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含着笑的乔楚绣脸色一变,试探着问道:“……这么严重吗?”
她没说话,但等同于默认了。
乔楚绣的表情有点失望:“本来还想着能进一步发展呢……”
江沅一怔:“什么?”
“没什么!”她摆了摆手,神态间早就不及刚才那般热情,但琢磨了一下还是道:“不如这样吧,咱们好歹同窗一场,昨天你请了我们吃饭,今儿我帮你个忙,我领你去秦暮雨家里,你看怎么样?”
“……”这些都是酒肉朋友,一遇到事情是定然不能帮她的。
江沅摇头拒绝:“不用麻烦了,也不好意思,你特意出来找我。”
被拒绝,乔楚绣脸上的笑容愈发僵硬了,但她依然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没关系啊,反正我也很闲,就是有点可惜,那你也不要太伤心,秋家就是这么你一个儿子,他们一定舍不得让你离开的。”
说着她快速的上了马车:“那我先走了。”
有利益相关的时候比谁都黏人,有麻烦缠身的时候,跑的比谁都快,乔楚绣这人倒也很拎得清。
江沅目视她的马车远去,略做思忖,忽然想到了一个好去处。
在上辈子她曾经特别喜欢一家青楼的酒,她需要跟很多大臣应酬,那家的老板娘人非常的好,姑娘们也都是善解人意的。
假如她能够在那边当个小二的话……
江沅眼睛亮了亮,立马朝着她熟悉的青楼跑去。
而她却不知道,身后,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跟着她。
杜昆小心翼翼的,生怕她发现了,一路鬼鬼祟祟的跟着他到了花街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的娘哎,主子看见她奉承别人就已经很生气了,眼下又成为了一个青楼女,这不更糟了吗?”
心里头天都快塌了,但他依然不敢松懈,跟着江沅进了酒楼。
江沅在小二的引领下寻到了老板娘。
此楼名叫挽月楼,老板娘林月年轻时曾是花街数一数二的美人,上年纪之后直接盖起了一间青楼。
她喜欢着一身亮眼的大红衣,将发髻梳成干脆利落的马尾,眉心中涂一抹花钿,举手投足之间颇有女侠之气,却不减风尘。
若说她唯一的一个缺点,那就是爱财。
眼下她正端着算盘,斜眼儿拧着她,语气轻挑:
“你想要来当伙计?”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眼,林月嗤笑,语气中夹杂着些许的不喜:“你这样子应该去隔壁的小倌馆,初次一定能够卖一个好价钱,你还是出去往西吧。”
被拒绝了也不丧气,江沅客气的道:
“要不这样,您给我一次机会,今天晚上我开始卖酒,如果我能卖到五十两银钱的话,您再考虑看看到底要不要我,可以吗?”
似乎是见她如此执幼,林月从一堆账本里抬头,眯着眼睛瞅着她:
“怎么?我这里是有你什么熟人吗?铁了心的要来我这伺候,你要是说卖酒,隔壁那些酒楼哪一个不需要你呢?”
“可是,我这人特别穷,也没有地方住,上午的时候我会在青竹书院上学,也没办法吃饭,所以我想找一个晚上营业的地方,再加上我听说您人特别好,不仅不会拖欠工钱,而且行侠仗义又很有爱心,所以我想来试试,但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我这个人特别肯努力肯上进,真的!”
江沅举着手伸出一根手指头,可怜巴巴的道:“我就要一个住的地方,一个吃饭的地方,再加上工钱开一点也可以。”
林月到底不是一个狠心的人,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
“你说的,五十两。”
“对!”
她将账本一合,“赢钱,给他找一身店小二的衣服,让他去干活,记着他今天晚上卖出的酒钱。”
赢钱是林月身边的心腹,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老头子,身高大约一米五左右,长得圆胖,一对粗粗的眉毛似乎要飞起来,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两颗如兔子般的门牙:
“公子,您过来吧。”
跟着赢钱而换了一身店小二的衣服,头上包着头巾,身穿灰色麻布长衫,肩膀上挂着个干净的麻布,江沅利索的站出来,很是熟练的走到门口,俯身迎客,堆满笑脸:
“客官里边请!”
老板娘林月正在高处上看她,很是不解:
“这丫头为什么要在我这干活啊。”
“丫头?!”赢钱愣了一下,震惊的看着江沅:“这是个姑娘啊?!”
“没看出来吗?她一进来我就看出来了,女扮男装虽然化了妆,但是那种女子身上的感觉还是有的。”林月幽幽的道:“更何况,她身上穿着的衣服非富即贵,有点像是落魄的大小姐,无处可去,可如果真的是大小姐,又怎么会来我这种寻欢之地,其中定有内情,你去好好查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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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沅作为一个新来的店小二,不过要从一中男子中脱颖而出,脸上总是堆满了笑容,就连这里面的姐姐们都对她另眼相待,短短一个时辰之内,推销出来的酒钱就已经达到了二十两。
三十两近在眼前。
江沅有些亢奋,领着众姐姐进了一间厢房:“客官您要的姑娘们来了!”
可在推开门的一瞬间,她的笑容骤然消失了。
一个男人在正中央桌案上,带着她再熟悉不过的狐狸面具,身着红裳,手里执着一柄黑扇子,闻言幽幽的抬眸朝她看来。
看到她,他似乎也是愣了一下,周身的寒气就像是骤然打开了阀门般涌了上来。
沈微白怎么在这?他也是来逛窑子的?!江沅迅速冷静下来,因为这间厢房里不止只有他一个人。
沈微白一左一右皆是油光满面的中年大叔,正忙着拥姑娘入怀,手脚也不老实:
“来把酒给我满上。”
江沅回过神,之所以卖酒卖的好,是因为她会抢在姑娘前头给客人斟酒推销一下,但沈微白现在在这里。
如果她真的这么做的,只怕是更被他瞧不起。
暗自冷笑一声,她不打算这单生意了毕恭:“客人请慢用,有什么事再叫我。”
“等等!”
转身即将离开厢房之际,左后方的一个大叔忽然唤住她,贼眉鼠眼的上下打量她一通,最后把目光定在她的脸上,意味深长的道:
“你是新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