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马真天茫然四顾,她记得她作为骑士,去救何满尊了,然后就有点困。
这很合理啊,骑士本来就容易困。不合理的是为什么她一觉醒来,周围的环境就都变了。
何满尊躺在地上睡觉,叫都叫不醒,她又听到动静,就出来看一眼。
只是不懂,朱诺和约瑟芬为什么要对着空气手舞足蹈。
发生了什么高兴的事情吗?
朱诺、约瑟芬与离看到死而复生的巫马真天,虽然想法各异,但同时意识到了他们曾经对巫马真天的理解,都过于浅薄了。
“拿破仑究竟藏着什么东西没告诉我……”约瑟芬见离不再进攻,也收起了太刀。
平时她并不在乎拿破仑说话藏半句,她对任务其实并不上心。既然不老不死,她更热衷于找乐子。
但巫马真天出乎了她的意料。
光之神究竟干了些什么?!
百德见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匆匆冲进他们中间,将离放在掌心,扭头就跑。
朱诺急忙往前追。
“别追了。”约瑟芬忽然叫住了她。
“你在开什么玩笑?”
“从刚才的交手你没发现吗?”约瑟芬说,“离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
朱诺一时没理解约瑟芬的意思,但还是停下了脚步。
“这一点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约瑟芬说,“但他已经死了,也许是东风杀了他……也许是因为子宫没了,身为创世神的离也就死了。不论原因是什么,但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离已经死了。”
朱诺并不轻信别人,但她清楚,约瑟芬和她一样,也想了结。
所以离是真的死了,毋庸置疑。
那现在的问题就是,巫马真天是怎么活过来的。
——比神更加高位的身体吗?
这不可能。
约瑟芬的身体已经足够高位,但依旧承受不住东风,巫马真天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不可能毫发无损。
更何况她应该早在东风卷起之前就已经死了。
她是怎么活过来的?
“真天,你……”朱诺走到巫马真天面前,低声询问,“你感觉怎么样?”
“感觉很孤独。”巫马真天伤心地说。
朱诺:“……我是说身体。”
“身体很好!”巫马真天握拳,锤了锤自己的肩膀,表示身体倍棒。
朱诺皱起了眉头,东风是为“神”准备的,巫马真天不可能平安无事。她难道根本不是天使?而是更加上位的东西?
“也许是‘蝴蝶风暴’的原因。”约瑟芬说。
朱诺愣了愣,想起了离所说的“预言”的代价。
预言引起的“蝴蝶风暴”是随即的,或好或坏,或轻或重,没人知道。如果它作用在巫马真天身上,体现的结果就是抹除了她死去的事实,这也不是不可能。
“何满尊有得乐了。”约瑟芬忍不住想。
巫马真天活着,不仅仅意味着她活着,还代表着另一件事——即便是迟钝的何满尊,在经历了这些事之后他也能明白——巫马真天的权柄,是许愿机!
可是……
何满尊啊,你真的能够承受许愿带来的代价吗?
……
百德没想到学校离竟然还有一架皮艇,她想都没想,翻身上了皮艇。
她一手握着离,一手划船。
刚开始掌握不好技巧,皮艇一直在原地打转,不过几分钟后,她就知道该怎么做了。皮艇飞快地向前,在被水漫过地校园中拐了几个弯,冲出了学校。
“回去的路要怎么走?”百德问离。
“没有回去的路。”离盘腿坐在百德的掌心,“有纸笔吗?”
“纸笔?”百德茫然四顾,周围只有水,“前面有商场,那儿应该有,我们去看看。”
“不用了。”离说,“直接在水面写吧。”
“水面写?”百德愣了愣,“写什么?”
“随便写什么。”离说。
百德看了一会儿离,点点头,停下了划船。
苍白的月光倒映在水面上,水像一张大大的宣纸,皮艇横在水面上,像一支笔。
百德从皮艇上探出半个身子,一只手捧着离,另一只手在水面上写字,涟漪一圈一圈荡出去。
她写:
记得小萍初见,两重心字罗衣。
她写: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她写:
最是人间留不住。
她写:
人生若只如初见。
她写:
做人很好很好……
她写着,忽然觉得手心没有了重量。
离本来就很轻,坐在她的掌心,她也应该感受不到重量。但她还是觉得手心变轻了。
她没有去看手心,继续在水面上写。
她要写满这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