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秦允明起得很早,毕竟要迎接自己老爹出狱。他洗漱完毕之后,先匆匆来到了秦府南院的厢房,将小郡王叫醒了过来。小郡王昨日玩得太欢,如今时候又这么早,自然赖在床上不肯起身。秦允明好说歹说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将这小胖墩从床榻上磨蹭了起来。
两个人一同来到西院的小厅用早膳,厨房照旧做了荷包蛋和瘦肉粥。
小郡王一看那煎得漂漂亮亮、团团圆圆的鸡蛋饼,忍不住眼前一亮,急忙问道:“这是什么东西,鸡蛋吗?”
“正是鸡蛋,不过这个做法有另外一个名字,叫荷包蛋。”秦允明笑着说道。
“荷包蛋?鸡蛋还能这么做吗?”小郡王好奇不已,不过嘴巴的馋劲儿更大,一边问着一边已经抄起筷子夹起了一个荷包蛋一口塞进了嘴巴里。吧唧吧唧津津有味的嚼了一阵,“哇”的就是惊叹了起来。
门外跟随小郡王的府卫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叫声,都以为生了什么情况,赶紧跑进来看个究竟!
“好吃,好吃!鸡蛋嫩嫩的、滑滑的,但是又不是稀稀的那种,口感简直大好!”小郡王赞不绝口,赶紧又去夹了一个荷包蛋大口吃了起来。
秦允明哈哈笑了起来,说道:“小王爷喜欢吃那就最好了。不过鸡蛋每日不可多吃,一天最多只能吃两个,要不然对身体可不好呢!”
“咦,这是哪来的学问?”小郡王奇怪的问道,眼神念念不舍望着盘子里面剩下的荷包蛋。
“小王爷,昨天你都把我当兄弟来看待,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吗?”秦允明自己也不好解释,只好换了一个方式说道。
“大郎当然不会骗我了。不过……我今天多两个,明天一个不吃,也算是扯平了吧!”小郡王还是忍耐不住那荷包蛋的新鲜口感,最终将盘子里属于秦允明的那两个荷包蛋也吃掉了。“这是谁明的做法呀?”
秦允明微微一笑,说道:“就是我呀?”
小郡王吃惊不小,满嘴油腻的望着秦允明好半天,不敢相信的道:“大郎,你对没事烹调也在行呀?你也太全才了吧!”
秦允明谦虚的道:“小王爷过奖了,不过是闲暇之余略略钻研一下罢了。其实这荷包蛋还能做成更新鲜一些,不过只怕口感太腥,众人吃不惯罢了。”
“真的?我可不怕的,我就喜欢是蹊跷的玩意,下次你就做出来给我尝尝。”小郡王笑嘻嘻的说道。
“行。”秦允明答应了下来。他现在又知道了小郡王一个习性,那就是贪吃新奇的食物,看来自己可以在这方面用点心了,反正做出来自己也可以吃,多找到几分家乡的感觉呢。
早膳过后,秦允明与府上一众亲戚,连同小郡王一起就赶往了县衙。
来到县衙,黄潜善果然遵照昨日的约定,释放了秦老爷和秦世功。一众秦府的亲戚连忙围上前问长问短。秦老爷和秦世功蹲了一夜牢房,两个人都消瘦了不少,不过今日总算出来了,情绪上自然畅快许多。
秦允明将小郡王介绍给了老爹,并将小郡王昨日仗义执言、出手相助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秦老爷和秦世功立刻是一番感恩,还要向小郡王行大礼拜谢,不过立刻就被小郡王拦了下来。
“秦伯,我与大郎是好朋友,私下都称兄道弟呢,您老人家向我行大礼,我虽然无所谓,只怕大郎他心里犯嘀咕呢!嘿嘿嘿嘿!”小郡王开玩笑的说道,他见秦允明家人的事情安妥了,心情也大好了起来。
秦老爷和秦世功听小郡王这样说,虽然脸色都有几分惊讶,但是在心中却感到无比的宽慰。没想到秦允明与小郡王竟然有这样深厚的关系,日后秦家在钱塘县的根基一定会越来越牢固了。
随即,两人对小郡王感恩言谢了一番,又当着小郡王的面前,夸奖秦允明交友有道,能结交小郡王这样豪爽豁达的人,是秦家几辈子修来的缘分。这一番话说得秦允明汗颜不止,不过却让小郡王得意洋洋。
秦老爷接着又向跟着前来的亲戚朋友们拱手道谢,简单的寒暄了一阵。
秦允明找了一个机会,将二伯秦世功拉到了一边,向他问了道:“伯父,昨日公人来府上拿人,可是以贿赂陈知县相公的罪名抓捕你们的?”
秦世功不知道秦允明为什么要问这件事,不过还是回答了道:“昨日上午先是来了县衙的公差,说是衙门要传讯我与你爹,其他的话倒是没多说。一开始我与你爹都不曾当回事,只说抽空会去一趟衙门,敷衍了一阵就打他们走了。哪里知道没过多久,州衙门的公差又来了,他们硬说你爹贿赂陈相公,要请去过堂,如果不去就拿枷锁锁着去。”
“可贿赂官员这样不入名的罪名,伯父与爹怎么就轻易相信了?”秦允明又问道。
“我与你爹来到衙门,那黄知州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并不见严厉的责问,因此我们也并没有担心是什么大事。后来黄知州说,只要我们签押承认贿赂的罪名,一定从轻处罚,不会难为我们。本来这贿赂之罪并没有明文律例,因此我们也没当什么大事,只以为黄知州要勒索银子,于是就签押认罪了。”秦世功详细的说了道。
秦允明听了这话,心中已然料定那黄潜善果然只是想敲山震虎,并没有要置秦府于死地。但是这样处心积虑的手段,只怕日后让人防不胜防。
他看了一眼二伯,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父亲,两个人的神色除了疲惫,倒并没有什么担忧,可见他们二人对于昨天生的事情依然只当作是一件小事罢了。
“唉,二伯,日后但凡是惹上官司的事情,可不要轻易签押认罪呀!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不过罪名是大是小,可不能白让人欺负了。”秦允明叹了一口,语气恳切又严肃的说道。
“咦,大郎你怎么对这件事如此重视?不过是贿赂的小罪而已,我与你爹仅仅在牢房里受了一日罢了,算不得什么大碍。正所谓民不与官斗,能息事宁人那就最好不过了。倒是大郎,为了这桩小事还劳师动众请小王爷助阵呢?”
对于秦允明严肃的语气,秦世功有一些疑惑不解了。
秦允明叹了一口气,先看了一眼老爹,然后压低了声音对二伯说道:“二伯,那黄潜善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是故意好害你和我爹的。”
秦世功见秦允明直呼黄知州的名讳,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他并不是一个刻板的人,而且也看得出来秦允明认真的样子,于是赶紧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潜善只是借口贿赂,先要将你和我爹拘押起来,然后想方设法将方世美的命案推到秦府这边,到时候这贿赂之罪就变成了杀人之罪了。”秦允明极为认真的说道。
他不能将湖仙书社的幕后说出来,这件事让二伯知道了并不算好事,因为只能断章取义从方世美命案上来提及。他并不是想让二伯感到担心,只是如今与黄潜善心照不宣了,这厮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自己这样危言耸听无非想让二伯日后提高警惕。
秦世功怔了怔,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起来,忙问道:“大郎是从哪里听来此事的?”
秦允明苦笑道:“侄儿还能从哪里听来?昨晚我与小郡王去公府找黄潜善理论,黄潜善招架不住小郡王的威信,亲口把这件事说了出来,死活不肯放人。若不是小郡王动怒要与黄潜善动真格的,只怕今日伯父与我爹都不能出来呢!”
秦世功倒吸了一口冷气,惊呼道:“竟有此事?这……这黄知州究竟是什么意思,方世美不过一个落魄书生,更何况又没有证据指明是我们秦府所为,犯得着如此阴险歹毒吗?”
秦允明自然不能解释这件事,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总之人心险恶,究竟是什么原因还不清楚。但伯父从今日起一定要警惕一些才是。我知道我爹的脾气,跟他说这些话并无大用,所以才说与伯父您听。”
秦世功缓缓点了点头,神色依然一片凝重,许久之后才说道:“我明白了,看来这次还多亏了大郎你请来小郡王相助了。”
之后,秦府一众人等熙熙攘攘,请秦老爷和秦世功上马车,趁早离开这牢狱的是非之地。秦允明自然与小郡王同乘一辆马车,跟着一起返回府邸。
不过就在小郡王先上了马车,秦允明正打算跟着上车时,公府大院西边的一条小巷子里,行动蹒跚却又神色匆匆的快步来了一个人影,直接就来到了秦允明这边。来者不是别人,竟然是许久不曾见面的县学师爷张夫子。
“大郎留步?”张夫子人还没有靠近,声音已经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