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仁回过身,依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你要说什么?”
“我......”叶梓昕面对高仁的眼神,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千言万语都说不出来,半晌后,终于说了一句:“先前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哦,这样啊。”高仁无所谓地说道:“没什么的。”
叶梓昕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淡淡失落,也不再说什么,对着他深深地鞠了一个躬,然后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高仁突然将她叫住:“你现在去哪里?”
叶梓昕一愣,仔细一想,似乎还真没地方可去。
不出意料的话,向家的人得到消息之后,很快就会四处抓捕自己,如果被他们抓到,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你跟我回去吧,安全是有保障的,萧雨轩估计今晚是回不来了,你住她那屋。”
听高仁这么一说,叶梓昕的心里砰砰直跳。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跟一个男人去他家里住过。
难道说,他是在暗示什么?
要放在平时,叶梓昕断然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举动的;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她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之后又暗骂了自己一句:怎么就同意了?哎,算了算了,反正都答应了,不好反悔的,去就去吧。
好一阵反反复复地思想斗争,她终于说服了自己,尽管有些自欺欺人的味道。
哎,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
不过事实证明,她真的是想多了。
且不说回到家后,高仁就自顾自地研究装备去了,把她扔在一边压根就没搭理,连最基本的茶水都没倒一杯,还是她主动烧水做饭,煮了夜宵。
更然人意想不到的是,本以为要在局子里过夜的萧雨轩,半夜里居然回来了,风尘仆仆的,跟逃难似的。
“死变态,赶紧收拾东西,咱们跑路吧。”萧雨轩一回来,就跑回卧室翻出箱包,把自己的衣服一个劲往里面扔。
这时她才发觉叶梓昕也在自己的卧室里,顿时一愣,见到叶梓昕羞涩的目光不住地躲闪,跟做了什么亏心事被抓个正着似的,她才亲热地招呼了一声:“情况紧急,你跟我们一起跑路得了。”
“怎么了?”叶梓昕紧张地问道。
“向家得到消息后,发疯似的,他们不敢对付我,就满世界找你和高仁。他们已经放出话,不报此仇,向字倒着写。谁敢窝藏纵容,就是跟向家和苏家作对。我这个地方又不隐蔽,藏是藏不住的,只能跑路了。”
萧雨轩是在局子里听到这些消息的,她思来想去,萧家上次没有介入,这次肯定也不会卷进来。虽然说爷爷似乎还挺重视死变态的,但毕竟只是自己的保镖,遇到这样的大事,肯定就是被放弃的对象了。
萧家有可能因为一个保镖与向家和苏家正面对抗么?
一想到这个严重的后果,萧雨轩就顾不上跟老妈打招呼,连夜逃回来通风报信了。
“那我们赶紧走,不能连累你。”叶梓昕充满歉意地说道:“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你不用走的。”
呃,貌似本小姐确实是不需要逃命的,之前怎么没意识到这一点呢?难道说在死变态身边呆习惯了,下意识地认为他要去哪里,自己就应该跟着?
萧雨轩稍稍沉吟了一会,旋即说道:“萧家可以放弃高仁,我却不能扔下死变态不管,他是我的贴身保镖,跟着我混饭吃的。不管怎么样我都要罩着他,不能不讲义气!”
叶梓昕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萧雨轩,然后点了点头:“好吧,那我们现在就走。”
一想到即将开始亡命天涯的生活,萧雨轩居然没有害怕和茫然的情绪,反而有点莫名的兴奋。这妮子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苦,还以为亡命天涯这种事真如电影和小说里那么充满浪漫主义色彩呢。
“轩轩,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叶梓昕见她兴奋地样子,忍不住提醒她一句:“到外面混社会是很辛苦的。”
“有什么好担心的。”萧雨轩毫不在意地说道:“有死变态在,我们怕什么?”
叶梓昕微微一怔,萧雨轩已经对高仁产生如此的安全感了?
半晌后,她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两个女人收拾了一会,提了两个大箱子急急忙忙地出了卧室,却见高仁还在那里研究他的装备,完全没有一点跑路的紧迫感。
“死变态你还在磨磨蹭蹭地干什么,赶紧收拾东西走啊。”萧雨轩急吼吼地去拉高仁。
高仁跟个没事人似的,反问道:“为什么要走?”
“再不走等死啊?我估计最迟明天,他们就要杀上门来了。”
“我就在等他们上门啊。”
虾米?这家伙疯了啊?
萧雨轩感觉到脑袋有些晕,彻底被打败了。
这时叶梓昕的手机,她紧张地看了看,见是王燕唯,直接就挂了。
五秒钟后,又响了,又挂掉。
又响,又挂。
就这么锲而不舍地十多个来回之后,叶梓昕实在是不耐烦了,按下了接听键。
“我最后叫你一声燕唯哥,感谢你多年以来的照顾。从今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联系了。”
“梓昕,我现在找你,不是跟你斗气的,你听我说,现在局势很复杂。”王燕唯说道:“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来找你。”
“你以为我还会傻乎乎地等着你来抓我么?”叶梓昕毫不客气地冷嘲道:“我嫂子没说错,你这样的人最是凉薄。以前你总是时时刻刻要给别人展现你是一个有骨气的人,现在却做了向饴奋的一条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
“现在的隐忍是为了以后的爆发。”王燕唯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不说这个了,你听我说,现在真的很复杂,据说学校的领导们也不平静。明天的会议要把这个事情拿出来谈一谈,很可能要严肃地处理你,说不定要开除学籍。”
“我又没违法犯罪,还是受害者,凭什么开除我?还讲不讲道理,守不守法律了?”叶梓昕感觉到不可思议。
“哎,你还是太天真了。这年头哪还有道理和法律可讲,你是受害者又怎么样?扣你一个伤风败俗,影响学校声誉的帽子,再往你身上泼点脏水,在学校里一宣传。到时候就算不处分你,你自己也没法呆下去。”王燕唯语重心长地说道:“事到如今,只有一个法子。你马上跟着我去向少那里,跪着道歉,任由他出气。只有向少不追究,你才有活路。”
“哼,王燕唯,你不是为了我,是为了自己不受迁怒吧。好好地做你的狗吧,我不想再跟你说哪怕一句话了。”叶梓昕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关了机。
紧接着,她微微叹了叹气。
“别为这种人伤心了,不值得。”萧雨轩安慰道:“这个人我看着第一眼就不顺眼,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一点都不伤心,我只是感叹,金钱和权势,怎么就能把一个人扭曲成那个样子。”
叶梓昕又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瞧我说的这句话,貌似又天真了。”
这时她想起一段话,具体的句子记不清楚,大意是这样的: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种人总是受到无微不至的关爱,每一个毛孔都被人伺候地舒舒服服。即使他什么都不说,总是有人自觉地为他服务;另一种人无论怎么努力,怎么拼命,也只是被剥削被压迫,连手脚都没地方搁。
现在不正是这样么:向饴奋为非作歹,现在成为了重点保护对象,每一个毛孔都受到无微不至的呵护;我们作为受害者,被欺压的人,现在却成为被抓捕的对象,不但要受法律的制裁,还要声名狼藉,手脚都没地方搁。
这是为什么?这就是金钱和权势的力量。这样的力量别说扭曲人性,就算要人为之去死,只怕也有无数狂热分子前赴后继......
叶梓昕突然决定不再逃避下去:“该来的总是要来,他们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大不了把我这条命拿去!但是不能连累了你们,我去自首算了。”
“梓昕你疯了啊,你要是落到他们手里,能想象有什么样的后果?”萧雨轩拉着她的收一个劲地劝:“而且你这么做是陷我们于不义啊,出来混就是要讲义气的,你哪只眼睛看我和死变态是怕连累的人?”
高仁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你就算自首,也已经连累我了。”
萧雨轩恨不得一个爆栗敲敲这个死变态的脑袋,这家伙是不是非要拆姐的台,专业抬杠二十年!
高仁说话不讲究技巧,但叶梓昕却是一下子就懂了:已经是一条战线的伙伴了,就要同舟共济,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
一时间她的泪水有些涌动:这个世界上太多的男人都是嘴上说的轰轰烈烈,碰上事情就歇菜;这个家伙平时不声不响,关键时刻只用行动来说明。不,甚至有了行动都不说!
最关键的是,他本可以置身事外的啊......
“嗯,我跟你一起顽抗到底,大不了就是死,死都要死在一起!”叶梓昕突然间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勇气,热血沸腾,热泪盈眶。
高仁用看傻子的眼光看着她,淡淡说道:“先去休息吧,明天等他们上门......
来道歉。”