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坐着的几位考官点了点头,评价道:“天赋尚可,毅力可佳。是个不错的苗子。”
最年轻的那一位考官站起身来,宣布道:“金展,通过,下一位。”他的声音不大,但是中气很足,在喧哗的人群之中也能够清清楚楚地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就这一手,就不是容易做到的事情,可见他实际上是一个武道高手。
“下一个谁来?”
“金展刚刚的表现这么好,等下一个肯定会有压力吧。”
“是啊是啊,我就一直看好金展,结果他真的成功了,我估计接下来的几个人都没有金展这么优秀的了。”
人群中一下议论开来。金衣少年把自己的衣服理了理,把披肩的长发往后一甩,潇洒地迈开了步子,走上前去。金衣少年骄傲地仰着自己的头颅,意气风发。他的侧脸很帅气,已经有不明世事的少女在台下尖叫起来:“哇,好帅啊!”
他运用元力咳了一声。声音通过元力的放大,如同一道惊雷响起,把人群震了一下。少年上前去,朝着考官们两手放在胸前做了一个揖,说道:“弟子曾家正房三子,曾文新,请求测验。”曾家是凉城之中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他把身份一报出来,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腰板也挺得更直了。
“这就是曾家的那个小儿子?听说天赋不错。”有考官开口说道。
“年纪轻轻就修炼出了元力,确实不错。”
正中的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却皱了皱眉头:“故意使用元力来出风头,这心性有些焦躁啊。”
“他也只是不过十岁,有些少年的心气是正常的嘛。”一个考官开口说,他和曾家有些关系,此时开口为他说话,要给考官留下一个好印象。中间的那个老人是天道武院的副院长,权利要比他们这些教师大得多,掌握了话语权。
考官们小声地议论着,台下的观众们也议论了开来。一听见曾文新这个名字,刚刚还尖叫的小女生的脸一下就跨了下来。曾文新在凉城里的名声并不好,仗着家世,没少干些欺男霸女的事情,普通的平民百姓受了欺辱,碍于曾家的权势,只好把牙打碎了往肚子里吞,甚至还暗自庆幸,曾文新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不然多少姑娘会被他糟蹋。
观众不敢大声地议论,但声音还是传到了曾文新的耳朵里,他的脸色发暗,心里暗自骂道,这群贱民,竟敢这样说老子,要是影响到了老子的成绩,有他们好看的。曾家虽然势力很大,但是在武院这样的国家机构面前,依旧是不够看的,所以他即使是骄纵,也不敢再学院的门口放肆,仍然需要恭恭敬敬地行礼。凭借他的耳里都能够听见别人对他的议论,台上的考官实力远强于他,自然也听见了。曾文新担心自己会因此受到影响,便又开口道:“一群无知小民,我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叫做真正的实力。”
说完便大步朝着天梯走了过去。他自己以为这一手玩得很漂亮,自己这一番话把自己受到差评的原因全部都推到了那些百姓的身上,只是因为平民无知,对他的诬陷,且点出了自己的实力强大。却不想他的话让平台上的几个考官更加不喜欢了,他们中其中几个便是平民出生。正中央的老人又皱了皱眉,旁边的教习打着圆场:“看看吧,再看看,他的实力确实不错。”
副院长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那继续吧。”
曾文新虽然为人骄纵,但确实有着骄傲的资本,他出生于曾家,血脉相承的天赋本就不错,再加上从小便能够获得家中丰富的资源支撑,小小年纪便有了不俗的实力。更是在一年之前,开辟了气海,修炼出了元力,真可谓是一个天才了。类似于天梯的东西,曾家祠堂前也有一座,用来给家族内部的子弟试炼天赋。曾文新在一年前便尝试着登过天梯,那时候的他便能够登上第六级,在家族的试炼之中,大放异彩,也获得了更多的修炼资源,一年过去了,现在的实力更是今非昔比,他觉得在这一次的试炼之中,他一定能够登上第七级天梯,一鸣惊人,得到天道武院的重视,更重要的是,获得那个来历神秘的少女芷安的青睐。
他本来是想留在最后几个出场,来作为压轴,可是现在他忍不住了,刚刚被落了面子,现在他就想狠狠地上前去,让那群人看看自己的厉害。
和他聚在一起的那群贵公子们都开始为他加起油来:“曾少,加油!曾少,让他们看看你的实力!”
平民观众则小声地嘘着他,现场俨然分化两个阵营。
曾文新又潇洒地甩了甩自己的头发,还把自己的袍子撩了起来,很有风度地上了天梯,他的动作比之前的金展要轻松得多,毕竟他的实力要比金展强上不少。他把两只手靠在背后,故意做出一种轻松的闲庭信步的样子。看到他的这个样子,贵族阵营一片叫好,气势大增,就是被簇拥着的那个清冷少女芷安也不由朝他多看了两眼。与之相反的便是平民观众,此时一片安静。
曾文新很快便登上了第四级阶梯,紧接着没有半点停顿的,便迈上了第五级台阶,和金展之前艰难的样子完全不同。他故意在第五级台阶上停顿了一下,想着示威炫耀一番,再者此时他也有些轻微的吃力了,正好休整一番。正当他停下的时候,他听见了台下人群的一片惊呼,他的心中更是得意了,心想着那群贱民一定是被自己强大的实力给征服了,他满面春光地转过头去,然而眼前的情景却让他眼珠子差点掉在了地上。
观众的喝彩声并不是给他的,而是鼓励着另一个刚刚开始登天梯的人,而这个人更是让曾文新感到屈辱,那居然是那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自己是什么身份,那个乞丐又是什么身份?他再也不能维持自己的形象了,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小叫花子,给我滚下天梯!是老鼠,就给我在臭水沟里好好呆着,你还想上天不成?”
他这一骂,引起了群情激愤,尤其是刚才从天梯上下来,此时在人群中休息的金展,他刚刚蒙受了小乞丐的恩惠,此时怎么能够忍受别人对他破口大骂呢?他本来也是个直性子,很快便回骂起来:“该滚下去的是你吧!”人群也一起骂起来。曾文新何曾与人对骂过,更何况一张嘴怎么能够骂的过一大群人,只好默默忍下去,同时又把这一笔账算在了小乞丐的头上。他很快便又把注意力放回到了天梯之上,他首先要做的,便是用实力证明自己。
对于这一切的变故,小乞丐并不知情,他的眼睛认真地看着脚下的石阶,耳朵听不见,只是想着早点去拿两个馒头——雷爷爷要吃热的,要是慢了,馒头可就凉了。武院的早餐提供就在大门旁边,以方便学生进入到学校之中的时候顺便领取,所以他得爬上这些台阶。
可对于这些曾文新并不知情,他不知道小乞丐是个聋子,只以为小乞丐是对他的不屑,心中更为气愤,小乞丐的行为,如同更有力的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小乞丐就是要用行动证明,就是要上天给他看!
若不是今天的入学试炼,曾文新平常流连的地方都是灯红酒绿的繁华地带,哪里会在这样的地方抛头露面,自然不认识小乞丐。可是有一些每年都来观看入学试炼的人,对小乞丐都不陌生,他们的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像是在同情曾文新。他们一起大声地为小乞丐加油,声势完全压过了那些贵族公子。
这样的场面让曾文新有些莫名的心慌,但若是他看了小乞丐的动作,可能就明白这慌乱来自哪里了。小乞丐的动作分为轻松,依旧保持着他行走的那个速度,如履平地,比曾文新之前的速度还要快上不少。那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如果不是曾文新此时也在天梯之上,恐怕会使人怀疑是不是法阵出了问题。
曾文新咬了咬牙,爬上了第六级台阶。想着这下能够将声势搬回来一程,但局势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他侧头一看,惊出了一声的冷汗,小乞丐就在这转眼之间爬上了天梯的第五级阶梯,正抬着腿迈上第六级!怎么回事?曾文新的心已经乱了,难道是法阵失灵了?但是他自己却能够感受到切切实实的庞大压力朝着他涌过来。就在这思考的关头,小乞丐已经爬上了第六层,与他平齐了。
小乞丐停在曾文新的身边,朝他露出一个微笑。小乞丐一直记着要与人为善,本意是打个招呼,那个笑容在曾文新眼中看来,却是*裸的嘲笑。曾文新一挥拳头,朝着小乞丐就打了过去:“你给老子滚下去!”
这一拳来得突然,人群中一片哗然,就是考官也有一个忍不住站起身来,就要阻止。小乞丐也愣了一下,但身体很快就做出了反应,朝旁边侧了一步,便避开了这一拳。他读出了曾文新所说的话,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贵公子曾文新会对自己怀有敌意。
看见小乞丐朝边上躲开了,曾文新只得暂时作罢。在第六级台阶上,他已经觉得非常吃力了,可不能像小乞丐那样,还能够自如地活动,即使能,他也不能把自己的力量消耗在这里,他还要继续攀登更高的层级。被小乞丐这么一刺激,他身上的血性也起来了,猛得就往上一冲,窜上了第七级台阶。
“曾少!好样的!”
“曾少!你太厉害了!你是我的偶像!”贵族阵营有人喊道。
曾文新转过头去,他比小乞丐要高一级台阶,身高也能高出半个多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小乞丐,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小乞丐仍旧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招惹到了他,但是却能够感受到曾文新对他的敌意。小乞丐顿了一下,也迈开了步子。他的动作,仍旧是那么轻松,天梯每高一级台阶,压力都是成倍地增长,但对小乞丐,却似乎一点影响也没有。
曾文新瞪大了眼睛,就眼睁睁地看着小乞丐再一次追上了他。小乞丐这一次没有在他身边停留,只是想着,真的再不能耽误时间了,今天天气还寒冷,馒头该冷了。紧接着便登上了第八层。
曾文新觉得世界都崩塌了,随便来一个小叫花子都能够爬上天梯第八层了吗?要知道,就是那个来头挺大的芷安,听说也不过是能够爬上天梯的第八层,便被称为百年难遇的天才了,他对这一切都产生了怀疑,一定是天梯出了问题。
既然这个小叫花子都行,那自己也一定行!曾文新抬起了脚,强行地把脚踩上了第八级台阶,就在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仿佛是铺天盖地的一片巨大海浪朝着他拍了过来,他没有丝毫抵抗的力量,便被拍飞了,摔下了天梯,怒火攻心,一口鲜血溢出了嘴角。这还不是最让他难受的,更让他难受的是他完全被忽视了!即使他气藏地躺在地上吐血,也没有人凑上前来搭理他。他本来是想一鸣惊人,享受所有人的关注,而此时,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那个小乞丐身上,即使是和他一起来的同伴都没有管他的,就任他摔在台阶之下。所有的人心里都只有一个共同的想法,那就是小乞丐到底能够爬到多少层去。
小乞丐在第八层调整了一下呼吸,他终于感受到了一些压力了,但很快的,他又继续向前迈动了步子。第九级台阶就这样被他登上去了!贵公子们一个个都傻眼了,就这么容易?那可是第九级台阶啊!就是芷安也不由在心里思量了一番,第九级台阶有多么艰难,她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而这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甚至比普通人还要瘦弱得多的小乞丐居然就这样登上去了?她难以置信,但这件事就切切实实地发生在她的面前。
站在第九级台阶上的小乞丐没有停下,他的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身上沁出汗水来。他调整了三个呼吸,便再一次迈开了步子,第十级台阶的压力远不是第九级台阶能够相提并论的,如果说之前的难度是成倍增长,第十级就是一个质的飞跃。即使是小乞丐也觉得仿佛是一片天地合在了一起,对他的身体进行着研磨。他感觉到自己的骨头在咔咔作响,肌肉也向里收缩,整个人仿佛又缩小了一圈。
爬天梯其实并不仅仅是一个测验,其实也是一种修炼的方法,天梯上的压力能够对人的身体进行锻打,使得它的强度更大,力量增加,对于精神的磨练效果也同样不可小视。
终于,在万众瞩目之下,小乞丐迈出了最后一步,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摒住呼吸,一颗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片刻之后,山呼海啸一般的喝彩声响了起来,是的,第十级台阶,传说中的非绝世天才不能攀登的第十级台阶,就这样被一个小乞丐完成了!他真的,上了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