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鸿星正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吸烟,突然间感觉到一股极为危险的气息。
“不好,快卧倒!”一个长期打群架,“征战沙场”,经验较为丰富的汉子,第一时间扑上来,将苏鸿星压在身下。
然后就听到一声爆炸的巨响,苏鸿星的座驾白色凯迪拉克轰然起爆,变成了一个火团。紧接着又是一声,另一辆车也爆了……一声接一声,很快练成一片,刹那间有种地动山摇,天塌地陷的感觉。
灼热的气浪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席卷而来。整个场地飞沙走石,场面蔚为壮观。
好在停车的地点跟众人站立的地方有点距离,爆炸的规模似乎也是被精心控制住的,没有闹出人命来。当然,受伤挂彩那是免不了的,一群人躺在地上痛苦呻吟,哀鸿遍野。
“这是在拍电影么?”萧雨轩傻傻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耳朵里还感觉到嗡嗡嗡的,仿佛觉得这个世界都不是真实的。
“死变态你是不是在停车场装了定时炸弹?”
“这种是恐怖分子的行为,我这种奉公守法的人怎么可能做?”
萧雨轩翻了个白眼:我去,说的你自己不是恐怖分子似的。
叶梓昕也眼睁睁地瞪着高仁,毫不掩饰震惊和不可思议的神色。在她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中,类似连环爆炸之流的大场面,总是令人心悸,令人悲伤的。干这种事的恐怖分子都是没有人性的。
但现在她呆呆地目睹了这一幕,心里却一点心悸和悲伤都没有,反而对高仁这个恐怖分子,有一丝淡淡的崇拜之情。
如果他是一个恐怖分子,那也是世界上最善良,最有原则的恐怖分子。
“那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把他们的车弄爆的?”先前那紧张和绝望的气氛随风而散,萧雨轩心情大好,跟个好奇宝宝似的,打破闪过问到底。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我只不过是用某种特殊的仪器,控制了他们车内的电子设备……”高仁说了半句就被萧雨轩给打断了。
“你不要以为我没有文化就能骗我。车载电子设备又不是互联网,怎么会被病毒入侵的?”
“我就说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高仁像看着小学生似的看着萧雨轩:“这是高科技,跟你没关系。”
萧雨轩深受打击,却无力反驳,紧紧握着粉拳,在心里骂了高仁一百遍……
苏鸿星被压在身下受到了保护,情况倒还好一点,没有缺胳膊断腿,只是一身名牌西装给弄得破破烂烂的,鼻梁上的眼镜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看起来很是狼狈,哪里还有半点苏家大少的气度。
相比而言,向科峰就要惨得多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门牙也给摔掉了两颗,说话都在漏着风。
“我……我……弄屎……这个……粪淡……”他一边嘴巴死硬,一边还在颤颤发抖,心里虚得很。
这尼玛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屁都不放一个就把车子给炸了,还讲不讲道理了!呃,昨天晚上据说还轰火箭筒了,跟这种恐怖分子讲道理,我是不是想多了。
苏鸿星抹了抹脸上的灰,勉强撑着站起来,却分明感受到自己的双腿都在瑟瑟发抖。从小到大,他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面,魂都给吓飞了。
但他是苏家大少,是来谈判,解决问题的,这是老爷子交代给他的任务,容不得他退缩。但举目四望,平日里横冲直撞,凶猛霸道的马仔们,现在都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一个个蜷缩在地瑟瑟发抖,哪有半点斗志。
想要靠这帮乌合之众拿下那个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那是在白日做梦。
他从地上捡起摔掉半边的喇叭,冲着楼上的高仁喊道:“现在是法治社会,不是靠好勇斗狠就能解决问题的。你如果不放下武器,就是与人民zf作对。政策想必你是知道的,希望你好好想想,不要负隅顽抗……”
说着说着,他就感觉到自己的眉心有点痒痒的,顺着方向抬头望去,一道光线有些刺眼,再定睛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倒。
正对自己额头的,赫然是一把狙击枪!
卧槽,要不要这么狠,恐怖分子也是要讲点道理的啊。
“朋友,你听我说,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千万不要冲动。”苏鸿星现在哪里还敢讲什么政策,颤颤巍巍地说道:“先把枪放下行不行,有话好好说。我今天来,就是跟你和解的,冤家宜解不宜结嘛,弄到弄枪的多不好?以和为贵嘛。”
“我已经给了你们道歉的机会了,但是你们没有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就要为此付出代价。”高仁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你自己看着办。”
说话间,狙击枪倒是收起来了,苏鸿星顿时压力骤减,这时才感觉到后背都被汗水湿透了。想起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心有余悸地一个劲喘粗气。
“你稍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苏鸿星一个电话直接打到了苏富贵那里,汇报现在的状况。
“爷爷,这是一个疯子,一个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
苏鸿星把自己肚子里的墨水全都倒出来,用以形容高仁的丧尽天良,却只听到电话那头轻飘飘地一句:“我让你去是干什么的,你完全不把我的话当回事?”
苏鸿星心里一怔,吓得不行:“爷爷,我哪敢啊。我就是按照你的决策,来跟他谈和解的,但是这个人完全不给面子啊。我们苏家和向家都大人大量不追究他了,他还不知好歹。”
“是你不知好歹。”苏富贵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对你很失望,你自己再好好想想,不要再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听到电话那头的嘟嘟声,苏鸿星一片茫然。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他仔细地琢磨了一番爷爷的“冤家宜解不宜结。”
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头绪。不得已的情况下,他把电话打给了妹妹苏欣月。尽管他对这个能干的妹妹,抱有不小的警惕和敌意,但比起“不能领会爷爷的意图”这个错误而言,适当地低一下头似乎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
“欣月,今天我带人去找那个小子和解,结果……”苏鸿星把情况叙述了一番,然后问道:“我就不明白我到底哪里理解错了。”
“等等,你让我想想啊……”苏欣月沉默了半晌,突然抛出了一个让苏鸿星目瞪口呆的论调来。
“爷爷所说的冤家宜解不宜结,或许不是让你趾高气昂的以一个强者的姿态,对弱者给予一个怜悯般的宽恕;而是让你不惜一切代价,让高仁满意,原谅你们。”
“这……这……怎么可能?”苏鸿星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要颠覆了,苏家和向家居然要对一个不知来历的小子低头?
或许是因为萧家的全力介入。哎,真不知道萧家老爷子是不是年纪大了,脑中风,好好地非要来管这吃力不讨好的破事,想不通。
“现在就别在乎你那点面子了,按照爷爷说的办吧,否则只怕后果很严重。”苏欣月劝道:“高仁跟你提的要求是什么?”
“貌似也没提什么钱啊啥的。”苏鸿星仔细回忆高仁说的每一句话:“听他的意思,之所以不接受和解,是因为我们没有表现出诚意。”
“他要怎么样才能感受到诚意呢?”
“好像是说要当事人道歉。”
“那就让当事人亲自去。”
“向贻奋现在正在医院里躺着,下不了床呢。”
“高仁这个人我或许不是很了解,但是有一点我很清楚,他做的决定没有更改的余地。如果你不想事情越来越糟的,就是抬也要把向贻奋抬过去。”苏欣月说到这里,突然眼前一亮:“等等,或许可以少走几步路。向贻奋不是在医院里么,赶紧抬到叶梓强的病房里,直接对叶梓强夫妻道歉,或许比直接对高仁道歉还好使。”
“那两口子现在还昏迷着呢,也不知道啥时候能醒。”
“那向贻奋就只有慢慢等,祈祷他们早点醒来吧。”苏欣月淡淡说道:“说不上为什么,但我有一种预感,如果他们醒不来,向贻奋就不是当个太监这么简单了……”
瞧这话说的,男人最悲哀的事莫过于此了,在你看来还叫“简单”,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看来自己这个妹妹,对向贻奋的成见已经深到何种程度了。看来我也得对这个妹妹有点防备才行,她实在太优秀太能干了,如果给她舞台,让她绽放出光芒,自己的位置也未必就稳了……
苏鸿星挂了电话,赶紧打电话给向家的人,让他们抬着向贻奋去叶梓强的病房门口等着,然后拿起喇叭,对高仁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这次我是很有诚意的,我已经让向贻奋去受害者的病房了,一定要诚心诚意地向受害者道歉,赔偿损失,一定要让受害者满意!”
“我知道了,就这样吧。”高仁的表情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坐回到沙发上,对叶梓昕说了句:“你也去医院吧,我说了他们今天会上门道歉,就一定会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