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声音在呼喊我的名字,就像当初天地间曾经呼唤过谢秣陵一样。
我从未听过这个声音,却感受到一股很特别的亲切感。
有多亲切呢?
像小时候爹娘念我的乳名,像我哥喊我兄弟,像成亲时姽婳的那一声夫君,像谢秣谢陵带着嫌弃的口吻我爹……
更像是天下所有魔道弟子在见到我时,喊我魔道祖师。
亲切入耳,却又带着温热的悲凉,因为我从这个声音中听到了离别。
这么多年,我习惯了离别。从带着魔道出寒荒开始,生死别离就一直伴随我左右。
离别和情感有关,无论是父子亲情,所爱相思,兄弟手足,袍泽战友,师徒情谊,皆可离别。
正是因为众生有情,人间才会有那么多的离别。
离别意味着失去,同时也代表着重逢。但是,今天的离别不一样,格外决绝,也格外清冷。
令我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诗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我畏惧死亡,可相比死亡,我更畏惧这种离别。
我的心开始惶恐,我不知道是谁在喊我的名字,也不知道是什么让我有了如此悲伤的离别之意。
“谢岚,你悟了吗?”剑牢之外,声音再次响起。
“你是谁?”我问道。
“我以为,你应该已经知道我是谁。”
“你是天地法则?”
“谢岚,正为一止,有始有终。世界因谢秣陵盗取世界之种而开始,因你毁掉未来而结束。这是你的宿命,也是我们这个世界的悲哀。”
我沉默。
在我重新醒过来之后,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所犯下的错误。
我战胜了天道,但是并没有阻止世界的毁灭。
不同的是,罪魁祸首的身份,从天道变成了我,但是结果都是一样。
“我要怎么做才能纠正我犯下的错误?”我问道。
“无法纠正,这个世界终将因你而毁灭。除非……”
“除非,你能找到另外一颗可以完美取代我们世界的世界之种,然后让它在我们的世界生根发芽。”
“我要到哪里去找?”
“当初谢秣陵是从虚空大君那里盗取的永恒世界之种,你应该去他的位面世界去找寻。”
“永恒世界之种很珍贵,虚空大君也只有这一颗。”
“虚空大君手里的永恒世界之种的确只有一颗,但是在他所生存的世界里,存在着一棵永恒世界之树。你已经触摸到了宇宙的核心隐秘,自然也知道在高纬度的空间存在着无数的平行世界,而永恒世界之树,是所有平行世界的源头。”
“平行世界是时间体,永恒世界之树又是什么?”我问道。
“时间的延续衍生了无数个可能,每一个可能都可以看做是一颗世界之种。所谓世界之树,正是时间的起源。”
“我明白了,可是你现在和我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剑牢并非牢不可破。”
“你能帮我破开剑牢?”
“我不能,我们的世界所有的力量法则都无法打破囚禁你的剑牢。我不能帮你脱困,但比我可以将你送往高纬度空间,在那里,会有人帮你破开剑牢。”
“所以,我这就要和世界离别了吗?”我问道。
“是的,世界在一天天的凋零,你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不过,我会给你留下七天的时间,让你和人间告别。”
“我被囚禁在剑体中,又如何再回人间?”
我的神魂被囚禁在剑体中,和外界断绝了一切联系。
也只有在这里,天地法则才能和我交流,一旦离开了宇宙中心,它都无法触及我的神识。
“我会将你交到纯钧手中,她是万剑本根,你可以通过她来感知外界。当然,只能由你来感知他们,除了纯钧自己,没有人会察觉到你的一丝一毫存在。如果你准备好了,我现在就可以帮你召唤剑灵纯钧。”
“让我们开始吧。”
“如你所愿。”
……
太古神界,慕容元睿已经返回。
在天道陨落之后,幽萤和烛照彻底了断了和天道的因果。回归神界后,两大圣兽就陷入沉睡。
于睡梦中,形体一天天的发生着变化,同时他们的兽魂也在同时像人魂转变。
南华真人为两大圣兽创造了太虚两仪梦境,梦醒时,两大圣兽便会重新恢复成人子的身份,谢秣和谢陵。
朱雀的离开带走了我们世界的最后一缕生机,幽萤和烛照的存在就变的更加重要。
看守太虚两仪梦境的人正是纯钧。
纯钧没有参加天道之国的战斗,但是遍及整个宇宙的杀伐之哀伤,同样令她的修为再度有所精进。
剑为杀伐之兵,同时也是毁灭之源。
当纯钧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既是祝福也是诅咒的时候,她的修为也到了至尊境界。
极道兵主,剑灵纯钧。
这天,纯钧正在和前来探望两仪梦境的元睿交谈,忽然全身巨震,继而抬头望向苍穹,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肃穆。
纯钧专注的望着苍穹,身体开始轻轻颤抖。
随着她的颤抖,爆发出夺目的神光,磅礴无匹的剑气锋芒,令元睿都无法承受,不得不退离她的身边。
“纯钧,发生了何事?”元睿遥遥询问。
纯钧充耳不闻,等到剑气充盈到极致,她冲天一声长啸,啸声铮然,犹如利剑出鞘。
继而,她的人迅速化为一柄巨剑,朝九天之上飞去。
眼看着剑形也即将消失不见,元睿终于在心底收到了纯钧留下的神念传音。
“主母,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