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浩源觉得一切都是未知,反倒是感慨于象雄族的手段,斗争刚刚开始他们就已经把自己撇干净了,到时候无论是哪一方胜出,他们都是稳坐钓鱼台。
好可怕的心机和手段!
得到米玛之死真相的杨浩源有些心神不宁的离开了象雄族。
他相信曲松夫人在米玛之死的事情上并没有骗他,毕竟米玛只是个小人物,曲松夫人没必要骗。
但杨浩源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得劲儿。
米玛一个年轻的女孩儿,花一般的年纪就已经权利那点破事儿死了,冤不冤啊?
杨浩源心情激荡,懒得认路了,晃来晃去居然又回到了米玛的抛尸现场。
看着荒地旁边那个寺庙,杨浩源眼神复杂。
厚重的寺门仿佛一堵巨墙,拦住了墙后的妖魔鬼怪,却也让杨浩源莫名打了个冷颤。
曲松夫人劝他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纵然再好奇寺门后的隐秘,杨浩源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愣愣站了片刻后,他还是老老实实回了宫殿,并没有愣头愣脑的进入寺庙。
只不过,他把之前得到的关于寺庙的唯一一个线索“空行母”这三个字牢牢记在了心里。
回到宫殿,杨浩源将曲松夫人的话回禀了朗日赞普,朗日赞普全程板着脸,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也不知道信还是不信。
到了最后,杨浩源也没得到一个有意义的指向性信息。
无奈,杨浩源禀告完毕后便只得退下。
接下来的日子有些难熬,杨浩源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
松赞干布不在宫殿内,那他的这个伴童身份也没了工作,至于松赞干布的安危,他也插不上手,只能够静待这场政治斗争的落幕。
若是朗日赞普赢了,那么松赞干布自然会平安归来。
若是吐蕃贵族们赢了,别说松赞干布了,就算是朗日赞普也难保全自身。
政治斗争越发激烈,再加上瓜州独孤刺史的出使抵达日期越来越近,整个宫殿之中笼罩着一层难掩的肃杀气氛。
此时的吐蕃推崇汉文化,边境却难免和盛唐有所摩擦,瓜州独孤刺史也是武将出身,由他出使难免带有几分不速之客的意味。
内忧外患之下,难免让宫人们也跟着担惊受怕。
杨浩源也担心一旦朗日赞普败了,那他的安全恐怕难以得到保障,但是后来一想,无论谁当上了赞普但都要接待独孤刺史,因此反倒是他此时最为安全了。
想明白这点,杨浩源忧愁尽去,享受起了悠闲的日子,趁着朗日赞普此时难以抽出手来管教他,每天在逻些城内闲逛到天黑才回宫殿。
他出去自然不是为了玩耍,而是为了打听独孤刺史的出使进度。
根据吐蕃商人在茶肆中的小道消息,据说独孤刺史距离逻些城已经很近了,不出半月肯定能够抵达。
掰指头算着日子,杨浩源日夜期盼着独孤刺史能够早日抵达,到时候他才能尽快回到盛唐。
异土虽好却终归不是故乡。
他始终还是要回去的。
优哉游哉又混了几天,杨浩源正打算以这种状态结束自己的吐蕃之旅时,意外再度发生了。
这天,杨浩源难得早点从城中回到了宫殿,刚想回自己房间休息,却被一宫人揪住了袖子,说是王后传他。
杨浩源一听心里就有些打鼓,毕竟他最怕的就是介入到这场政治争斗中去,而现在正是斗争激烈的时候,王后传他又能有什么好事?
他有心不去,却又不敢抗命,只得怏怏去了后宫。
这一次,王后萨颓格姆倒是只有一个人,她见杨浩源来了,不等杨浩源行礼便让他上前来。
“王后娘娘何事传召在下?”杨浩源不敢大意,躬了躬身,这才上前。
萨颓格姆的脸上隐有忧色,仔细看了看杨浩源,才缓缓道:“我儿松赞数日没有归家,我心中甚是担忧,你身为伴童可有办法寻一寻我儿?”
一听这话杨浩源就傻了,您儿子现在可是吐蕃贵族手中的一张底牌,若是他们行事不利,那还得靠这张底牌和朗日赞普讨价还价来保住身家性命,这件事你能不知道?
再说了,松赞这般重要,他一个无权无势的伴童又有什么办法能将其找出来?
那帮吐蕃贵族们盯住松赞干布,恐怕比盯住他们自己的眼球还要小心,又岂会轻易露出破绽!
思来想去杨浩源压根不敢搭茬,只能装傻道:“回禀娘娘,松赞殿下不是去观摩军事了吗?您忘了,这还是朗日陛下亲口告诉在下的,当时您也在场啊!”
“呵呵!”萨颓格姆当即冷笑一声:“这件事是真是假能瞒得住你?少给本宫打岔,本宫就问你一句,吾儿你愿不愿意去寻?”
“这……这……”杨浩源额头见汗,去寻人难免是个死,但不去寻人,恐怕面前王后这关就不好过。
天知道忧心儿子的王后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要是被她一声令下推出去砍了,那可就倒霉到姥姥家了。
权衡了半天,杨浩源只得一咬牙:“王后娘娘既然如此信任在下,那在下也只能勉力一试了。”
“好!”萨颓格姆这才一收冷脸,便的和蔼可亲。
但下一句话却让杨浩源如坠深渊,只听她道:“我知道你和唐朝的独孤刺史有关系,这次独孤刺史出使我吐蕃,原本我想做个顺水人情将你送还独孤刺史。但如今事情有变,也只得委屈你了。”
“若是在独孤刺史抵达逻些城之前,你还没有能够找到我儿,你这辈子都别想回唐了!”萨颓格姆一字一顿郑重其事道。
杨浩源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半天之后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沸腾的情绪,咬牙吐出一个“喏”!
出了后宫,杨浩源狠狠一拳砸在了宫殿的宫柱上,红肿一片也丝毫没有动容。
他此时只感觉到一股深深的寒意,一种被人从头算计到脚的寒意。
“这件事没完!”杨浩源深深看了一眼后宫,随即将受伤的拳头拢在袖中,踱着步缓缓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