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兵戈起（1）
今日，正入六月。
古人云，春耕秋收，夏戎冬刑。
俨然，夏季，恰是兵戈起的时节。
此时，冀州以东。
在高唐、夏津、武城、故城一线以东，宽达上千平方公里（汉臣中扩大了地形范围）地域内，鱼龙混杂，风云再起。
此处，平原密布，丘陵连绵，地形复杂。
许多山贼在此安家，数以千计的玩家涌入此处，安营扎寨，自成一派。光是说的上名号的势力，大大小小就有数十家。其中不乏拥兵上万的玩家势力或地主恶霸。
就以高唐的樊家来说，官商勾结，民兵私交，这座大汉天子手下的率兵之土，早已成为樊家的私有财产。
樊廷，高唐县令。
亦是现任高唐家主。
他今年已经四十有余，年过不惑。
在他这个年纪，所想的东西，已经和那些年轻人不同了。
他也曾是一名廉洁的好官。
可在这个时代，好官是活不下来的。
这个道理，他在三十岁那年才想通。
而现在，他依旧是个好官，却不再廉洁。
“家主，近日那些外来者伙同山贼，又来挑衅我们。一连几天，杀伤百姓数十，守兵上百，现如今高唐城内人心惶惶。”
一个披甲将军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厚重的声音如雷贯耳。
“依我所见，趁早出手，把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宵小一锅端了，也好让我睡几天安稳觉。”
此人名曰樊沮，乃是樊廷的族弟，勇猛异常，算得上是一员猛将。
“一锅端？”樊廷摇了摇头，若是真有那么简单，他又何故迟迟不敢动手？实在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看着满城光景，看着那些欢声笑语，安居乐业的百姓，心中也不知道是惆怅还是悲哀。
他抬起头，道。
“夏津那边怎么说？”
如果要剿匪，就必须获得夏津那边的帮助。
几个月前，冀州还没有这么多流匪。
那些玩家，犹如天降之物，一夜之间凭空出现，占据了荒岭野外，成为了山匪之外的有一股强有力的势力。
在所有朝廷命官眼中，这些人，也是匪。
甚至，这些所谓的‘玩家’，要比那些无恶不作的山匪更加丧心病狂。山匪尚且有良心，可那些玩家眼中丝毫没有任何秩序可言，更没有良心之说，随心所欲，给地方朝廷势力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和威胁。
毫无疑问，剿匪，迫在眉睫。
一开始，樊廷仗着兵强马壮，杀了一批又一批。
只是，这些人就像附骨之蛆一样，杀之不尽！
到现在，就连樊廷动用一城的兵马，也不是能够轻易解决掉那些玩家。形势，俨然已经演化为尾大甩不掉，势重不能欺的地步。
最让樊廷不安的是，那些玩家在合并，在串联。这种合并不仅仅是玩家本身，许多原住民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和玩家们同流合污，最终成为一个个足够和樊廷比肩，甚至超越的存在。
以至于现在，樊廷还得借助其他城池的力量，共同剿匪。
“他们？”提及夏津，樊沮不屑的一笑“那群墙头草早就自顾不暇了，那还有功夫跟我们一起主动出击？”他看了看樊廷，沉声道“与其把筹码压在他们身上，倒不如去更远武城，武城县令武阳还算个汉子！”
“武城太远，来不及。”
樊廷皱眉。
“那没办法。”
樊沮笑了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樊廷左右顿足，沉吟片刻。
最终，他还是下定了主意。
“你先去夏津一趟，就跟李卓说，我请他吃饭，让他务必前来。”
“你还指望那个窝囊废？”
提及李卓，樊沮显得非常的不屑。
这可是个连亲生女儿都能贡献出去，只为往上爬的狗官。这种人，不给他一点好处，不让他稳赢的局，他是万万不会答应的。况且，退一万步讲，就算李卓同意派兵，樊沮也不敢将自己的后背交给这种人。
“窝囊废能统领一城，而且混得风生水起？”樊廷淡淡的一笑，道“你只管去，李卓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他是个聪明人，自然会明白事情的迫切。”
说到这，他想了想，还是补充道。
“完事之后，你再去武城一趟，告诉武阳，我们的计划。”
“我何时动身？”樊沮问道。
“现在。”樊廷道。
他看着城内那些百姓，嘴角竟然扬起一抹苦涩的自嘲。
“真是想不到，那些自诩清流廉洁的好官，在山匪面前吓得屁滚料流，弃城脱帽，陷百姓于危境。”
“倒是我们这些被朝野唾骂的贪官污吏，成为了守卫百姓的最后屏障。”
“孰对孰错？”
“孰轻孰重？”
“既然如此，清官，不为也罢！”
“呵，你我都明白，若是不贪，何来源源不断的军资供给，支持我们剿匪？若是不贪，又哪来如今的地位显赫？若是不贪，只怕这冀州之地，早已经匪乱猖獗，十室九空了！”樊沮冷冷一笑，语气中透着对朝野无良的怨恨“那天下名仕韩公，不也是个善于敛财的贪官吗？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若是不贪，又哪来的河西大营？又哪来的冀州安定？莫非靠着朝廷那些微不足道的供奉？可笑！”
说到这，他仍然觉得满腔的不爽。
朝野无良，奸臣当道！
有的人贪，是为了一己私欲。
有的人却是为了黎民苍生！
何为贪？
愿打愿挨，何罪之有？
不愧本心，不罪人民，贪了又何妨？
他甚至想，既然匪乱并起，民怨滔天，他高唐城，又如何不能养精蓄锐，蛰机而动？
“够了。”樊廷冷冷道，眼中是常人难以理解的光芒“你我同朝为官，有些话，不能说，也不该说。朝野之上，自然有朝野的做法，你我要做的，就是奉公行事，做分内之事！”
“你明白？”
有些事，还不到时候。
樊沮深深一笑，回道。
“我知道了。”
樊廷负手而立，缓缓道。
“动身吧，传送阵已经完工了，带上钱，也你也去体会体会一日千里的感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