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艇在一座图书馆塔前停下来。
图书馆塔藏在一所老校区的角落。
布克这座城很神奇,虽然辉煌富丽,但这儿的孩子都不愿意上学,即便每一个大学生,政府都会按学期提供丰厚的经济补贴,并且提供工作岗位,依然没有几个人愿意上学。
因此这所学校荒凉和破旧,而在大水之后,更加仿佛是上个世纪的遗产。
李伯阳站在小艇上抬起头,望向图书馆塔最顶层的钟塔:“那些‘哭声’就是这儿了,黄儿,绿儿,走了。”
李伯阳跳下小艇,靴子踩在水面上。
男女不敢下艇,怕沉下去淹死。
“还愣着干什么,快跟我下来!”李伯阳大声说。
他们很害怕李伯阳,既然莫名其妙地死而复生,就不想淹死在大水里,男孩犹豫了好久,怯生生地抬起头,问了一个问题:“我们……谁是黄儿?谁是绿儿?”
“你是黄儿,你身边的姑娘是绿儿。”李伯阳大步走向图书馆塔的大门,“放心,你们淹不死,李伯阳的坐骑,怎么可能连海水都征服不了?”
黄儿和绿儿听到李伯阳的嘱咐,脑袋本能地相信了他的说辞,跳下小艇,快步跟了上去。
“走路要稳,抬头挺胸收腹。”李伯阳一边说,一边按下电梯,然而电梯早就已经失灵了。他微微“咦”了一声,食指指甲忽然变长,刺入了电梯按钮。
片刻之后,“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了。
“走吧。”李伯阳带着两人走进电梯。
随着电梯门关上,李伯阳新潮越发澎湃。
他听着楼顶此起彼伏的情感冲撞,越往上,越能够听清楚深深浅浅的悲哀和恐惧,就像一支交响乐团,轰隆隆地冲撞着心扉。
7楼。
8楼。
9楼。
10楼。
11楼——
“叮——”
电梯门开了。
李伯阳笑着大步跨进去。
这儿是一间巨大地温室,月光穿过玻璃穹顶洒进来,为蓬勃生长的鲜花和绿植勾勒除了一层银白到近乎透明的边。地面散落着大量地书、白纸、笔、三角尺等。
鲜花和绿植掩映中,围坐着11个男女。
李伯阳和黄儿绿儿的出现让他们吓了一跳,很显然,他们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李伯阳微笑着扫视着他们,这群人都非常年轻,20来岁的年纪,本应该意气风发,但现在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浩劫,像被风暴打湿的麻雀一样,蜷缩在了一块儿。
“你们好啊。”李伯阳高兴地说,但回应他的,是漫长的寂静。
他皱了皱眉头,大步靠近他们:“怎么不说话?放心,海水已经退了,你们不会死了。”
鲜花温室依旧一片沉默。
李伯阳没想到好不容易找到了活人,还是一片死寂,他有点失望,悠悠叹了一口气,准备转身离开。一个女孩忽然从蜷缩着地人群中站了起来:“我们害怕的不是大海。”
李伯阳愣了愣,歪过脑袋端详着女孩。
她棕色的头发绑成了一个松松垮垮的马尾,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眼睛小小的,仿佛把所有的目光都藏了起来。但最吸引李伯阳目光的是,她怀孕了。
墨绿色羽绒服下面,藏着一个大大的肚子。
“那你害怕什么?”李伯阳说。
“有三个人……”女孩一开口,仿佛又勾起了可怕的记忆,脸色变得惨白,“他们有我们不懂的武器……超越了现代已知的武器。他们用这种武器,屠戮了布克……”
“武器吗?”李伯阳露出了嘲弄的笑容。
这座城充满了神之权柄的味道,他们所看到的东西,肯定就是“权柄”。但那是超越常识的东西,为了让大脑取得和谐,强行将这种现象解释成了“未知武器”,人类的自我保护机制可真有意思。
“你们……”女孩咽了一口口水,“你们也是幸存者吗?”
李伯阳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女孩愣了愣,似乎没懂眼前这个男孩在说什么。
“我叫李伯阳。你叫什么?”
“我……我叫赫莎。”
李伯阳慢慢走向赫莎:“我来,是为了问你们一个问题。”
看着李伯阳的脚步,所以人不由紧张起来,纷纷抓起身边的笔、树枝、三角尺……他们在一场浩劫中死里逃生,然而,灾难却总是接踵而至。
“什么……问题?”赫莎竭尽全力保持着勇气,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发颤。
李伯阳在赫莎半米前停住了脚步,展开双手,低声说:“赫莎,还有你们,我……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