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所有人都起得早早的,包括独自忙活了半宿的大都督,当图达他们看到了码放得整整齐齐的行李后,一个个不禁老脸一红。
怎么好意思让大人给咱收拾行李,这本该是小的们干的活儿。不过,周宇曾经不止一次说过,我和你们除了分工不同以外,没有任何特权,你们忙不开我就得上,你们能干的我也都能干,否则我不是残疾人吗?
瞧不起人是不是?正是这种与人打成一片,变给我上为跟我上的精神使得凡是跟他相处过的人都愿意追随他,舍身赴死地与他战斗在一起。
这也正是周宇告诉贝尔曼的话,宁肯做乱世枭雄,不做太平侯爷。盛软饭的碗,不是那么好端的。
轻骑小队,一共七辆、鱼贯而出,周宇开在最前面,作为头车他得压着点速度,这群狼崽子一个个疯野的很,如果自己不拿缰绳勒着点儿,怕是他们要出意外。
速度快是好事,速度过快风险就加大了。这里又不似前世的现代化都市,没有柏油路面、没有高速公路,到处坑坑洼洼、沟沟坎坎、影影绰绰,一个闪失就可能命丧深坑、命丧鸿沟、命丧泥淖。
原主造的这种四轮摩托非常适合在草原和林地上交通,宽胎高离地,怎么也得是295以上的胎,悬挂调校得也好,方向更是准确无虚位,简直是辆天生的野外作业车。
穿梭于林间山溪和草长莺飞之间,周宇似乎找到了前世骑摩托车那种风驰电掣的感觉,不同的是在这里你永远不用担心有交警把人拦下来查你的京A牌照是真是假,据说那个东西市面上只有两万五千块真的,其他全部是套牌假造。
接下来的目的地是蚀骨森林,兰斯洛特这个人比较古怪,始终未能与门萨、旃陀他们打成一片,周宇必须要亲自跑一趟,跟他敲定帕楚雅的细节。没有那上万名无头骑士,这仗绝对不好打。
摩托车完全解决了马匹需要不时休息和吃草的问题,尤其是这种不用加油而靠晶石获取能量的科技,完爆前世的电动车。在大都督看来,那些电动车完全是车企用来骗取国家节能减排补贴的载体,但实际上换一块电瓶比买辆车还贵,降解起来更是劳民伤财、得不偿失。
“大人,按照地图所示,前面就是蚀骨森林了。你确定我们要进入吗?”
“确定,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停在山谷外围,周宇熄了火让发动机降降温,车不停轮地赶了五天路,终于来到故地。望着从树枝枝桠缝隙里射下来斑斑点点的阳光,大都督摘下防风眼镜,拿起麻布擦拭着上面的泥土风尘,想起了彼时的一个冤魂——莱多。
死在追名逐利路上的人实在太多,莱多的问题在于他过分相信了血统带给他的优势,以为跟醉花城那位联手就能够一边抱得美人归、一边天牧狩夺魁,哪有那么多好事?胜利和携美,都是需要能力和勇气的。
大都督有这个能力,但没有这个勇气,他不能选择爱或者陷入爱,否则那就会失去前进的动力,他不能只为索拉西亚、只为霏琳娜而活着,还有太多人等着他去救赎,还有太多希望之火等着他去引燃。
“呃,好,这就来!”
想着想着,他已经落在了轻骑小队的队尾,身前的玛夏离着自己也已有了几十米的距离。
嗖的一声箭羽破空之声,周宇连忙俯身趴在摩托上。
叮!冷箭射在车体上,箭簇崩飞了好远。
大都督吹了声口哨,翻身下车半蹲着四下观察,同时用力挥手让前面的人停车,找掩体掩护。
这不像是断头骑士的作风,他们不喜欢用冷箭伤人,而是直接把目标团团围住,让你喘不过气来,除非对象能拿出过硬的本事或后台。
嗖嗖嗖,箭雨从四面八方而来、越来越密集,简直避无可避。
“快!钻到车底下!”
这些四轮摩托乃是精致合金制成,索拉西亚的矿石冶炼出来的箭簇根本无法伤之毫厘,大都督心疼地是他那些轮胎啊,这些类似于橡胶制品的东西要是被射俩窟窿,真不知道上哪儿补去,尽管每辆车屁股后面都背着一个备胎。
背包里倒是有那把火铳,怼进去索栗核和粉末也能一战,可问题是现在四周都是敌人,又藏头不露尾的,怎么打?打谁?这东西充其量是个散弹枪,不是***,远距离对战的威力甚至不如弓弩。
“何人在此偷袭于我,在下乃是西岚奴法克米!”
周宇中气十足地迸发出一句怒吼,吓了图达他们一跳。这还有被攻击后主动报上名来的套路?难道是怕自己做了冤死鬼,叫人无处写墓碑?
可大都督却不是这么想,既然躲在暗处偷袭说明这些人并非光明正大,也就不是水王漓的官宣子弟,巧合的是周宇等人的身份也是造反派,这负负得正之下两方没准还真有的聊。
说也奇怪,听到来人报上名字,那冷箭夺人之势减微,最后居然停了下来。
大都督艺高人胆大,他高举着双手从车底下爬出来,四下绕了一圈示意自己没有兵器,同时也让对方把自己的面目看个清楚。
一见周围没了声音,周宇知道这仗打不起来了,刚想把举得酸麻难忍的双手放下来,林子里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
“手举高!”
尼玛你们还来劲了是吧?若不是怕伤到了友军,老子拼死也要跟你们斗上一斗,让你们尝尝火铳的厉害。虽然心有不甘,可大都督还是勉为其难地把手再次举高。
“你王是谁?”
什么意思?周宇思忖了十几秒钟才明白对方问的问题,问我王是谁?这不就是问自己是哪个阵营的嘛!看来,人家必须要让自己亲口报出立场才肯罢休。
“我王永为霏琳娜!”
声音清脆、清晰、清澈、清醒。虽然谈不上振聋发聩,但整个蚀骨森林都听得到,也都是见证人。
这没什么可丢人的,从道义上来讲这属于骑士精神的精髓,既然自己在天牧狩大会上向整个索拉西亚宣誓,永远效忠于吾王霏琳娜,就没有反悔的道理。哪怕是斐莉执政、哪怕是西玛上台,他都要一条道儿走到黑。
而从情怀上来说,他与霏琳娜是有过暧昧的,虽然到最后无疾而终、不了了之,但在伊莱克城的夜游、醉花城隧道的逃亡还有天牧狩大赛的精彩表演,都是二人的专属标签,谁也夺不走、谁也抢不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林子里传来,似乎是有人要出来,周宇盯着那树影绰绰的地方,出现的脸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熟悉。
原来是他!
“孔甲!”
“真的是你!”
周宇还没做好准备,孔甲突然爆发,连蹬了几步冲过来一把给大都督熊抱进了怀里。
这、这是干什么玩意儿,我以为要抢我鸡蛋呢!大都督十分不适应两个老爷们在一起拥抱,除非、除非十分有必要,否则就算对方是凤姐他也能下去手,是孔甲这手就没处放。
“法克米,你可回来了!不,阿伊达,你可回来了!”
孔甲是从斐莉那边跳槽过来追随霏琳娜的,身上又背有救主于危难的光环,所以霏琳娜跟他说些贴己话也无可厚非,比如说把封魔球交予法克米一类。再说,这小子作为贴身“保镖”曾经陪自己去过猿背象部落。
“行行行,孔甲兄,你、你先放手,我有点儿喘不上气来!”
孔甲讪讪一笑后,松开了自己的熊掌,他后退一步仔细打量这个在南部大陆分区赛上自己的对手法克米。时隔一年未见,孔甲瘦了许多,头发满是花白、满脸的沧桑诉说着不为人知的勤王故事;反观这边,法克米还是那样,抿着嘴嘿嘻嘻笑着,他怎么不见老呢?
“孔甲兄,还未感谢你去年的一路相送呢!”
“阿伊达,你的眼睛、眼睛怎么了?”
显然,看到周宇一黑一绿的眼睛,孔甲吓了一跳。除非受了邪魔侵体,否则人的瞳孔是不会改变颜色的。
“此事说来话长,后面再叙、再叙啊!”
周宇刚把搭在孔甲肩膀上的手放下,这七尺男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呜呜哭了起来,老泪纵横、伤心欲绝。
“你这是干什么?”
大都督哪里受的起这般大礼,连忙上下其手把孔甲搀扶了起来。班布尔等人此刻一见来袭的是友军,也都收起了四十米长的大刀和意大利炮,凑了过来。
“玛夏,还真是孔甲兄!”
班布尔是识得这位仁兄的,虽然醉花城一别后再未谋面,但大胡子的忠肝义胆和器宇轩昂还是给两个奴隶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阿伊达,你救救公主!哦不是,你救救吾王!”
“你是指霏琳娜?”
“正是、正是啊!”
林子里越来越多的兵卒围了过来,周宇扫视了一圈,他们兽皮作衣、面涂油彩,手握单弓、瘦小枯干。难怪孔甲也是这么瘦,看来这支军队在野外漂泊有段时间了。
“孔甲,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