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见的，夏老陪沈晔吃了一顿非常丰富的晚餐。
红酒配很多很多很多的牛肉，吃得沈晔幸福感爆棚到抑制不住当着穿着打扮非常精英、并且吃完后还秀气地用餐巾擦了擦嘴的夏老的面，打了一个非常响亮的饱嗝。
听得夏老一阵嫌弃，表情恶心得让沈晔以为他要把刚才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
“你说。”沈晔端着一杯红酒坐在沙发上，非常舒服地叹息，“这次决赛会怎么样？”
“之前的决赛按照惯例都是生存游戏，时限都比较长。”夏老也拿着一杯红酒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惬意地晃着酒杯，看着那暗红的颜色在杯底不断晕开，“反正最后都会发展成选手之间的相互决斗，也无所谓什么形式了。”
沈晔没搭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酒杯，然后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夏老许久听不到他的声音，转头一看，差点晃了眼。
在很久之前，久到他刚被引荐进入这个实验室的一场饭局上，沈晔也是这个姿势、这个表情坐在房间里唯一的长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侧对着他，嘴角弧度向下弯着表情冷漠。
仿佛什么事情都无法引起他的兴趣那般。
当时夏老对沈晔这个年纪轻轻的博士并没有多少好感，虽然知道实验室重头戏是资料分析室，而沈晔是资料分析室的领头人，实验室被尊称三大博士之一的人物。但当他看到沈晔那张脸、听到别人称呼他就是沈晔沈博士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骗人吧？”
然而到底还是因为之前听过这位沈晔，所以夏老对沈晔还是很恭敬地称呼了声：“沈博士。”
沈晔的反应？他没什么巨大的反应，只是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翘起唇角笑了。
不是那种礼貌的笑，而是完全讥讽的笑。
“不想叫我博士的话，你也可以直接称呼我为沈晔。”他是这么说的，语气说不出来的嘲讽，还带着一种尽在掌握之中的居高临下感——即使坐着。
夏老当时就一股火蹿了起来，但很快就被出现的肖恒压了下去。
“沈晔，这是新人，态度友好点。”肖恒嬉皮笑脸地压着夏老的肩膀，对沈晔道。
这下对方总算将他的脸转向了他们，那张脸从侧面看已经够年轻了，正面看竟是要比侧脸还要年轻几岁。他看着肖恒，表情不悲不喜：“我的人？”
“不，我的人。”肖恒摇头，“工程部。”
“哦。”沈晔表情依旧不悲不喜，但已经没有之前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了，“你使计把我引来这个无聊的地方，就是为了让我见一见你们工程部的新人？那我现在见到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你整天待在资料室。”肖恒放开夏老的肩膀，转去坐到沈晔旁边，“我只是想让你放松一下，不然你年纪轻轻长白头发了看找谁哭去。”
沈晔给肖恒翻了个非常明显的白眼，这是夏老从见到他到现在五分钟里，他做出的第一个……
最接地气的表情。
“夏老？”
“夏老！”
夏老一下子回过神来，看着挑眉歪头甚至把自己抬头纹都全部挤出来的沈晔，当下觉得这人真的是装起逼来无人能及：“干嘛！”语气非常粗鲁，声音也放大了。
被吼的沈晔一脸懵逼：“我刚才叫了你很多声，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这个王八蛋前期游戏玩得这么烂竟然还可以活到决赛真是了不起啊！”夏老翻着白眼。
沈晔继续一脸懵逼，然后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一点，切了声：“经纪人了不起。”
“是啊非常了不起。”夏老听到了，非常不客气，“还有，三天后会有一场对决赛选手的直播访谈节目的录制，我到时候拿流程过来跟你熟悉一下，不过一般就是很简单的观众提问而已。”
直播访谈节目？沈晔眉头动了动：“好的，有什么是我不能说的吗？”
“这个节目崇尚的是你们表达自己，毕竟是这么多期以来你们第一次与观众面对面。”夏老说，“不过其实也不是面对面，你们在棚里，他们在电视前。”
沈晔点头：“就是说什么都可以。”
“不过也非常考验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因为虽然是随机抽取观众提问，但你不知道抽取出来的观众会不会有一些对你有意见的。”夏老稍稍坐直，身体也转向沈晔道，“一般那些言论你听听就好不要太往心里去。”
沈晔都还没来得及进行吐槽，就听夏老认真脸道：“如果你实在在意，你就想想最后的一百亿。”
“……因为我就喜欢你们看不惯我但是又干不掉我的样子是吗？”
“……你很懂嘛。”
“我的朋友。”沈晔带着一脸自知夏老要一拳揍上来的看小儿科的眼神，操着一口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外国口音说着中文，“我觉得在这个游戏里，没有人能比我更不要脸，而且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你是不是忘了？”
夏老还没一拳揍上去，思路就被带走了：“什么？”
沈晔叹气道：“会打电话进来骂人的观众都是一般观众，我的目标群体又不是他们。”
夏老沉默了一会儿，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突然道：“你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在告诉我，如果有观众骂你，你就会不给面子地骂回去？”
“骂回去倒不至于。”沈晔很惊讶夏老竟然听懂了，“但给他们添堵是肯定会的。”
夏老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那如果那位观众是你对手的粉丝呢？？？”
“嗯……”沈晔用杯沿抵着下巴想了会儿，随即很无所谓地耸肩，“他们选手中间哪个没有被我添过堵的？你找得出一个我就算你厉害。”
“……”
“无话可说了吧？”
“你这两天都早点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你无语的表情要不要这么明显？好吧那晚安。”
离开了沈晔房间的夏老站在门口，缓缓吐出一口气，随即微微皱起眉，拿出手机给一个人发了条信息：「精神状态似乎没有问题，具体情况还需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