阳灿抿了抿唇,心想到底姜是老的辣。母亲还真是观察入微。
灿妈见女儿不语,就说:“我的意思是,能帮忙自然还是帮忙。田藻呢,也算是我从小看她长大的……好啦,你自己看着办,我得去休息一会儿了。”
欧阳灿忙先站起来,扶着母亲慢慢起身,给她揉了几下腰。
“这些您别动了,我来收拾。”欧阳灿拦着母亲不让她收拾落在地上的细碎狗毛。
“好吧。收拾好了,你要不睡也歇歇。说不准一个电话来了,你就得赶紧出门。”
“好。”欧阳灿看着母亲进了卧室,在那张小马扎上坐了下来。
母亲给石头修剪爪毛指甲的工具就在地上,她拿起来一一擦干净收好,取了小吸尘器过来把石头狗窝周围清洁一番,看石头岿然不动任她折腾,不禁笑着拍了一下它的狗头,说:“你这家伙,心还真挺大的……”
石头睁眼看看她,又闭上眼继续睡。
欧阳灿收了吸尘器,放回储藏室。
关门的时候,她忽然看到底层架子上一个纸箱子。箱子半新不旧的,看上去跟其他的杂物箱并无二致,可上头贴了个标签,是父亲草书的“灿灿”——她心一动,手扶着门柄看了好一会儿,走进去,顺手把门带上,弯身把那纸箱取了出来,就坐在一个藤编的墩子上,打开了盒盖。
箱子里的东西都用透明袋子封着,每个袋子上都用记号笔写着字,表明是什么时间用过的什么东西。其实除了时间,每样东西大约是什么时间用过的,很容易记起来的——都是她从小到大练空手道穿过用过的道服和其他杂物。全是旧物,可透明袋子和笔迹很新,显然是不久前又收拾过……她没有一样样翻到底来看。她吸口气,平复下情绪,转而目光移开,看到这个箱子原本所在的位置后面,还有一个同样大小的纸箱。
她把面前的箱子推到一边,挪过去,歪头看了看。那箱子上什么倒是都没写,不过她大概知道那里头会是什么。犹豫了犹豫,她并没有把箱子拿出来,只是轻轻摸了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