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大文学移动版

m.dwxdwx.com

53、聊斋(12)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林宁的脑海中第一个显现出的词是“采生折割”, 只是她旋即想了想, 便认为不像。“采生折割”在她最初的记忆中,是人为制造一些残废或“怪物”用来乞讨,只是在来到这个世界后, 她读过很多前书,在这前书上记载的“采生折割”却并不是这个意思, 而是更加残忍变态的做法。

眼前瓮中的小人明显不符合她所知道的“采生折割”,但林宁能感应到这个小人并非精怪, 也非鬼, 更不是什么侏儒,更有他也不像是从小就被放在瓮中,以至于只能长这么大的,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林宁站在人群后静静观察着, 等到过了一个时辰,那走城的艺人觉得这一片的百姓都已瞧过热闹了, 他可以换个地方了, 便带着瓮和获得打赏的银钱起身离开,要去换个新的地方。只是等这艺人走进一个通往另一条街的小巷中时,他却突然动不了了,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想要大声呼喊, 可嘴巴都张不开,连呜呜啊啊的声音发不出来。

艺人:“!!!”难道他是遇到了鬼?可这是青天白日啊!

正心惊胆战着呢,只觉得眼前一亮, 有一个身穿白底蓝边的年轻道士走了过来。

艺人想要求救,却仍旧发不出声响来。

好在那道士是往他这边来的,艺人心想他这次有救了,却不想那道士走到近前,却是从他手中将他的瓮接了过去。

艺人:“??”

林宁看都没有看这艺人一眼,径自将瓮打开,里面的小人瞧见她,顿时愣住了。林宁温声道:“你出来吧,我不会伤害你的。”

小人犹疑片刻,才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等瞧见被石化的艺人,他才变的胆子大了点。

林宁问:“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吗?”

小人下意识去看不能动弹的手艺人,面露惧色并不敢言语。

林宁不急着问,而是声音平缓如潺潺清泉道:“我曾经遇到一个人,他会一种能把人变成牲畜的巫术,为此他就靠这个巫术去其他地方作恶,将当地的妇女和孩童变成驴或羊,再将他们赶着卖去其他地方。你想知道这个坏人后来怎么样了吗?”

小人问:“怎么样了?”

林宁笑了笑道:“我识破了他的真面目,将他送官,县令将他乱棍打死了,而被他用巫术变成驴的妇人也变回了原来的模样,一一回到了家,和家人团聚了。”

小人连忙说:“我也能变回去吗?”

林宁点了点头:“只要你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

小人哽咽道:“我叫陆海生,今年八岁,是山西曹州府人,有一日从学堂回家时,被这个坏人拐骗,他给我灌了药,我就变成这样了。我想爹娘,我想回家,呜呜――”说到后面他再也抑制不住,攀着林宁的袖子放声大哭了起来。

林宁还不及细想竟然还有这样匪夷所思的药物,就被他这哇哇大哭弄得有几分手足无措,想了想便将猪笼草叫出来,叫它逗这小孩儿。

可没想到陆海生见了袖珍的猪笼草,哭得更厉害了。

林宁:“……它从前只有蚂蚁那么大。”

猪笼草:“哼。”

陆海生:“真的吗?”

猪笼草:“汪。”它还伸出爪子拍了拍陆海生的小手。

陆海生破涕为笑。

接着,猪笼草就把他抓住林宁袖子的手推开了,自己趴在上面占着不放。

陆海生:“……”

林宁:“…………”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把陆海生从瓮中放出来,又推了推猪笼草肥嘟嘟的屁股,叫它乖一点,猪笼草这才放开她的袖子,来到地上围着陆海生转起圈圈来,把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而林宁就挑起眼尾看向手艺人,原本温和的神情变得冷冽起来,看得手艺人冷汗涔涔。

“你可以说话了。”林宁道。

艺人张了张嘴,“我――”

艺人更加心惊胆战,张口就求饶:“小人可以告诉道长如何破解,可道长得先答应小人会放了小人,不然小人便是死了,道长也别想知道解药。”

林宁眉目不动道:“那你就去死吧。”

艺人:“……!!”

林宁又说道:“你以为你死了,贫道就奈你不得了吗?可你不知等你死了,你的魂魄就会进入地府,地府的陆判和我是好友,等到时候我大可以央求他,带你先去油锅地狱走一遭,便是你招了也只当做没招,接着去铁树地狱,谁让你让海生和他的父母分离呢。你不知道吧?在铁树地狱,树上都是利刃,来到这一层地狱的人,树上的利刃会从你的后背皮下挑入,尔后吊打在树上,直到你一层皮都被挑开。”她说着,艺人眼前的景象也随之一变,原先通往另一条街道的小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阴森森一片,隐隐约约见还听得见锁链在地上拖过的声音,还有渐行渐近的“阴差出行,活人回避”的宣告声。

艺人直接被吓尿了,接着他什么都说了。

林宁将他们俩带回到了山西曹州府,待确定过陆海生确是这曹州府人,以及曹州府知府的为人后,就将艺人告到了府衙。在证据确凿下,等待这艺人的也只有杖杀了,又在曹州府知府杖杀他之前,还另外细细审问了他,看他从前还有没有做过类似的勾当。等后来审问出来,这艺人从前倒没有祸害过其他的孩童,可他的罪行也令人发指,曹州府知府仍就判了他被当庭杖杀。

而林宁照着艺人给出的方子煎了药,叫陆海生喝了,很快他就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曹州府知府大感欣慰,“本官已命人去通知他的父母,想来他们很快就可团聚。”说完却是不禁叹了口气。

林宁:“可是还有其他孩童丢失?”

知府姓马,便称呼他为马知府罢。马知府闻言一怔,稍后便感叹道:“不愧是拾光道长。”

在林宁还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在官府圈中出名了,不过仔细一想,这也是很好理解的。看看吧,林宁从下山来遇到形形色-色的奇闻异事中,有好几件是和罪案息息相关的,像是造畜案,人妖案,变鼠案等等,这其中又以人妖案影响最大,官府发的公文上都有提到过她,更不用说还有在民间造成了更广泛影响的黑山案,反正呢,这让林宁在各州府的长官那儿都是备注过的,这在某种程度上省却了林宁很多功夫,像是如今她报上道号后,就得到马知府的殷切招待,且他还很乐意透露曹州府遇到的难题。

曹州府却有其他孩童丢失,是南坊布店老板耿家的次子耿二郎,今年十岁,他亦是在去学堂的路上不见了的,家中人遍寻了好些地方都找不着,为此耿家女眷差点哭瞎了眼,事到如今有半个月光景,只他们家都还没放弃寻人。又马知府见到被变成一尺光景小人的陆海生,再知他同样是下学堂后不见的,这便联想到那耿二郎,原本以为是艺人同样将人拐了去,却在审问后遗憾的发现不是。

林宁听了后:“可否告知贫道那耿家的具体位置,贫道好去探寻一二,看能不能帮助他们将孩子找回来。”

马知府先是一喜,复而又叹道:“马某惭愧啊。”

稍后就命衙差领林宁过去耿家,林宁和小童陆海生告了别,便跟着衙差去往耿家。

因为由衙差在侧,而耿家的人也听闻过拾光道长的光辉事迹,他们很快就放下了戒备,转而把林宁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林宁问什么,他们都知无不言。

林宁很快就注意到一件事,那就是在耿二郎失踪前,他们街坊这边来了个会课算的道士。那道士瞧着三十来岁,容长脸,态度斯文,他本来是在巷口为巷口的人家测算,待瞧见从学堂下学的耿二郎后,说瞧着耿二郎讨人喜欢,就免费为耿二郎测算了一卦,算出耿二郎来日前日锦绣,可为官为宰。

耿家人暗地中还欢喜了一番,只是不清楚这道士准不准,因而不便放在明面上欢喜,可哪里想到第二日耿二郎就不见了。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又哪里来的前程锦绣呢,一家人只盼望他能平安归来罢!

林宁敏锐的抓住了这一点,往下继续问道:“关于那道士,你们还记得什么?”

耿二郎的父亲耿父想了想道:“听着不像是本地人,听口音像是南边的。”

稍后又道:“我还记得他左脸颧骨上有颗芝麻大小的黑痣――道长为何这么问?”

不等林宁回答,耿二郎的母亲耿母幽幽地开了口:“道长若有神通手段,为何不拿我儿的生辰八字测算一二?”

耿父:“周氏!”

耿周氏对耿父的叫唤充耳不闻,自顾自道:“还有这是我儿的贴身衣物,道长只管拿去,或是做法也好,掐算也罢,只管把我儿找回来便是。”

耿父原本还想说她失礼,可瞧着自家孩儿的小衣,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林宁郑重的将缝着耿二郎生辰八字的布条,还有他的里衣接了过来,“我会尽快将他找回来的,我保证。”

原本麻麻木木的耿周氏一怔,眼泪“唰”的就掉了下来,又直直跪倒在地:“妾给道长磕头了。”

林宁连忙将她搀扶起来,鼻子跟着发酸。等离开耿家后,片刻不敢耽搁,很快就在耿家到耿二郎就读学堂的路上发现了什么。那是一座荒弃的宅院,因为年久失修看上去格外破败,本来耿二郎下学后是不会路过这儿的,可这处宅院距离他平常走的那条街,只是隔着一户人家而已,而林宁会发现这处宅院,是因为她嗅到了弥散在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以及经久不散的一丝怨气。

再这处宅院中转了一圈后,林宁就查找到一处翻新过的荒草从,等到挖开那块荒草丛,看清楚埋在里面的东西后,林宁几乎是脱口而出:“该死的!”

林宁从下山后就没有这么暴怒过,就连她背负着的龙吟剑都感受到她的情绪波动,在她背上蠢蠢欲动起来。猪笼草则从笼子里顶着盖子探出头来,冲着攥紧了拳头的林宁“汪”了一声。

林宁深吸了一口气,强自命令自己冷静下来,伸手摸了摸猪笼草,却是和龙吟剑道:“很快,你很快就能派上用场了。”但见那被草草埋在荒草丛下的,正是一堆血肉模糊的尸块,而从最上面的头盖骨大小可以看出这是个孩童,再考虑到现在的情况,林宁不得不推测这正是那耿二郎的尸体。

哪怕它已称不上是完整的尸体了。

林宁忍着怒火,将它一一取了出来,在这过程中,林宁一半的意识是怒火滔天,另外一半却又极度冷静的还原着他被害的过程――先是额皮被割开,接着鼻口唇舌被割下,再来是耳朵被划下,眼睛被挖出,手十指的末端,十个脚趾的末端,最后才是剖开胸腹。更有直到此时,受害人才是没有了呼吸,也就是说在此之前,受害人是活着的,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疼痛,然而却喊叫不出声,能面对的只有丧尽天良的恶人!

林宁面无表情地检查了下受害人的心,肝和肺,发现它们都少了一小块。也就是到这儿,林宁这才愿意承认她这次遇到了真正的“采生折割”,也就是先采取将人活活肢解的方式,采取受害人的生魂,再加以做法,使得其能够使唤所杀之生魂,以达到“但有求索,不劳而获”的目的。

何其残忍!

林宁静静守着尸体片刻,面沉如水的联系上了陆判。

陆判过了会儿捧着生死簿出来,起初还笑道:“道君可算是想起我了。”但待他目光落在地上时,笑容就凝固了起来,“采生折割!”

“我以为这在阳间已绝迹了,上一个采用这种恶术的还在受油锅地狱中受油炸之刑,大王判了他要受刑千年,永世不得转世为人,没想到阳间竟还出现这种惊世骇俗的恶行!”陆判怒道,“道君可知道是谁?待我回地府禀明大王,即刻勾了他的魂。”

林宁沉声道:“我目前还不知道。”

陆判都不禁避开锋芒:“只不知此子是?”

林宁说了耿二郎的名字和生辰八字,陆判翻开手中的生死簿,很快就查到了他的生平,不禁叹道:“他本来可以活到七十一岁,二十三岁时考中进士科,等他乞骸归乡时他已官至正二品,当真是可惜了。”

林宁喃喃道:“是啊。”

林宁先前追查犯人时也很认真,只是她并没有拿出过全部的精力来,这一次则不然,她不仅拿出来百分百的精力,还联系了她从前认识的精怪们,连同陆判那边也让阴差在去阳间勾魂时,多加注意那个左边颧骨上有颗黑痣的道士。在这种情况下,不过两日他们就寻到了那道士的踪迹,不待那道士有所反应,林宁就拔-出龙吟剑,一剑将他的身体捅了个透心凉。

这道士自然没死,只不过他身体的每一块骨头都开始“造反”,发出“咔咔”的声音不说,还会从骨髓中叫这道士感受什么叫彻骨的疼痛,在疼痛中还伴随着瘙痒,更有无论多疼,多让这个道士恨不能马上昏死过去,他都不会昏过去,他只会生生受着这疼痛。

“啊啊啊啊!!”

林宁冷笑:“快叫吧,趁着你现在还能叫出声来。”

尔后再不管这道士,径直从他落脚的住所中搜出来木印二颗,黑罗绳二条,上钉铁针四个。还有两个纸人,这纸人上都有头发一缕和五色彩帛绒线相缠,以及两个小葫芦,上面拴着红头绳一条――不用再看其他,林宁就清楚了,这个丧尽天良的道士不仅谋害了耿二郎,还另外谋害了一个孩童。

“好疼啊,好疼!”

那道士疼的满地打滚,又因为从内到外的瘙痒,让他还控制不住的想去挠,此时已将衣袖撕开,在胳膊上不停的挠着。林宁没去看他,她怕自己多看一眼,就恨不能一剑杀了他,她垂下眼帘将小葫芦打开,确定了两个生魂都还在后,刻不容缓的进了地府,和陆判打了个照面后,陆判说:“我已将此事禀告给大王,大王有意开恩。”

到底这两个生魂是被人用恶术制造出来的,三魂七魄已不全,若想要投胎并不容易。但此事太过骇人,阎王怜惜,愿意开恩,请菩萨来为他们补齐魂魄,再送他们去投胎。

林宁终于松了口气,转念想到痴痴念念着儿子归家的耿周氏,伏跪在地道:“大王,小道有个不情之请。”

等林宁送地府归来时,那合该千刀万剐的道士已将胳膊挠得露出了里面的白骨,林宁瞧了一眼,掐了诀过去,那伤口即刻愈合,只不过此时那道士已没力气再哀嚎了,只剩下难耐的呻-吟。

至于林宁为什么要治疗他?

只能说当一个人接受凌迟这种刑罚时,他最起码得保持完整,这样才好让施刑人下手,不是吗?

稍后林宁将人和证据带回了曹州府,将原委细无巨细的和马知府说了。马知府的脸色早已变得苍白,胸腔起起伏伏好几次,舒气片刻才缓过来,尔后掷地有声道:“这等惨无人道一案,本官定当上奏给陛下,以乞敕法司从重拟罪,越重越好!”

林宁并不担心这一点,因为不仅阳间有酷刑等待着那丧心病狂的道士,便是阴间,阴差们也已在严阵以待,就等着他的鬼魂一到,就带他“游览”十八层地狱呢。林宁觉得为难的是,她该怎么和耿家说这件事,然而不管林宁再怎么踌躇,她最终还是来到了耿家。

骨瘦如柴的耿周氏几乎是扑了过来,“道长,我儿呢?我儿呢?”

林宁垂下眼帘不敢看她:“对不起。”

耿周氏顿时就像是失了魂一般,林宁怕她刺激太大昏死过去,连忙说道:“阎王开恩,许他再投胎还投到你家来,做你的孩子。”这也是林宁向阎王禀明的不情之请,尽管她觉得这样对遭受丧子之痛的耿周氏来说可能于事无补,可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耿周氏一把攥住林宁的手腕:“你说什么?”

林宁任凭她攥着,将刚才的话重新说了一遍,耿周氏空洞的眼底渐渐亮起了一丝亮光,这让林宁原本沉痛的心情才好了几分。饶是如此,等林宁从耿家离开后,她还是茫然四顾了下,想了想没去其他地方,而是直接回到了崂山小天地中。

回道人见到她就劈头道:“你怎的又回来了?”

林宁精神有点萎靡:“师父。”

回道人却是没问发生了什么,只是恨铁不成钢般道:“你这死气沉沉的模样忒是难看,为师不耐烦瞧见,你去剑石旁挥剑一万下罢。”

林宁:“嗯。”

等林宁转身离开,回道人顿时站了起来,在厅中走来走去,一时恼道:“当真是心软。”

一时又嫌弃道:“各州府官员也是昏聩,竟轮到我徒儿来破案。”接着地府也被嫌弃了,就是土地和城隍都没能逃过一劫,等把各衙门轮流鄙视了一番后,回道人往剑石的方向望去,想到他这弟子这多年还是头一回手挫,他这个当师父的理应安抚安抚,可他何时安抚过人?

啧。

再来说林宁这边,她最开始挥剑时是沉不下心来,因为她过目不忘,而且观察力敏锐的缘故,耿二郎的尸身被挖出来的任何细节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就连当时的气味是什么样的,她都能回忆起来,那样的感觉就像是仍旧置身其中,这让她怎么能平心静气,以致于挥剑的水准大幅度下滑,直到龙吟剑从她手中滑落,接着一个跳跃,尔后就“啪”的一下打在了她身上。

闪回被打断,林宁痛呼出声:“痛痛痛。”

龙吟剑发出铮鸣声,看架势还要给林宁来一下子。

林宁忙说:“我知道错了。”一个两个的都不把她当主人啊。

龙吟剑倒没有再打她了,就只是落在了剑石上,也没有回到林宁手中的意思。林宁也没有强求,同时也没有强求自己,她盘腿坐了下来,默念起了清心咒,过了片刻干脆跳进不远处的,由飞溅的瀑布落下冲积而成的湖中,让自己被清冽的湖水包围。

渐渐的耳边只剩下湖水潺潺流过的声音,纷杂的思绪这才回归了空明。

“汪!”

“噗通!”

“汪汪!”

“哗啦啦――”

接着林宁的衣袖就被猪笼草的狗嘴咬住了,它还使出了吃奶的劲要把林宁往上拽。

林宁:“…………我活着呢,没想不开。”

林宁抱着以为她想不开,舍身来救她的猪笼草从湖面下钻到湖面上来,尽管有点哭笑不得,可更多的,她还是觉得暖心,凑过去蹭了蹭湿漉漉的猪笼草,接着就被猪笼草赏了一个巴掌。

猪笼草:“哼唧。”

林宁:“…………我真的知道错了。”

被这么一闹腾,林宁的情绪渐渐回转了过来,将自己和猪笼草烘干后,林宁就摒除杂念,从头开始挥剑,等挥够整整一万下后,她才左手带着猪笼草,右手握着龙吟剑回到了前厅。

回道人坐正道:“你回来了啊。”

林宁这次精神振奋道:“师父。”

回道人:“…………”

他盯了林宁好一会儿,冷哼一声,甩袖子就走了。

林宁:“??”

唉,回道人这不是踌躇良久该怎么开导徒弟,结果人家一回来,自己就自己开导好了,让他的准备没有了用武之地,他不郁卒才怪呢,只甩袖子都是轻的,不过回道人接下来半天都没露面倒是真的,而等他出现已是第二天了,瞧见了精神奕奕的林宁,他忍不住又冷哼了一声。

林宁忍不住揶揄道:“您鼻子不舒服啊?”

回道人:“……你不是说要种重思稻吗?怎么还没见你开始?”

林宁不解道:“您怎么想起它来了?”

回道人没理她,接着他自己的话茬说道:“不如趁这个功夫种一种。”

林宁一愣,再想了想她师父为什么这么说,顿时扬起了嘴角道:“好啊。”

回道人:“哼。”

林宁叹了口气:“真不需要徒儿为您开一副药?”

回道人:“…………”

他倒没有再冷哼了。

接下来一个冬天,林宁都基本上在小天地里猫冬,兼学习如何种植水稻了。地府那将书肆中的书相当齐全,不仅有各朝各代学士们在生前的著作,还有他们死后在地府写下的文章,就像徐霞客就写了《地府游记》,详细介绍了地府,其中就有提到重思稻,还是记录了其从播种到收获的全过程,不可谓不详尽,林宁便是比葫芦画瓢也能比个差不离的。

在这期间,林宁也静下心来将她在地府书肆买来的书,和浏览过的书再通读了一遍,另外还着重学了和魂术相关的法术,以补足她在这方面的短板,到底她在这之前但凡遇到和鬼魂相关的事件,多是去打扰陆判,有时候还是会耽搁良机的。

又说起这个来,那用“采生折割”这等恶术为害人间的道士已被判了凌迟,且因为性子及其恶劣,和他相关的亲友无论知不知情,都被判了流放。又那道士的惯用手法时,课算性情聪敏的童男童女,用符命法水咒语迷惑他们,接着活割鼻口唇舌耳朵眼睛,咒取火气,再剖腹,掏割心、肝、肺各小块,晒干捣成粉末,收裹到小葫芦中,接着用五色彩帛同生魂头发相结,用纸作人形样,最后用符水咒语驱使他们往他人家作怪,好使得他自己广得财物!

林宁再听到过程时,心绪平稳了很多,到底她将这罪魁祸首抓住了,不是吗?再有她从前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样令人发指的案件,又丧心病狂的人物哪里都有,她若是被这样的人物动摇了心智,那就太得不偿失了,也并不值得,所以说往后她还是会继续坚持本心,做对的事情的。

再说回到重思稻上来,等外面到了春天时,林宁在四季如春的小天地中收获了第一批重思稻。它吃起来吧,仍旧是菱角的味道。

还有她作为一个妖族,种出来的重思稻果然对她没有好处了,不像是地府种出来的重思稻,她吃的时候能感受到灵力加速运转,如今吃她自己种的,就像是吃凡间的食物。不过重思稻很高产,就她种出来的,亩产量是外面凡人种植水稻亩产量的三倍。当然了,这种对比并不严谨,毕竟她种重思稻尽管没有用息壤,可还是选用了小天地中肥沃的土壤,又没有把它当做是全家口粮般来对待,再者她还有猪笼草这个害虫杀手,稻田中就没见过害虫,和外面水稻的待遇和环境都不尽相同,只不可否认的是因为重思稻稻穗大的缘故,亩产量无论如何都会比凡间的高。

不日后,稻农宁就被回道人撵了出去,继续了她的游历。

林宁先去回访了下侯禺狐女他们,郑重谢过他们上次的相助,接着还去了曹州府,悄悄探望了下耿周氏,她已怀孕三个月了,身量胖了些,气色也还不错,林宁总算彻底放下心来。

这日林宁来到新城,惯例去了小茶馆。

小茶馆中客人们正在谈论住在铜锣街的李四殊,“这都是第几次了?听说昨儿他被仆从发现脚不沾地,直挺挺地立在半空,就跟是被人拉着上吊般,偏又没有其他人。”

“不是说遇着鬼了吗?”

“应当是。我记得有一天我去瞧他,他忽然说‘她要和我一起跳河了’,说完就往河边猛蹿,我们几人险险将他拉住,这才罢了。”

“请道士来做法了没?”

“请了,还是没用,如今是一天发作个几次,百般折腾。他瞧着疯癫,家里人也快跟着一块疯癫了。”

“到底是招惹上谁了啊?若是狐女,干脆从了便是。”

“啧啧,怕不是,不然他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

林宁微微挑眉,喝完一杯茶,放下了茶钱就朝着铜锣街走去,想要去瞧个究竟,结果刚来到街口,一打眼就瞧见个不陌生的人。这一个冬天过去了,对方仍旧是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此时正朝着巷口过去一家人张望着。

林宁含笑出声:“燕兄,别来无恙?”

燕赤霞闻声回过头来:“原来是拾光道长,你怎么在这儿?哦――我懂了,你也是为了那作祟的鬼怪来的。”

林宁点了点头,“燕兄瞧见什么了吗?”

燕赤霞道:“未曾,咱们走近点瞧瞧去。”

林宁:“行。”

他们俩就结伴往李四殊家走去,这刚到大门口,就听见里面有谁惊呼:“不好了,老爷跳井了!”

他们俩对视一眼,也不拘什么俗礼,就齐齐闯了进去,直奔着声源而去。林宁先到一步,使了个诀将井里的李四殊救了上来。幸好他只是喝了几口井水,将水控出来后,他很快就剧烈的咳嗽起来,而后过来的燕赤霞手持轩辕剑,对着一处喝道:“恶鬼休得作祟!”

林宁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又黑又胖,其貌不扬的妇人。

林宁的神情顿时就变得微妙起来,也难怪这李四殊不从呢,要知道她先前遇到过的许多人,在明知道女方不是人的情况下,只要人家长得好看,就什么都不管不顾来着,如今倒是区别待遇了起来,啧。

再看燕赤霞,他手持轩辕剑,大喝一声“天地无极,乾坤借法”,轩辕剑剑身上有金光闪过,直击中了那个其貌不扬的妇人。不曾想那妇人受到这一击后,摇身一变就变成了一个目若闪电,有着血盆大口的怪物,怪物口中还嘶吼着:“明明是这姓李的不讲信用,他明明说了要聘我为妻的!你这牛鼻子老道,少来管我的好事。”

林宁的神情更微妙了。

出乎意料的是,燕赤霞竟然停了下来,任凭那怪物逃走了。

林宁:“?”

燕赤霞跺脚闵溃骸澳鞘谴说爻勤蛎碇械囊桓瞿喙怼!笨梢运凳鞘艿焦┓畹墓砹恕

林宁似笑非笑道:“泥鬼也有动春心的时候呀。”

燕赤霞:“……可害人就不对了。”

林宁指了指还躺在地上喘粗气的李四殊道:“燕兄也听到她说的话了,她说此人说了要聘她为妻,结果他却反悔了,也不怪泥鬼追着他不放,还这般坚持不懈的缠着他了。”

燕赤霞顿时朝李四殊喝道:“你脑袋被门缝夹了吗?城隍庙的泥鬼你也敢意淫!不对,是鬼怪你也敢想入非非,真是嫌自己命长。”

李四殊稍微清醒了几分,听了这话立刻带着哭腔道:“我冤枉啊,我家中已有贤妻,也不曾生出过另娶的心思,我也不知是如何招来那恶煞的啊。”

不远处的影壁后立刻传来一阵轰鸣声:“你他娘的放屁!”

咦?看来那泥鬼没走远呀。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反叛的大魔王终末忍界盖世双谐你老婆掉了五胡之血时代奸夫是皇帝绝对一番我只有两千五百岁玄尘道途信息全知者
相邻小说
网游之三国枭途开局一套大别墅每日秒杀:我对钱不感兴趣开局:一元秒杀保时捷万族最强妖帝系统清宫令妃传清宫静妃传清宫梦萦冉冉孤生竹三生三世 枕上书
同作者其他书
[美娱]璀璨人生 璀璨人生[综] 人生大赢家[综] 青山不改[综武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