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放讨后,秦老爷让秦允明陪同苏治四下游玩。他众,不掺和年轻人的事情,向苏造告了一个不是,便忙自己的去了。
秦允明于是引着苏造在坊间四下走动了一下。
苏造早就听说了秦允明能写一手精妙的楷体字,随即欲求观摩一番。
秦允明自然不推辞,笑着说道:小弟的字只能算中规中矩,但笔墨之间着实缺乏神韵,因此一直倒想请教高人的墨宝来学习,只可惜不得机会。今日苏二哥光临寒舍,倒是要向苏二哥讨教一番了
这段时间他对自己的台阁体虽然勤加练习,笔力上精进不少,但是台阁体毕竟是一个刻板的书体,华而不实,完全没有书法界的那种灵魂所在。他很明白这种书体闲情娱乐还好,但决然不可能有成为大家风范的机会。
宋朝书法盛行,几乎融入了文人雅士生活之中,能成为一个书法家有时候甚至比当上大官还要优越。当年苏轼乌台诗案险些被处斩。哲宗正是念及了苏轼的文采,最终改死刑为流放。
因此,他自从下定决心读书之时,也对改进自己书体有所觉悟。不管怎么说自己的毛笔字根基还是有的,要想改变书体无非就是多临摹、多练习、多领悟,这三者自然是递进关系了。
苏造自幼生在书香门第,当然难免受到父亲苏轼以及其他与苏门交好名士的熏陶,他不仅潜心学习过父亲苏轼的笔风,甚至连黄庭坚、旯补之等人文墨也能写出几分意境。此刻听了秦允明之言,谦虚的笑了笑,道:
“请教高人的意愿,只怕大郎还要再费苦心了,在下不过略懂皮毛,都不敢轻易献丑,自然算不得什么高人了
秦允明觉得苏造比自己年长十多岁,而且还是一个官,虽然木棺身任官职不算大,但好歹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朝官,张口闭口就是“在下。”让自己都有些起鸡皮疙瘩了。看来这位苏造还真是一位作风严格的人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历家中变故的原因。
他微微笑了笑,接着说道:“苏二哥较之小弟年长小弟称呼苏二哥一声哥哥是应该,但苏二哥在小弟面前总是自称“在下”这就有一些折杀小弟了。若苏二哥不嫌弃,愿与小弟平辈论交,小弟恳请苏二哥以兄长自居,不知可好?。
苏造听了这番话不由一愕,随后腼腆的笑了笑,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迂腐了。他连连道:“能与大郎这样杰出的才子论交,是苏造的荣幸呢。既然如此,那苏造就占了先庚的便宜,自称一声愚兄了。秦允明开怀笑了起来,道:“这就好了嘛,今日允明就多了一位哥哥了
他顿了顿,又道:“苏二哥你是太自谦了,虽然小弟孤陋寡闻,但苏二哥既然对中人。更何况书法本无所谓先天后天之说,全然是执笔者勤奋练习、深入体会才能有所成就,以苏二哥年长,已然可视为前辈了。今日小弟一定要好好向二哥讨教一番,还请二哥不要吝才呀!”
苏造呵呵笑着说道:“大郎过奖了。愚兄可不敢承这番话,稍后笔墨纸砚到齐,大郎必然会见分晓
此时两个人已经出了秦府,正走在钦善坊小巷道,既然商议已定切磋一番笔墨,当即便打算打道回府。然而当他们刚刚转身,打算沿着小巷道走回去时,只见巷道迎面走来一个人影,竟然正是李观雪的父亲李官人。
秦允明迎了上前去,隔着老远就开始打招呼了:“李世叔?今日真是巧了?”
李官人看见秦允明,立刻换上一副温和的笑容,快步走了过来,道:“原来是大郎呀?大郎这是要去哪里呀?”
秦允明于是说自己只是陪同一位友人闲逛,接着正要开口向李官人介绍一下苏造。
哪里知道苏迫在看到李官人之后,脸色立玄生了变化,惊疑了好一阵之后,脱口呼道:“李相公?”
李官人仔细打量了一下苏造,神色同样是一片惊异,略略回忆了一阵之后,洗然大悟了起来,道:“苏鼎苏仲豫?”
秦允明知道苏造以前的名字叫苏鼎,仲豫便是那个时候的表字,后来因为家中连遭变故,为了化解邪祟之气而改名换字,也就是现在的苏造字季明。这下子他比眼前两个人更惊讶了,他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
苏造连连笑道:“还请李相公先见谅。下官如今已经改名为苏造,字季明了。与李相公相别数年,今日巧遇
李官人捋须笑道:“苏二郎,我倒是更惊奇呢,上次相见还是在饶州,后听闻你远迁广州,本以为要有一段时日不能相见了。不曾料到今日旧友重逢,不可不谓机缘巧合呀!”
他顿了顿,接着饮许的道:“当然,我这份惊奇还因为你怎么又改名字了?”
苏造一愣,随即失笑不语。他最先的名字本是苏昆,字叔寄,后来改名苏鼎字仲豫之后,立刻就中了当年的进士。因此,他前前后后一共是改了三次名字,确实有几分滑稽和无奈了。
“李世叔,原来你们认识呀?”秦允明这时插嘴了道。
“自然是认识,不过说来话长。今日能与苏二郎再会,一定要好好叙叙旧,不妨二位都到寒舍小坐,一边饮茶一边谈岂不更好?”李官人笑吟吟的说道。
秦允明和苏造自然都很乐意,当即便跟着李官人去了李家小院。
来到李家小院,秦允明还有几分期待,自己差不多有两个月不曾见李观雪了,也不知道这位冰山美人近况如何。进了院子,李官人直接将他们二人引到了偏屋的客厅落座,然后向正屋唤来女儿和丫鬟彩云来招呼客人。
如今已是冬季,天气冷了,李观雪和小丫鬟不经常在院子里闲玩,多是在屋子里面读书写字,陶冶大家闺秀的情操。此时听见了李官人在偏屋呼喊招呼客人,立刻知道客人的身份不简单,要不然也不会这般正式的待客。
当李观雪和彩云来到偏屋客厅,看见原来接待的客人是秦允明和苏造时,顿时有了几分意外。
秦允明望着李观雪,两个月不见,这位美女变化不大。李观雪此时穿着一件白色的单袄,只是她的袄子似乎与袭人的夹袄一样,显得了几寸,虽然将身材衬托的很苗条,却看上去总有几分不协调。
不过不管怎么说,李观雪这样好身材的女孩,穿什么衣服都是那么好看。
李官人向苏造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女儿,然后就让女儿和彩云去烧水奉茶,家里丫鬟不够用,自然只能让女儿来帮忙了。不过他对于自己目前的窘境并不尴尬,因为他知道苏造与自己的情况相差无几,同是沾着元佑党人的关系,大家都犯不着见怪了。
秦允明如今对李观雪的态度已经改变了不少,既然李观雪不喜欢自己,自己没必要一厢情愿单相思了。像李观雪这样的女孩子,当作花瓶欣赏就罢了,当然偶尔相敬以宾的闲聊一下也不失一件妙事。
因此,他眼下更关注的还是李官人与苏造是如何认识的。
在等待沏茶这段之际,李官人特意向秦允明介绍了一番。
原来早年李官人在陕西出任地方官,曾经与著名的理学大师张载来往甚厚。而少年时的苏造恰恰就是拜在张载门下学习,张载去世之后,又继续留在横渠书院潜心读书。正是因为这层关系,李官人与苏造早就结下了忘年之交。
后来,苏造从横渠书院修习结束,从陕西辞行前往了饶州。而李官人则在一年之后,调入京城出任朝官,途径饶州时与苏造又会过一面。然而饶州这一会面,竟然往后将近十年时间里的最后一面。
由于党争原因,李官人仕途不利,最终落得贬官出走的结局。听完了李官人的讲述,秦允明这才明白了过来,原来李官人与苏造竟然有这么悠久的关系,这次两个人会面还真是太巧了。
茶水送上来后,李官人让李观雪、彩云留下来侍茶,同时又向女儿介绍了一番自己曾经的旧友。
李观雪听说苏造是苏东坡的二公子,又见苏造一副温文儒雅的态度,心中顿时生出了好感。除此之外,她如今不再生秦允,明的气,更何况这两个月来一直都在关注秦允明的词作,对秦允明也颇有钦佩。因此在一旁侍候的时候,不知不觉之间显得勤快了一些。
李官人与苏造阔别重逢,要说的话很多,两个人各自畅谈分别之后的种种。
此玄秦允明到成了陪衬了,只能坐在一旁听两人叙旧,不过好在时不时能与李观雪聊上几句,心情还是舒坦了不少。
苏造虽然与李官人倾心叙旧,但心中一直还记挂着与秦允明切磋书法的事。
因此在畅谈一阵之后,他很合时宜的将话题转移到秦允明身上,这才将秦允明拉到谈话之中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