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满尊小时候看《黑客帝国》,特别迷恋其中那一段“子弹时间”,射向男主角尼奥的子弹穿透空气,每一道气流都能纤毫毕现,子弹被定格,像凝固在了半空。
现在从约瑟芬喉咙和后脊扬开的血雾,就像电影里的“子弹时间”,它们在何满尊眼中被定格。漆黑的矛贯穿了女孩白皙得透明的颈部,静止在血雾里面。
乐丰云、出云它们也静止了。
乐丰云纤细修长的指节握着一段长长的冰,正在用力往前推。
出云抓着红色的伞,像一头苍鹭,紧靠在乐丰云身边。
约瑟芬刚刚松开太刀刀柄,还未来得及抓一支新刀。
朱诺的右臂用力迎着斩下来的太刀,像骑士正面迎接着雷霆万钧的一斩。
何满尊盯着她们,像看着一座栩栩如生地雕像,每一个人都仅仅活在这一瞬间。上一秒他们还不存在,下一秒永远不会到来。
他座下的白鸽不知怎么的,就冲向了这座千分之一秒的雕塑,手里多了一张扑克,像高举的宝剑,用力地挥斩而去。
约瑟芬冷冷看了何满尊一眼,好像在说:你个二逼过来干什么?
何满尊:诶?
约瑟芬抽出新的太刀,一挥而下,最强之矛应声而断。与此同时,她的身体仿佛一只苍鹰,冲天而起。她在最高的天穹拔掉了刺入喉咙的断矛,合着血雾随手抛下来。喉咙上的血肉平静而迅速地翻涌、愈合,就像时间汇集在伤口上高速倒流,片刻之间,就已经完全愈合。
乐丰云抬头盯着这一幕,忍不住爆粗口:“去你大爷的,这都死不掉!”
“别停下来!”朱诺抬起头,身边连绵不绝地响起“嗡嗡”的弦音,她的身体被弦牵引,每一部分都变成了武器,“完整的《全知之书》有我们的异形的全部信息,只要给她时间,她就能制定针对我们的战略,在最短的时间内杀了她!”
声音刚刚落下,朱诺、出云、乐丰云立刻化作三道流光,风驰电掣地卷向高高在上的约瑟芬。
朱诺的关节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双臂和双腿同时脱落下来,但不分离,就像有磁力不远不近地牵扯着。
约瑟芬勾起脚尖,身体流畅地划开半圆弧,重重地在毫无凭借的虚空一踏,高速俯冲向朱诺。
朱诺盯着约瑟芬,右臂突然离开肩膀,对着她喷射出去。
约瑟芬的太刀重重地斩向右臂的手腕,然而这条手臂似乎比乐丰云的“最强之矛”还要坚硬,一刀下去并没有斩断。
胳膊像蛇一样,缘着刀身缠绕而上,去抓约瑟芬的手腕。与此同时,朱诺的右臂也喷射上来,抓向她的左手。
约瑟芬的身体在空中沛然一扭,身体像一阵风暴旋开来,右手的太刀、以及缠在上面的右臂,一起砸在冲撞上来的左臂上。
一连串骨裂声沿着两条手臂“哗哗”绽开,粉碎的手骨从坚硬如钻石的肌肉皮肤中爆炸出来,像扬起的浅红色粉末。
而在双臂被打碎的同时,朱诺的双腿脱离她的身体,绕到约瑟芬身后。仿佛约瑟芬突然张开的翅膀,但又骤然收拢。
双脚脚尖分别高速旋转,一左一右,踩上了约瑟芬的蝴蝶骨。修身大衣的羊毛像木屑一样被卷开,紧接着是白皙的皮肉。
约瑟芬瞳孔骤然一紧,她上方的天空仿佛撕开了两个急骤的风眼,两支太刀像子弹般从风眼的中心喷射出来,贯穿她身后双腿的膝盖。旋即她松开本在手中的刀,脚尖轻轻向前勾起,身体360度向后倒翻,握住了刺入双腿的太刀。
双刀猛然旋拧,形成了金属的黑色龙卷。双腿在膝盖处炸开,膝盖骨变成了扬起的粉末,大腿和小腿分离成两截。
朱诺的身躯终于在这一刻来到了约瑟芬面前,她高速回旋着,像终于挣脱了锁链,获得自由身的巨龙,咆哮着冲向约瑟芬……
刚才对约瑟芬所有的阻击,都是为了这一瞬间。她身体的每一个关节,每一片血肉,在超过了60条弦的牵引下,都变成了灭世的杀器。万千杀器汇聚成的最终“一剑”,即便是神,也能轰炸成粉末!
约瑟芬听到络绎不绝的嗡嗡声,而每一声之后,高速冲来的朱诺就更加“锋利”。
她高举起太刀,听着耳边的淅淅沥沥的雨声,迎向了这一剑!
“到此为止了,神!”
朱诺在即将和约瑟芬碰撞时,忽然向后倒翻,仿佛破开海水,在海面上沛然一跃的白鲨。她的身体在海天之间滑开流畅的半圆,向着约瑟芬的反方向高速退离。
约瑟芬的周围,只剩下了淅淅沥沥的雨水。
她愣了愣,突然意识到朱诺为什么突然离开。
周围的雨水密度,超过了该有的雨水的量。朱诺的进攻并不是为了刚才雷霆万钧的冲刺,而是现在!
“置换——”出云低声说。
约瑟芬周围所有的雨水,都被换成了乐丰云的矛。成千上万漆黑的矛,以约瑟芬为中心层层叠叠围绕成了一个直径超过20米的球体。
就像一轮崭新的黑月,悬挂在高空。
乐丰云高举起右手,冷笑着抬起头:“雀跃吧,神,这是两万支的矛的——控轨!”张开的五指的月下握紧。
高悬在夜空下的铁球,坍塌了。 这个巨大的球体,一瞬间缩小成原体积的十分之一。血线像一张网,也在这个瞬间溅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