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纯逼我拿出姽婳送我的禁步,我自然不愿意交出来。
可吕纯根本无视我的意愿,见我不为所动,突然伸手朝我胸口抓来。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我来不及做任何反应,胸前的衣服就被他撕穿,下一刻那对墨玉做成的禁步就落到他手中。
“这禁步谁给你的?”吕纯捏着禁步问我。
我不说话,冷冷的看着他。
“姽婳是谁?”吕纯看了看禁步上的字迹又问。
“我知道姽婳是谁,当日黄河娘娘和这小子结婚,我在婚礼上听过这个名字,姽婳就是那黄河娘娘的名讳。”有人说道。
我和姽婳结婚的时候,天空有惊雷闪过,道门中肯定有不少人在暗中观察,有人知道姽婳是黄河娘娘我一点都不奇怪。
“原来是她。”
吕纯冷冷的哼了一声,五指收缩成拳,再伸开的时候,姽婳送我的禁步便在他手中变成了齑粉,簌簌而落。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羞辱,鲜血一下子涌上脑门。他先是用元神威能逼我下跪,接着又直接对我动手,撕开我的衣服,抢走我妻子送我的禁步,再把禁步毁掉。
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师府天下行走,又是在场众人众道行最高的那个,而我只是个连通灵境界都不算的普通人。
吕纯给我的这种羞辱,超出我的承受范围。我不恨自己的软弱无力,因为这是事实。我只是愤怒,怒不可遏的看着他。
血液烧过我的全身,我的大脑处于空白状态,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场景浮现在我识海中……
那是一个夏天的晚上,昏黄的灯光,我爹在堂屋和人打麻将。
“老谢媳妇的胸。”一个男人甩出一张牌。
“明明是两筒,怎么说老谢媳妇的胸啊。”
“圆圆的鼓鼓的,你说像什么?”
“哈哈哈。那也未必是胸啊,老谢他媳妇的屁股也是浑圆的紧呐。”
“唉,我要是有个老谢这样的媳妇,打毛的麻将啊,一炮到天亮去了。”
“怕是老谢身体不行吃不消啊,那婆娘小腰细细身怀绝技,几下就把老谢给收拾了。”
“哈哈哈。”
无耻的言语,猥琐的笑,自始至终我却没有听到我爹回一句嘴。我爹人老实,大概也习惯了被人嘲弄。穷山恶水出刁民,人善被人欺,我爹是独子没有兄弟照应在村里没人拿他当回事。
也不能怪他不争气,一个农民没什么文化,农闲的时候总要找点事来做。
夏天的晚上闷热无比,蚊子又多,我睡的本来就不踏实,听到他们拿我娘开玩笑,心里升起一股怒火,就从床上爬起来往外走。
我爹问我怎么醒了,还想哄我去睡觉,我不理他只是死死的盯着那三个人。
那三人开始还只把我当做小孩子,察觉到我眼神不善,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这小兔崽子发癔症了吧,瞎瞅什么呢,然而很快他们就他们就变了脸色。
“辱我谢岚父母者,杀杀杀杀杀杀杀!”
我一口气对着他们说了七个杀字,而这件事我爹娘从未告诉过我。
如今,面对吕纯的羞辱,杀意在我心头凝聚。天育万物于人,人无一物奉天,是人皆可杀。
元神境界又如何,真的很强吗?
便在我即将开口说出七杀的时候,姜雪阳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响起:“福生无量天尊。”
这几个字宛若静心咒一般,让我从疯狂的杀意中惊醒。与此同时,大殿正上方,万年不动的龙虎山掌教也开了口:“吕纯,来者是客,不得无礼。”
“今日我不动你,是因为你和我天师府当年那位天下行走大有渊源,不然你也不会活到现在。”
说完这句话,吕纯转身就往他的座位上走。
“谢岚是我徒弟,吕行走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姜雪阳冷冷的开了口。
“哦,姜行走想听我说什么?”
“当着师父的面折辱徒弟,我这个师父要是无动于衷,也未免太让徒弟寒心。你不是想再次领教下我的风雨剑么,我给你这个机会。”
她这几句话掷地有声,分明是想在本次论道大会上和吕纯斗法。
吕纯转头看向姜雪阳,嘴角浮上一丝笑意,说道:“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圣殿,来到外面的广场上。姜雪阳今天穿的白色道袍,手持一把纯白如玉的斋蘸法师剑。吕纯则是一身黑,剑也是黑的,黑白对立很醒目。
我跟着全真教的弟子一起来到广场上,杀意消退之后,我对于姜雪阳要和吕纯比斗感到忧虑。
全真教弟子看我的眼神很不友善,姜雪阳这次是为我出头,如果她败了对全真教的声望一定有很大影响,这笔账肯定要算在我头上。
“龙虎行走成绝响,终南尚有姜雪阳。如今龙虎行走再次归来,姜雪阳风光这么多年,也该退位了。”
“那也未必,吕纯是元神,姜雪阳虽败犹荣。”
“道门实力为尊,败了就是败了,你当是所有人都会计较这些么,威名扫地的事哪来的光荣。”
“吕纯本就打的踩人上位的主意,姜雪阳这时候为徒弟出头恰好中了他的下怀。反倒是茅山的章若虚,心有城府始终不为所动。”
“方才听吕纯说谢岚和当年的道士大有渊源,这人身上到底有什么玄机?竟然能让魔道和天师府同时看重。”
“谁知道呢,总之和九龙窟脱不了干系,不然姜雪阳干嘛收他为徒还要凭玄关越级挑战元神!”
“玄关越境挑战元神,下场可想而知。”
“可惜,向来冰雪聪慧的姜雪阳,这次可算是糊涂了一次。”
……
比斗尚未开始,众人的言语更是为这场道门罕见的天才决战增添了气氛。我身边那些全真教的弟子在听到他们的话后,对我的态度就更加冷淡了。
其实姜雪阳就算从头到尾一声不吭,我也不会有什么计较,也不会怪她不维护我。吕纯本来就是有名的道门疯子,姜雪阳犯不着和这种人较劲。现在看到她为我出头,我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感动。
察觉到全真教弟子的敌意越来越盛,我从他们身边离开,走到一个相对人少的位置。
今天来参会的道门不止是五大道统,还有道门中的一些名声不显的中小道统。这些中小道统来的人不多,因为本来有资格参会的人就不多。
我身边站着的是个戴着遮颜纱的道姑,在我没走过来之前,这道姑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很是冷清。不只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她的身影有几分熟悉,可我连她是什么道派的都不知道。
比斗要开始了,姜雪阳和吕纯同时开始祭剑。
姜雪阳的成名剑法叫做风雨剑,以真炁运转到法剑之上,感应天地元气涌动,念诵咒语借风伯雨师之名敕令风雨,以助剑威。这套剑法招式简单,要想发挥出威力却大不简单。
那天她和我说有了真炁才能运转,其实光有真炁还不行,风伯雨师的名讳不是谁都可以借的。道心通明,心念至诚,方可借神明的名义施法念咒,不然就会遭神明所弃。姜雪阳修行风雨剑,自幼就只尊风伯雨师,日日祭拜上香磕头,才换来一套可随心所欲施展的风雨剑。
而吕纯就不一样了,吕纯修的是天罡五雷剑,这套剑法本来就是张天师所创,只要三五斩邪雄剑在手,他连念咒都不用就可以把天罡五雷剑的威力发挥到极致。更何况他本人还是元神境界,元神操纵的天罡五雷剑威力可想而知。
起风了,姜雪阳借风势抢先出手,一剑刺向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