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满尊和夏娜回房间时,顺了点冰激凌和零食,然后两人窝在沙发里一边看喜剧电影一边吃。
在猜测他们是否正在深思熟虑的孙半和岳西看到他们现在的样子,估计能气出神经病来。
何满尊嘴里塞满了芒果:“娜娜,你说我们要不要帮他们?他们说了那么多,但也不能确定他们有没有骗我。你知道的,这年头骗子可多了。前段时间我来接了一个诈骗电话。”
“你那么穷,骗你能骗到些什么?”
“怎么没得骗了?我那些游戏,我的PS4,我还有自己写的诗呢……说不准出版了就是万世留名。”
夏娜翻起了白眼。
倒也不是嘲笑何满尊写诗,毕竟她也写,学生时代她一边写诗一边写歌,还是写歌比较得心应手一点。
“所以你怎么考虑的?”夏娜靠在沙发上,声音变得慵懒,“要帮他们吗?”
何满尊也有点犹豫。
如果只听他们的描述,完全就是为了世界和平不惜自我牺牲的赤子啊。但是这种心机深沉的阴谋家,最擅长的就是煽动情绪,谁知道他们厚厚的面具下藏了一张怎样的脸?
但从现在的局面来看,无论他们有没有说谎,都凶多吉少。不帮他们,跟看着他们死差别不大。
“你还是不相信他们是吗?”夏娜看出了何满尊的担忧。
“难道你相信他们?”何满尊反问。
“不信。”夏娜愣了愣,又继续补充道,“不能说不信,他们对我们说的可能都是真的,但肯定还隐藏了什么。最直接的,那个岳西的异形是什么,从头至尾也没有说。不过这种戒备心是正常的,毕竟双方都还没有结盟,他们这时候就把底牌全盘托出,反而显得不正常。”
“那你是怎么想的?”何满尊说,“帮她们?”
“倒也不是帮她们,但是跟他们在一起能活得更多情报。只是……”
“只是……”何满尊不知道夏娜担心的是什么。
而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终于来了。”夏娜抬起来,好像就在等这一声门铃一样。
“谁?”夏娜躺在沙发里一动不动,像个大爷一样,对着门的方向喊。
“苏我童狮。”门外是一个少女的声音,音色清冷,像流过山间石木的泉水。
“日本人?”何满尊皱了皱眉头,转向夏娜,“你认识?”
“当然不认识。”夏娜说,“不过不是激进派,就是极端保守派。中间派的人把我们请了过去,这两派的人当然也会找上门来。”
“那要让她进来吗?”
“再等等。”
“等什么?”何满尊问着。但刚问完,门铃又响了。
“巴赫。”这时门口响起了另一个声音。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音色低沉华丽,但又带着浓浓的伪装。
“你们可真有意思。”自称苏我童狮的少女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来,但这一回是针对那位“巴赫”的,“既然出门来到了这儿,又不敢以真名示人,取个代号是想说明什么?”
苏我童狮的情绪并不浓烈,但依然能听出其中的蔑视。
“规矩而已。”巴赫平静地说,不露声色。
夏娜躺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一个猕猴桃:“亲爱的小尊尊,你说我们先让谁进来。”
“这个……不能一起进吗?”从刚才的对话可以清楚地了解到他们分别处于不同派系,“还有,不要叫我小尊尊。”
“好的,小尊尊。”夏娜说,“那我们换个问题,你觉得他们谁是极端保守派,谁又属于激进派。”
“我猜那个巴赫是激进派。”何满尊说,“你看过《名侦探柯南》吗?里面有一个很倒霉的组织,叫‘黑衣组织’。黑衣组织的卧底……我是说成员,都用酒作为代号,比如伏特加什么的。这种给自己取代好的不良行为,一般都属于这种激进的组织。”
“我的想法正好相反。”夏娜说,“就让巴赫先进来吧。”
“为什么?”
“我觉得他是极端保守派。”夏娜说,“另一个既然是激进派,就让她多等一会儿吧。”
“随你咯。”何满尊耸了耸肩,上前开门,“巴赫先进来吧,童狮请在外面先等一会儿。”
擦得干干净净的皮鞋走进了房间。
深蓝色西服套装一丝不苟,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
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细眼镜。
——伪君子。
这是何满尊对这位巴赫的第一印象。
何满尊对这种看着就很有钱穿得很正经的男人基本上都是这个判断,而对于那些看着很有钱又穿得不正经的男人,他则认为是渣男。
这也算是某种程度的仇富吧。
巴赫不经意地打量何满尊和夏娜。
两个人以宅男宅女的姿态窝在沙发里,双腿盘着,双手拿着果盘,特别颓废。尤其是夏娜的一头粉毛,更让她的样子上不了台面。但他并没有表露出自己的轻视,至少他很好的隐藏起了轻视。
“我是和平组的一员,代号巴赫。”巴赫说,“关于和平组的事我需要详细介绍吗?虽然我认为二位已经了解过了。”
他这句话是在暗戳戳地指明你们的一切行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夏娜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眯着眼睛观察着巴赫。
他将一切都隐藏得很好,暂时看不出来他是不是掌权者。
片刻后,她说:“既然你知道我们去找过孙半,这会儿我们可能已经是他们的盟友了,你一个人来这儿,不怕我们杀了你吗?”
巴赫听到这个问题,和煦地笑起来:“那当然是有可能的,不过那也没关系,这样至少也弄明白了你们的立场,死也就死了。”
他说这句话时,每一个字都那么积极阳光充满正能量,不听话的具体意思,丝毫看不出来他是在谈论“死”这件事,还以为他正在阐述自己的青春梦想呢!在喊类似于“我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人类的梦想是不会终结的”、“荣耀尽归鲁鲁修”这样阳光明媚的台词。
这种反常,让他整个人变得阴森起来。
夏娜微微歪过脑袋,心想这人还真是不怕死啊。那就看看是不是真的不怕死吧。
她看了一眼何满尊。
这会儿他俩特别有默契,何满尊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恐惧的情感从他身体中释放出来,仿佛洪水决堤,倾泻而下。
巴赫的身体一瞬间晃了晃,几乎站不稳。但很快,他稳住了身形。和煦的笑容僵死在嘴角。
他并不是真正在笑,而是像整个表情贴在脸上。这是忘了收起笑容的表现。
他的呼吸也微微急促起来。
看来心率已经变乱了。
这时候的身体反应应该是心脏出现物理性疼痛,体温明显降低,身体酥软,难以站立。
这是人类身处于恐惧时必然的身体反应。
但意外的是,他竟然站稳了。
夏娜轻轻眯起了眼睛。
现在的何满尊体内藏着多么庞大的感情连她都看不透。
何满尊面对一个普通人,基本已经到了予取予求的地步,他想让一个人狂喜就狂喜,恐惧就恐惧,上一秒让人感受到恋爱的绝美,下一秒就是无尽绝望深渊。
但是眼前这个巴赫虽然身体出现了异常,但还是站住了。
“看来……”夏娜低声说,“是个不错的掌权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