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其实很想知道自己宫里究竟谁是皇上身边的人, 所以她选择了试探。
果不出所料, 那个人真的是果儿,怕是连果儿都想不到,负责盯着她的, 并非锦心。反而是厨房里不起眼的巧宁。
人人都知道锦心和杏儿是淳婉容的心腹,腊月又怎会如此浅显呢?
“主子, 咱们即便是知道了果儿的身份,也是不能做什么的。”锦心虽然如是说, 但是神情并不气馁。
腊月笑, 这般便好。如此一来,我有些安排,也是可以让她知道的。
皇上为人多疑, 她有个可以利用的人也是很不错的。
当然, 这些她都没有与锦心多言。
“你不需多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好好准备吧, 这次皇上祭天已经定下来带着我了, 好好收拾下,你与桃儿跟着我。”
南沁国的规矩,每年的春天,过完清明,皇上都要去祭天。虽来回不过十天, 但是仍是各路妃嫔争相跟着的好事儿。
这次祭天只有三位妃嫔随行,她,白悠然, 惠妃。
她与白悠然是那日在陈雨澜的寝殿便已经定下的,惠妃跟着,更是不足为奇。
“是,奴婢这就去告诉桃儿。她这丫头啊,最是喜欢凡事都凑上去了。”
想到桃儿的性子,腊月也是笑。
“去把巧宁叫过来。我有事要见她。”
“是。”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见巧宁端着一碗糯米红枣粥进门。
腊月也是个贪嘴的,见她带了好吃的吃食,也不先谈事情,反而是吃起这糯米红枣粥,嘴里也是啧啧称赞。
“糯米有补中益气,补充营养的作用。寒凉的早春吃些糯米,可温补脾胃、养血安神。红枣也是养脾之物,女子更是因为月事关系而亏气血,更是适用红枣。奴婢特为您做了这糯米红枣粥。不过糯米不易消化,因此主子也不能多食。”
“甜而不腻,委实不错。”
“春日还是适宜多食些甜品的,春季为肝气旺盛之时,宜少吃酸,多吃甜。唯如此才不会伤及脾胃。”巧宁尽心的解释。
腊月将精致小碗内的甜粥吃完,才开始说起正事。
“早晨你与锦心说,有事要禀告?”
巧宁应是。
接着便将自己收到的讯息悉数讲与腊月:“东家已经仔细的派人查访了。边塞那边忌讳着六王爷,咱们并不敢太过肆意,还没有什么结果。不过这白家的事儿倒是已经查了个底朝天了。”
“哦?”腊月感兴趣的一挑眉。
“白大人早年是一个穷困的书生,家境贫寒,上京赶考的时候偶遇去寺庙上香的当时翰林院连大人家的千金。连大人因为念着他的才华,便将自己的女儿嫁了过去。在连家的帮助下,白大人才有今日。两人成亲两年,连大人去世,连家新一任的当家人白夫人的长兄为人并不太好。与白家的关系也有些淡了。这个时候白大人便将自己乡下的表妹接进了门。也就是媚姨娘。白小蝶便是这媚姨娘之女。这十几年白夫人过得并不好,白悠然也枉称白家大小姐,家里便是奴婢也能呵斥。甚至连家也不肯帮着白夫人与白悠然。家里的一切都被媚姨娘把持。”
“竟是这般?”腊月皱眉。
她最是看不起这种男人,利用妻子的娘家发达,却又在功成名就之时不念旧情。为人所不齿。
巧宁心思重,凡事并不表现在面儿上,但是仍可见她的厌恶。
想来,虽寥寥数语,但是实际情况必然更加的恶劣。
“还有一事想来主子会有心思知道。就是这白家的庶女白小蝶,她在甄选的前一天被人下了药,如若不是媚姨娘喝了她的粥,想必她即便是参选,也是希望不大的。阴差阳错,她们姐妹倒是同时进了宫,如今白悠然份位比白小蝶高,白大人为人甚为钻研,对白夫人也好了许多。”
“世上男子如若都是这般的狼心狗肺,那女子还不如全都绞了头发做姑子。”腊月冷言。
锦心见主子是真的动了气,连忙劝慰:“主子说什么傻话呢。莫要生气,免得伤了身子。奴婢看,虽然这白悠然可怜,但是也未必就是省油的灯。”
腊月自是知晓,这白悠然也是不简单的,在那样的环境下,她有怎样的心思都不足为奇。
说起白小蝶差点喝了的那碗粥,她也就想起了前世,前世的白小蝶是不是就是因为喝了粥,才没有被选上呢?今世阴差阳错,她也进了宫,他们姐妹,怕是也是个解不开的死结。
“主子。”巧宁认真的盯着腊月的眼。
“东家有言,小心白家姐妹。万不可因为同情而多管闲事。”
腊月笑,是啊,在舅舅心里,自己可不就是一个心软又没有心机的小姑娘么,不然的话,他何至于将这巧宁弄进宫。
可是她的亲人却不知道,纵使她有善心,也是建立在自我安好的状况下,如今的她,真的不是从前了。
她很享受这亲人关怀的温暖。
“白悠然与白小蝶我都心里有数儿,请舅舅放心。巧宁,你是个聪明人,也该能看出,我是个什么样儿的人。照实回复舅舅便是。”
巧宁面不改色:“奴婢知道了。”
“恩,下去吧。”
待巧宁下去,锦心有些不解的开口:“主子,舅老爷那边,真的可信么?”
人人都晓得,这腊月的母亲岳倾城是岳家的庶女。而岳老爷却是嫡子。如果说亲,也该是陈雨澜更亲,毕竟,陈雨澜的母亲岳氏才是正经嫡出的小姐。
腊月点头:“他是我的亲舅舅,自然是可信的。”
锦心纳闷的一皱眉,不过也并没有多问。大宅院里有些事儿总是比较混乱的。她只消知道,这舅老爷是真心为小姐好便可。
锦心不在多问,腊月的思绪却已经飞走,其实这件事儿确实知晓的人并不多,外祖父的夫人当时被诊为不孕,她外祖母是个妾室,正因为此,她刚生下来的儿子便被抱到了正房。也正因为说是这个男孩子带来的旺气,她在许多年后才怀孕,产下一个女儿。也就是陈雨澜的母亲。
如此算起来,如今岳家的掌事人,其实是她嫡亲的舅舅。
她舅舅、母亲、姨母关系自幼便是很好。可是到了她们这一小辈儿,却是闹的如此状态。
她与雨澜,断是没有和好的可能了,不说前世她做的那些,就是今世,她也是一早便想着害自己,重活一世,她沈腊月早已学会冷心冷清。
也许舅舅也会维护陈雨澜,可是她知道,舅舅断不会为了一个而去害另外一个。如此便好。
既然是生意人,那便是知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想必等我们祭天回来,表妹这个孩子也不在了吧?”腊月呢喃。
锦心在边儿上本是整理东西,听她这么一说,一惊。
“小姐可要慎言。”锦心也只在着急的时候才会喊沈腊月小姐。
“即便是太后和皇上想让这个孩子生下来,也要看他的娘亲有没有福气的。我总觉得,就在表妹再三的要出门,而皇上同意了那一刻起,已经注定了这个孩子的命运,也注定了皇上已经放弃了他。”
这几日腊月细细思量这件事儿,可不处处都透漏着这么个意思么。如若皇上真心想让这个孩子安稳的生下来,就不该在祭天离开的时候还将陈雨澜放出来。
锦心听主子这么说,也有一瞬间的落寞,不过随即打起精神:“路是个人走的。难不成她要死,咱们还拽着不让她死?就算是咱们拽住了她,也难保她不会一狠心将咱们一起拖下去。表小姐可不是个良善知道感恩的。”
想自己重活一世,倒是没有锦心想的周全。
腊月笑着点头:“你说的对。不过我是在想,到底让不让表妹知道她这愈加急躁的真相呢?”
锦心不解,但是也猜出一二。
“您的意思是?”
“你说,白小蝶下药害她,为什么太医检查不出呢?她又是如何做到的?”
这点为腊月所不解。
“要不要通知……”锦心低声询问。
“不可。不是大事儿,切不可联络她。”
这是一桩暗棋,也是她师傅万夫人对她的尽心帮助,虽然她医术平平,但是师傅却很喜欢她这个徒弟。也为她找了一个最能干的帮手,万夫人在学医时候的师妹,也是腊月的小师叔。
可腊月也是晓得,如果不是大事儿,定要少联系她,这是该有的谨慎。
当初如若不是小师叔,她又怎么知道那香里的猫腻呢?
白悠然说了那样的话,果儿必然也会禀告皇上,这事儿,她不必插手。更不可动用关键之人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