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兔子男的异形?”何满尊问着,胃底却涌起汪洋般的恶心感。
兔子男的外貌其实好看得可以直接出道了,但何满尊就是害怕他,厌恶他,就像看到蜘蛛,看到蛇,看到蛤蟆一样,身体出现本能地不适感。
何满尊的表情清楚地写明白了他对兔子男的观感。
“先别忙着恶心。”朱诺冷笑着,“他真正的样子,更加能冲击你。兔子男这个称呼并不精准。”
何满尊愣了愣,很快理解了朱诺的意思:“的确如此,我仔细观察过他,他那个耳朵……他其实是猫男吧!”
“不,他是兔子,他的耳朵怎看都是兔子。”朱诺多年以来处变不惊,但她真的……真的不想继续跟何满尊说话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幸运的是,夏娜接过了话茬。不过她对于兔子男的反感,同样异常旺盛,“他是女的?”
“也不是。”朱诺说,“他……是雌雄同体。”
“什么!?”
“即是雄性,也是雌性。并且,他能够跟自己完成交配。”
“跟自己交配?”何满尊愣了愣,想到了什么,“那不是……很寂寞吗?”
夏娜又猝不及防地捂住了巫马真天的耳朵,对着何满尊大吼:“不要在真天面前说一些奇怪的事情!”
“兔子男的名字叫交欢海,这就是他的异形能力。”朱诺说,“他能够自己跟自己交配,然后在一瞬间完成怀孕到分娩的过程。所以他很难被杀死,每一次在他即将死亡之前,就会分娩出新生婴儿,这个婴儿继承了他的基因和记忆,又是一个全新的交欢海。”
“新的交欢海,那还是交欢海吗?这不是交欢海的儿子吗?不对,是女儿。也不对……诶呀,这个该怎么形容呢?!”何满尊的关注点总是有点奇怪。
“那如果及时杀了婴儿呢?”夏娜凝视着朱诺,说,“杀死交欢海的同时,又杀了婴儿,他不就死透了吗?”
“没用,婴儿的交欢海如果接收到死亡的威胁,同样会在一瞬间交配、怀孕、分娩,即便杀了婴儿,还会有新的交欢海。即便杀了婴儿的婴儿,依旧会分娩更新的。无穷无尽……”
“那他不就杀不死了吗?!”
“当然不是杀不死,但也差不多。”朱诺缓缓抬起头,目光在何满尊跟夏娜身上流传,“况且以你们现在的样子,根本连杀死交欢海一次都不可能。你们需要变强。”
“我也这么认为。”何满尊点点头,对朱诺的深谋远虑感到敬佩,“有没有类似于武功秘籍之类的东西,让我们迅速提升,变得跟你们一样强!”
“没有。”
“再见。”
“如果是低落状态的交欢海,你们两个人在一起,或许还能自保。”朱诺忽然说。
“那我找个烂片给他看,保证他一蹶不振。”何满尊立刻想到了破敌良策。
“他一看到你们应该就会兴奋。”朱诺揉了揉太阳穴。
之前和交欢海、米特对阵时,最初交欢海并不能抗衡出云,但在第一次交锋之后,他的力量几乎凭空暴涨了十倍,情绪也从沮丧变成了亢奋。
这只兔子,身上藏了太多秘密。
无与伦比的力量、速度,再加上几乎不死的特殊身体,简直是这个世界的BUG。
“我会帮你们变强。”朱诺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何满尊跟夏娜,像审视两个无知的孩子,“异形是波澜壮阔的人生的具象,而人生,就是由爱,恐惧,荣耀,悲哀,空虚,孤独,愤怒,这七种感情共同汇聚成的庞然大物,
越浓重,人生就越巨大,而异形,也会随之展现着它截然不同的面目。你们拥有异形,即手握神之权柄,感受、吞吃更多的感情,就会更加强大。”
“这个我知道。”何满尊举起手,“但是人生只有一步一步经历,才能感受到更多的事情。”
“睡觉的人可没有那么多悲喜。”朱诺冷淡地看着何满尊,“为了所爱而抗争,所以有了荣耀;因为失去所以有了悲哀;生而为人,所以空虚;成长,所以孤独;因为无能,所以愤怒;而人类最古老,最本能的感情,是恐惧。恐惧最盛大,最深邃。人在经历这些事的时候,感情就像洪水猛兽一样咆哮……”
何满尊又举手,悄悄地说:“你还漏了‘爱’。”
“我说话的时候不要插嘴。”朱诺冷冷地盯着他。
何满尊打了一个寒颤,感觉空气突然低了好几度。但他很执着,憋不住继续说:“可……可你就是漏了爱没说。”
朱诺看着何满尊,这一回竟然没有直接反驳他,而是盯着他看了好久,就像搬家时,看着被遗弃在原地的狗。
狗趴在院子门口,望着慢慢驶离的汽车,满心以为今天和之前的每一天都一样,到了黄昏,这台车还会开回来,车里的人还会推开家门。
“怎么了?”何满尊被看得发愣。
“爱,”朱诺低声说,“是你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
何满尊感觉身体像一台机器,漫长时间才会发生的生锈老化,在他身上一瞬间就完成了。他觉得自己很僵硬,关节都动不了了。
像石头一样。
夏娜没想到朱诺会忽然这么说,何满尊的反应也吓到她了。现在的她对感情特别敏感,他能非常敏锐地看到,何满尊全身的情绪,在一瞬间熄灭了。
他并没有沮丧或者悲哀,他仿佛只是……认同了。
他觉得,朱诺说得对啊。
就应该是这样的。
“放你娘的屁”夏娜抬起头,对眼前这个让她恐惧的女人飙起了脏话,然后悄悄扭过头,看着何满尊,“他虽然又蠢又笨又怂,没主见,又贱兮兮地喜欢讨好别人,麻烦得要命,但他再害怕,再弱,也会为了身边的人拼命。被你追杀的时候,明明很害怕自己一个人留下来,但为了不让我和真天受牵连,他会夹着腿,刃着被吓尿的心,赶我们走。不然我也不会来这种鬼地方找他。他确实不招很多人喜欢,但他跟你说得正相反,即便他没有荣耀没有孤独没有骄傲没有一切,他也会有爱的。”
何满尊像老旧的机器一样,“咔嚓咔嚓”地转过身,“咔嚓咔嚓”地抬起头,“咔嚓咔嚓”地看着她。他的身体像被擦上了柔软的机油,一点一点松动起来。
“他会有爱的。”夏娜说,“即便世界很吝啬,不舍得给他,我们也会给他。”
巫马真天从鲜花丛中跳起来,认真地点点头:“我们会给满尊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